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话

艾滋导致免疫系统失效,因此容易患病,如果忘记服药或是晚期,小小的病毒性感冒足以致命。

艾滋病通过血液、乳液、□□传播,那天晚上,似乎没有接触这些,应该没出血。如果是,窗口期已过,她也没及时服药。

季云内心慌乱不已,努力回忆,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太多细节,最多的就是男人欲.仙欲.死的画面。“呵呵……”心半死。

季云回到工位上,决定下班查一下那位病人的就诊记录。

但不知人家姓名。

淦!

“小陈,艾滋病的阻断药在哪?”季云抓住新来的实习生问到。

“艾滋病?云姐,你病糊涂啦?咱们不会感染艾滋病毒,你忘啦?”忙着理药的小陈埋头答复,语气还有些对自己基因的自豪与优越,“我们没这个药,也不需要。”

季云听后大喜,这abo人的身体还挺先进的,非常好。

“你答得不错,基础很扎实。”季云拍拍小陈肩膀以示肯定。

小陈这才抬起头来,见季云一脸的满意以及眼神里的赞赏,哭笑不得地说到,“原来云姐在考我,却还问这么简单的题,瞧不起我不是?三岁孩童都会答。”

季云诶了一声,不由得轻笑,这小孩怪自信的,想再说句调侃的话。忽然就见贺明快步走过来,眉头紧锁。

来人进门见到季云,语气利落地讲明情况。

“云姐,来了个孕夫,孕期4周,信息素失调,遗传性孕囊频发性阵缩,情绪不稳定,有早产倾向。”

季云一听,事态严重,抬手招呼了一个实习生过来替上。

“主治医师是谁?”问到。

两人向病房走去,贺明边汇报情况,“是刘主任,他希望你负责这个病人的临床用药设计。”

“明白了,病人的就诊记录和疾病史给我。”

贺明递上手里早就准备的两页资料。季云全神贯注地浏览着,脑子里准备组合用药设计。

阿尔文·格里菲斯,男Omega,25岁,来自兰塔星球十三区,无疾病史,无家族遗传病史。

“没了?!”季云诧异,兰塔星球是有别于地球的外星球她知道,可就这么点信息吗?

“就这么多。”

说话间,已然到病房里,是一个有10床的大病房,里面嘈杂热闹,甚至有孩子哭闹声。

“临窗的十一床。”

“不是只有十床吗?”

“隔壁开始排序的,云姐你忘了?”贺明压低声音解释到。

季云点头表示明白,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走近了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季云看贺明:人呢?

贺明看了一眼床头的吊瓶不见,说:“兴许是去卫生间了。”似乎想起什么,他凑近季云轻声嘀咕,“云姐,这个病人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亲友照顾,看着有点惨。”

季云听后微微皱眉,脑海里闪现刚才从眼前经过的男子,推着吊瓶,脚步虚软,脸色苍白,也是很惨的一个人。

“护士呢?”总得排一个护士看顾吧,这么严重。

贺明瘪了瘪嘴,“云姐,这个区没有护士,得加钱另请。”

语毕,他狐疑地又看了看往日沉默寡言,却雷厉风行的季云,莫名觉得她今天的一些问题有些多余,人人皆知的事,她给搞忘了。

“云姐,你是不是没恢复好,我看你有点不在状态。”贺明还是关心地多了句嘴。也许异化的过程很痛苦,让人颠三倒四的也正常。

季云正看床头病人的具体信息,以及目前开具的药物说明。

听到贺明的话,季云心里一凛,上辈子的习惯观念太深刻,话一多就露出破绽,看来光有记忆还不行,还得形成习惯和常识,在举手投足、言语对话之间。

“不开错药就行,慢慢恢复吧。”季云对上贺明温暖的眼神,平静地回到。

贺明笑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余光就瞥到一步一步挪进来的十一床病患,连忙走过去搀扶。

季云也注意到了,转头看去,见到来人,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男Omega,孕期四周!

我靠,是他!

上次出去酒吧发生关系,现在是8月17号,那次出门,酒吧门口宣传牌上的日期,没记错的话,就是7月10号!

一个月等于四周,这个娃是我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大脑推理了一个结果,患者已经步履蹒跚地走到跟前,他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季云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微微低下头去。

季云见此,面上不动声色,顺势扶住他的手臂,慢慢将他搀扶躺到病床上,盖好被子。

他的手臂瘦削,季云可以完全握住,感觉特别脆弱,一捏就断。

装作不认识,也好,但孩子咋算,如果没记错的话,Omega怀孕是不允许打胎的,不过幸好现在有早产倾向,也许本来也留不住。

“阿尔文,这是季医生,负责你的临床用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贺明手里端着温水,说着就暖心地递了过去。

阿尔文接过,两只手捧着杯子,朝贺明微微一笑,说道:“谢谢贺医生,我感觉还好,就是有点疲惫。”又转头对季云颔首,“季医生你好。”

季云探究地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忽地莞尔一笑,回复:“你好,阿尔文。”

“疲惫是正常情况,你注意多休息,用药后会多眠,也是正常的。”贺明注视着阿尔文,目光柔软,耐心地解释。

说完,贺明和季云默契地点头示意后,拿着病号记录文件夹,继续查房去了。

无论对方是怎么打算的,这个孩子是否是自己的其实都还不确定,那么,目前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姓名?”

阿尔文仰着头疑惑地看着季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故意耍他吗?因为明明双方已心知肚明。

在病房门口,他就隐隐感觉他的alpha在里面,后颈的腺体敏锐地察觉到了,微微发热甚至开始散发出信息素。进来看见她,他身体里脆弱的感觉更加强烈,似乎一触即碎,非常委屈,非常难受,很想依赖着眼前的这个人,被她拥抱,被她爱抚。

呵!这和毒·瘾犯了有什么区别吗?

依靠是吗?他偏不!

于是,他用尽力气保持着冷淡。但当她的手搀扶住自己的时候,他的手差点像蛇一样缠上去,然后头靠在她的颈窝,贪婪嗅着她的味道。

差一点。

刚才贺医生说的话,他朦胧地听到一些,没过脑子地回复着,因为他所有的精力全都用来应付身体对这个alpha的渴望与贪恋。

“我需要确认患者信息。”季云看着阿尔文柔声解释,对着他湿漉漉的略带依赖感的双眼,实在没办法冷酷。

“阿尔文·格里菲斯。”

“年龄?”

“25岁。”

“入院日期?”

“昨天,16号吧。”

“什么时候确诊有孕的?”

阿尔文顿了一下,垂下眼回答:“昨天。”

“好的,之前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偶尔,腹痛。”

阿尔文感到莫名地羞耻,因为在酒吧发生关系之后,这个alpha在他醒来之前就离去了,他浑身酸痛,尤其是腹部酸胀感让人难以忍受,还伴随隐隐的钝痛。

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随着房间里alpha信息素的散去,他简直要疯了,于是他当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待了一个小时。

“怎么样的痛?钝痛?刺痛?阵痛?持续多长时间?难以忍受吗?”季云一边记录,一边继续询问,丝毫没注意到病人的情绪变化。

“……酸胀的钝痛,一阵一阵的,持续三四天了,还能忍受。”阿尔文答完,余光瞥见季云在记录,微微颤抖着手捧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

喝完就觉得后悔,待会儿又得去卫生间。

季云埋头记录,听到“持续三四天了,还能忍受”,她不禁抬头佩服得看了一眼病患,怕不是个忍者。

“现在还痛吗?”

“昨天坠痛感很强,今天打了点滴就好很多了,只有一点点不舒服。”

“好的,点滴继续,还有一瓶就结束了。”季云放下笔,调整点滴速度,查看旁边的药瓶,继续说道,

“你要注意饮食和休息,不用多动,忌辛辣。方便找个人照顾你吗?”

一点点关切的意思,阿尔文明白这只是医生的常规问话,但是,他感觉到很熨帖,好像被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该死的标记后遗症!

“我自己可以的,暂时不方便找人。”阿尔文回答。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季云看着他冷淡的答复,没有一点点那天晚上的亲昵与温柔,逐渐也毫无负担起来。

阿尔文看着季云走到门口,她忽然顿住,好像要补充什么似的,又走了回来。

“我再检查一下你的皮肤是否有变化。”她平和地说,以临床的人能听到的音量。

阿尔文配合地向她伸出手去,检查手臂的皮肤应该可以。

季云见状,眉毛微挑,眸中闪过一抹趣味。眼前的手纤瘦苍白,半透明的指甲冒出一圈,却也干干净净,指节细长白净,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腕骨凸出圆圆的一块,宽大的病号服袖子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臂。

想捏在手里把玩,想让手臂布满红痕。

季云有个把玩手指的癖好,就是把别人的手握在手心,一根根,一节节地抚摸、揉捏,或是肉肉软软的,或是嫩嫩滑滑的,或是肥瘦得宜指若削葱,放在在手心里欣赏、拂拭。

她抬眸注视着他并毫不犹豫的地握上去,对方的手瑟缩了一下,终没再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慌乱地避开目光。

果然细细瘦瘦透点凉意,像玉。

季云只想确认孩子是不是她的,以确认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不喜欢朦胧的情况。简单的事情,简单地处理。

于是,她俯下身微微凑近他,阿尔文不适地偏偏头,只听她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到:“孩子是我的吗?”

Alpha身上的味道像早晨公园里的雾一样包围着他,快要使他模糊视线了,偏偏那个人还不自觉。事实上,他的眸子此刻已是莹莹泪光。

阿尔文定定神,掀起眼帘,露出清亮的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alpha,轻轻的但肯定地摇摇头。

不是。

季云得到结果舒了口气,不算太意外,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谢谢配合,你的皮肤很健康。”季云有些不舍地松开手,后退一步,微笑着演完戏。

阿尔文微笑以对,“谢谢医生。”松开另一侧

季云点头后转身离去。

见她消失在病房门口,阿尔文才慢慢松开另一侧紧攥住掌心的手。

下班后,季云顺便导航去了市心府确认签字。房子处于市中心,但由于开发区占地面积大,成片的草坪和花园,隔绝了大部分的城市喧闹,活活像个小别墅。

她在新房里兴奋的转了一圈,居然还是一个拎包即可入住的全新装修套房,三个大房间,主卧有个宽敞独立衣帽间,客厅厨房干净明亮,阳台是凸出去的,放着一把遮阳伞和一把竹编躺椅。

“嚯!嚯!嚯!”季云发出小人得志的声音,一边不可置信地又转了一圈。

逛到天色渐晚,激动的情绪慢慢消退,她感觉自己捡了个大漏,也许这就是个镜花水月的梦,像海市蜃楼一样让人沉迷,等她沉溺其中的时候,就转瞬成空。

但,季云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可能,她是个喜欢活在现在的人。上辈子累死累活整点窝囊废,勉强够糊口,存点小钱没舍得买房,住在出租屋里被赶来赶去,买的沙发带不走,买的桌子带不走,种的茶花带不走,她的年华也没带走,留在了繁华都市里夹缝求生的城中村,或者是破旧荒败的小区,或是青年公寓鸽子笼里。

享乐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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