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处理这么新鲜的山猪，乐长息也不会。但看到一群现代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后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半小时后，乐长息俨然成了团队里的灵魂人物——手持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溅了半身的鲜血。

这样一通折腾，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雨势很明显地小了，山间回荡着轻轻的水滴响声，而导游和外面取得联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外面正在清理滑坡的山体，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五点前，救援队就会找到他们。

这样的一个夜晚，注定是安全而舒心的。

山猪肉极香，还没炖烂，弥漫的香气就把人的口水都勾出来。乐长息换了一件衣服，身上的血也擦干净，这才从山洞后走出来。

有人给他在锅前让了一个位子，乐长息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在宁广寒身边坐下。

宁广寒扭头看了他一眼，火光映在他脸上，衬得有点苍白。

“累了就好好休息，不用出来。”宁广寒说道。

“那不行。”乐长息看着宁广寒喝汤，歪着头，脸颊靠在膝头，温和地眨着眼，“现在这种时候，师父很需要我。”

宁广寒奇怪地看他一眼：“有吗？”

乐长息：“没有吗？”

宁广寒轻轻咬着筷子：“我觉得没有。”

乐长息轻轻地“啊”了一声，有些失望的样子，但失望也只有一点点，随即就又笑吟吟的了。

宁广寒沉默地喝汤，乐长息自己不吃，但是很偏心地往他的碗里夹很多大块的肉。“星星出来了！”洞口处，一个女生喊道。

大家纷纷都挤过去看，下过大雨，天空一尘不染，像一块质地极佳的黑绒布，山间的星星亮且脆，跟有声音似的。

众人吃饱喝足，心情放松，都在外面看星星。

宁广寒刚放下碗筷，就被乐长息推了出来，两人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靠着石壁坐着。今晚的乐长息话不多，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宁广寒问道。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乐长息丢了枚小石子出去。

“感觉你……不太高兴。”

“啊？”乐长息摸摸自己的脸，说道：“看到师父，我可高兴呢。”

他说着说着就没正形，要是搁在往日，宁广寒就不理他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多看了两眼，说：“我不知道你现在遇到什么事，但是不管是谁，你大可以提我的名字。”

天上地下，只要提广寒神君的名字，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乐长息愣了一下，随即很感动地抱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乐长息嘴里好听的话像不要钱，可信度就很低。

夜里渐渐冷了，大家看够了星星，各自回去休息。

宁广寒戴上眼罩，靠近山壁睡过去，人们渐渐都进入梦乡，宁广寒睡眠轻浅，没多久就醒了，摘下眼罩想要找水喝，抬眼看到乐长息还没有休息，就坐在不远的地方，望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想得很入神，连宁广寒坐起来都没有发现，过了一会儿，睡前点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灭了，乐长息的神情也隐没在黑暗里。

不知为何，宁广寒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地猛烈跳动两下，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还不睡？”

“出来得急，我没有带毯子。”乐长息回答道。

“你靠那儿不冷吗？”

乐长息诚实地吸了吸鼻子，答道：“有点冷。”

“过来吧。”宁广寒掀开毯子，“冷你也不说。”

因为是在黑暗里，宁广寒看不太清乐长息的神情，只知道他很快就蹿了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一起躺下，还自觉用毯子把俩人包得严严实实。

宁广寒：“……好了睡吧。”

“师父晚安。”

乐长息的眼睛很柔和，宁广寒伸出手，把他眼皮合上，说他：“睁着眼睛做什么，该睡觉睡觉。”

“嗯。”乐长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呼吸温热，就在颈间，宁广寒觉得那片皮肤不由自主地发烫，于是伸手把乐长息推远了点。

在黑夜里，乐长息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反捉住宁广寒的手，拇指肚轻轻摩挲他的掌心，“不要把我推太远，我冷嘛。”

宁广寒也睁开眼，想了一会儿，说道：“等我此世度完，回到天上，我教你下半篇心法。到时候就不冷了。”

乐长息的神情看不清，声音也轻：“师父真要教我？那可是无极山的心法。”

宁广寒说道：“为何不教？只要你别心太软，再被人骗去帮人做嫁衣就行。”

乐长息沉默一会儿，道：“那我要是很容易被骗呢？”

宁广寒不甚在意地说：“再把无极山的东西带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好吧，不带。”乐长息点点头，还想要说点什么，宁广寒却不想说了，“好了我困了，如果是废话就不要说了。”

“嗯。”乐长息抬头，下巴轻轻贴了贴宁广寒的额角，“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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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却话巴山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