第7章 难熬

“什么事?”

“娘娘,镇南王世子进宫了,殿下和瑞王殿下也来了。”

“人还是没死成?”剪刀错手削去娇艳欲滴的花苞,宫装妇人将之拾起,端详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红罗垂着头,却是不敢说话。

整件事的进行从头到尾都井然有序,没想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

“不是说那纨绔带上了紫云鞭?”皇后垂眸注视着剪残的盆栽,忽然轻笑起来,“那也是快了,我不信他命这么大。”

这件事交给谁都会因为顾忌那位,从而守着分寸。

但裴寅不同,整个京城皆知他顽劣不堪,纨绔子弟,最易玩出人命。

“说起来也让人奇怪,这人吧,你说他是纨绔,但他又能在京中十余年半点事不出,可你要说他不是纨绔,他又确确实实每天招猫逗狗的……”

“哼——”皇后自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知道对方也是为了自己着想,还是放缓了语气道:“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过些时日再收拾也不碍事。”

“当务之急,你要替我传消息回相府,务必让兄长加派人手,不论如何,在虞向安咽气之前,我不希望他离开我们的掌控!”

*

“先生——先生,今夜送来的那个病患……他、他又在吐血了!”

药童急急忙忙撞开大门,气喘吁吁地汇报情况。

大堂里一众太医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大家望着案上一张张各不相同的药方,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神色凝重起来。

药童的到来像是一记飞弹划过,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张院正,时间紧迫,只是目下我等给出的药方都……”下首有太医硬着头皮出声,室内一瞬间便如清水下了油锅般嘈杂起来。

“对啊,现下没个一致的治疗方案,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撑不过今晚啊!”

“可院正,这一介罪臣,况且他送来时都跟死人差不多了,既然纠结,不若选个最信得过的,其他事宜便听天由命。”

“住嘴!”有人踏月而来,斗篷的帽檐下一双眼睛清明有神。

“身为医者,怎能将自己的病患分三六九等?”

寒风卷席着大堂里每一个角落,那人抖了抖落在斗篷上的雪,似乎对冷意浑然不觉。

“胡院正?”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凝神片刻,随即在记忆中翻找出来一个人名,又好似对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可置信,迟疑了许久,这才开口试探。

说话的间隙,那人已将帽檐拉下来,待看清老者的面目,众人不由得一怔,随后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激动起来。

“老院正,您可算是回来了,当下连张院正都无计可施,恐怕也只有您才会有办法了!”

身为院正,张典今晚顶着巨大的压力,医室里那位是粮草被劫一案唯一的幸存者,现在多方势力都在盯着他一个人。

换句话来说,外面的牵扯甚大,且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人是谁打成这样的无所谓,可太医院要是让活着进来的人躺着出去,后果绝对不是他可以承担得起的。

他背对众人,双手撑着厚重的檀木桌面才勉强维持身形,各位同僚因意见分歧而引发的争论争先恐后往耳朵里涌,而他却始终沉默,低着头似乎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良久,张典深吸一口气,抬眸望了眼厅堂正中的画像——那是医者先圣华佗之象。

医者,当以仁心渡世人,而今因他学艺不精,竟然至于对着十几张药方一筹莫展,若是、若是老师还在……

“……老师?”张典的思绪被一声“老院正”打断,匆忙回过身去,只见一老者身披大氅立于门中,虽然面色苍老许多,却还是能叫人一眼便认出来。

随着张典这一声,哪怕是新进入值的太医也明了了,眼前这位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便是太医院前院正、如今张院正的授业恩师——胡惟昌。

张典哪管手下太医的想法,忙不迭上前把人请进门,又忙请恩师落座,临了又想起什么,对着还未离去的药童摆摆手:

“继续喂参汤,一刻钟之后看情况怎么样。”

说罢,他翻起倒扣的茶盏,只是还未及触碰到水壶,便被阻止。

“好了,虚礼就免了。”胡惟昌说着便上山前去,低头细细地看起了那十几张各不相同的药方。

一时间,厅堂内更是无人敢出一言,只有烛火燃烧偶尔打出的噼啪声。

“老师,您看……”眼见老者细看了许久却也没个结果,张典估摸着时间,适时开口询问。

胡惟昌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似乎并没有听到他方才的问题。

张典自然知道自己恩师的习性,耳聪目明的人怎么可能遗漏旁人的话?如今这般,怕是棘手。

他暗自思索着,便想硬着头皮再问一句:“老——”

话到嘴边,冷不丁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眸。

张典心下一颤,乖乖闭上嘴低下头,身体也微微向前倾斜着,仿若一瞬间回到了每天听老师传授医理的时候。

一个走神,说不定就要挨板子。

胡惟昌将药方打乱,随手放了几个位置,看起来毫无章法,趁空闲抬手向张典示意,“你来。”

等人走到身旁,胡惟昌也差不多摆放完成,他食指和中指指尖并拢在案上点了点,“看看这些药方的特点。”

张典依言看去,心下却还是对胡惟昌的行为感到疑惑,他边看边不住道:“老师,这些不都是……”

他越看声音越小,神色也越发凝重,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不得其法,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医患牢狱之中所受旧伤加之神兵的磋磨,伤及肺腑,我等……从各古方中翻找出来的药方,看似五花八门,但……”

“但都只护心脉而阻塞其他,顾此失彼,治标不治本。”

胡惟昌也没难为张典,自顾自接下了话头,随即话锋一转,锐利的双眼镀上一层光亮,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人。

“你的水平我再了解不过,独当一面也有近十年之久,可怎么偏偏今日如此糊涂?”

一师一徒之间打的哑谜只有彼此之间才心知肚明,各位同僚还在一头雾水之际,张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师,我……”他硬着头皮开口,眼神止不住地飘忽着,对方清瘦有力的手中那一张薄薄的纸张却堵住了所有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我断更,我不应该,我尽量改(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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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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