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在茶水间听见别人说张观的男朋友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是很有分寸的和人社交。江承砚面无表情的喝了口咖啡，不对，张观和沈柳不是情侣关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好些。
自从那天接生姜回家，两个人就像是恩断义绝了一样，但沈柳对待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江承砚又喝了口咖啡。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向对方发去的消息，对面白色的对话框惜字如金，要么很久回一个消息，要么就是回个“嗯”“知道了”“你自己安排就好”。
他的那些下属要是看见这个聊天记录，非得给他比个大拇指，心里暗自嘲笑他，难免会有我的上司居然是个舔狗的感觉。
不经扶额苦笑，早知道沈柳和张观只是朋友关系，自己至于会在最后一天表现的像个神经样。
他看着手机屏幕对方的回答，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严重怀疑要不是对方还保持着人与人之间的社交，也许回都不回他。
另一边的沈柳不知道江承砚心里的小九九，最近对方发来的消息他是看到的，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忙到几乎起飞，没有空再去管其他事情。
很快有病人进来了。
是一位常来的女孩，估摸着年纪，大概率还在上高中。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一如从前那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沈柳早就调整好心情，对着还在犹豫的女孩子柔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这里吧。咱们先放松。”
女孩安安静静的进来，刘海还有眼镜几乎要遮住少女上半张脸。
旁边陪同的女士年纪较为年长，看着很严肃，是以这个孩子的母亲身份进来的。
不常见，一般是这个小姑娘单独过来治疗的。
“医生啊，你可得给她好好看看，这么久了我家孩子成绩怎么还是没有起色。天天闷在房间里面也不出去，马上要高二了，这么紧张的阶段搞成这个样子，一讲她她就这个死样子哦，还哭，有什么脸哭。你对的起我和你爸吗。”
说着说着，女人像是想起让他糟心的事情，开始恨铁不成钢的对孩子动起手来。
沈柳见到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但对方要在他面前动手可不行，起身开始劝阻。
“这位阿姨，咱们现在的情绪不要那么激动，既然今天来这里肯定是想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激化问题的对不对……”
沈柳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才把人的情绪安抚住，抽空看了眼女人头顶，是个冒着火焰的螃蟹。
不是红色的，没熟。
“这样，咱们先出去，我和您的女儿聊聊。”
沈柳的费用很高，似乎是想到这个。原本气势汹汹的人这才离开，只是眼神恶狠狠的剜了眼坐在原处的女儿。
沈柳和她聊过天，这个女孩叫吴盼弟，家里面的基本情况几乎一目了然。
吴盼弟的脑袋上面是一只单腿休息的丹顶鹤，一如既往，不愿意面对其他人。
无论是进来，还是刚刚她的母亲想要上来和她动手，就这么呆板，不，几乎是如死水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递给少女一杯温水。
“唔……小吴，今天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任何回话，沈柳早就习惯，没人和他说话，那他就自己自顾自的说话，只是每个话题会提出意见，在满含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等一个回答。
……
有人突然敲门，频率很快，格外的急切，“医生，医生，时间到了，好了没有啊，我的女儿情况怎么样了？”
沈柳近乎无奈的叹口气，这样下去孩子能好才怪，“进来吧。”
女人一上来就焦急的要拉她女儿走：“医生，我孩子有个补习班要迟到了，有什么问题咱们手机上详聊。”
二人急急忙忙的来，又急急忙忙的走，难怪这些天无论沈柳怎么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和她聊天，人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因不在人本身，出现在别的地方啊。
临近十二月，城市里面已然进入寒冬，沈柳下班站在楼下打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奶奶，会照顾好自己。你身体不好，马上是冬天了，出去遛弯要注意保暖……”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近，最终在沈柳的附近停下。
沈柳察觉到动静，挂断电话回头看，是久而不见的江承砚。
对方见他打完电话才上前，弯唇浅笑：“沈医生，好巧啊。没想到来这里看病也能在这里遇见你。”
灰狼又是那副眯着眼睛的样子，见到沈柳时嘴巴微微翘起，心情不错。
“好巧啊。”
沈柳大脑有一瞬间是宕机的，也没有想到地球这么大，二人会恰好在同一家医院门口相遇。好在马上反应过来，礼貌的按照社交礼仪和人打招呼。
沈柳在看见江承砚时那惊诧的目光逃不出后者的眼睛，心中有着丝丝的得意。沈柳不想和他接触，自己来找他不就好了吗？
多简单的事情。
“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出于礼貌，沈柳客气询问。
想到此行目的，江承砚期待的发出自己的邀约：“没有什么事情，但在这里遇见沈医生，不如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狼尾巴在身后开始摇晃。
“不了。”沈柳拒绝，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回的有些冷漠，接着补充：“我最近比较忙，去不了，下次在约吧。”
江承砚的目光落在沈柳肩膀那儿，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沈柳的肩膀看起来比上次单薄很多。
只得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好吧，既然沈医生在忙，我也不好打扰你，咱们下次有空再约。”
他并不灰心，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沈柳点点头离开，剩下江承砚孤零零站在那里，渺小的身影在原地显得格外的可怜。
江承砚呢喃一遍沈柳的名字，眼睛盯着人家远去的背影：“沈医生，你好难靠近啊。”
“但缘分总会在让人再相见的，我们来日方长。”他自言自语。
沈柳上车之后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挂念他。明明和张观出去玩前，工作上面的事情全都完成了，结果回来才发现事情堆积如山，不免感到纳闷。
“早知道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面了。”沈柳感叹，但出去玩一趟确实是开心。今天晚上下班早，正好可以去看看奶奶，想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柔软，这是他的家人啊。
距离也不是很远，开车不过二三十分钟就到了，房子环境安静，适合老人家休养。
打开门时发现家里面没有人，应该是请来的护工带着老人家出去遛弯儿了，他耐心的坐在大厅里面等人回来。
手机发来消息，是张观问他在哪儿。
沈柳：我在静水湾这边。
张观：等着，我下班了，去那里找你，奶奶是去遛弯了吧。
沈柳：对，你路上慢点。
发完消息就没人回答，估摸着是张观在赶来的路上了。沈柳早已习惯张观和他形影不离，过于亲密的朋友关系，奶奶也是知道自己身边有张观这么个朋友。
张观似乎很急，发完消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急躁的敲了两下门，然后进来。先是环视一圈，见到大厅里面沈柳的身影才进来。
到沈柳旁边坐下：“老沈啊，来看沈奶奶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是不是把我忘了。”
沈柳朝他笑笑，一副精力耗尽的样子。张观了然，看来上班不顺利啊。
大门就是在这时打开，一人推着轮椅进来。
是护工带着沈奶奶进来了，轮椅上面的老人看见大厅里面的场景，惊喜的出声：“小柳儿，你和小张一起过来啦。”
沈柳听见动静，欣喜的起身过去。
来到沈奶奶身边蹲下，握住老人家冰凉的手：“对呀，小柳儿过来找你了，高不高兴。于姐，老人家手容易冰凉也要找个手套给人带上。”
叫于姐的护工哎呀声：“不好意思啊小沈，你看我不小心忘了，这就给老太太去拿。”
看见于姐匆匆离开的身影，沈柳没有说些什么，但沈奶奶最懂她一手照看长大的小孩，拍拍沈柳的手，沈柳回头看她。
沈奶奶摇摇头，这才作罢。
张观也凑上前，亲亲热热的喊人。
沈奶奶笑得慈祥，答应下来。
门口不适合讲话，沈柳推着沈奶奶进屋，外面风大。
先是和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人家哄的眉开眼笑。沈柳也就在这个时候，对外人的防备心会放下来，是奶奶眼中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张观时不时插进去，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
聊到半路，张观的电话响起，歉意的出去后回来不好意思朝他们告别离开。
“沈奶奶，我那边有工作上面的事情，就不叨扰你了。”
沈奶奶理解这一辈的年轻人，都忙，摆摆手让他去。
“奶奶，我最近遇见一个奇怪的人。”沈柳停住一会，想到什么，还是吞吞吐吐，选择说出来：“我和张观出去玩的时候遇见他的上司，他的上司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一直没有弄清楚……”
还没有说完，轻微的鼾声响起，沈柳抬头看了沈奶奶一眼，睡着了，无奈的叫在外面的于姐进来。本来还想要讲的话全都忘了。
于姐进来，面上讨好：“小沈走啦。”
沈柳点头，只是在临走时不放心的叮嘱一遍：“于姐，我奶奶身体不好，平时你还是要多上点心的。”
于姐哎哎应是，最后看着沈柳离开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的匆忙，也没有留下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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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