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冰雹这件小事

昨夜瞧着自家王爷从江大人房中出来,德海自觉王爷心事已成,正要上前恭贺说些讨巧话,就见王爷脸色沉沉毫无喜意。

脑子从来不灵光的德海,此时却开了窍。

不对,如果真是喜事,王爷何必大晚上的出来呢。

现在自然是在你侬我侬啊。

想到这里,德海上前的步子,硬生生停住了。

然而王爷却没打算放过他。

就听他家王爷语气平静的问他:“德海,说说你是怎么想到下蒙汗药的。”

刚长出来的脑子瞬间就被德海丢了。

他上前开始讲述自己堪称完美的思路。

“奴才在话本里瞧了,那些下春|药的可不是磊落君子所为,所以奴才下了蒙汗药……”德海喋喋不休。

磊落、君子……

季沅笑了,真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两个词。

他瞧着德海。

不耐烦的挥手:“滚下去吧,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扔了。”

德海傻眼:“啊?”

天边见亮。

宫门外是等着上朝的大臣,而与他们不同席的是在外呆坐半夜,正等着回宫补觉的小王爷季沅。

小王爷是当今圣上胞弟,作为圣上在世唯一至亲,圣上极为宠爱。

让那些言臣御史担心了一段时间,他们很是担心这位小王爷会挟圣宠作乱。

好在季沅这人真是胸无大志,每日除了脾气差些,口里无德,动手没轻重外还真没其他打算。

宫门还没开,赶来上朝的大臣们在宫门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话。

御史瞧着季沅的车驾眉眼间皆是不满。

他不满小王爷行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现在又撞见,自是哪哪哪都看不顺眼。

他同一旁的礼部尚书说:“瞧着模样昨夜是没在宫中,私自出宫不说,车驾又如此奢靡浪费,如何担得起百姓供奉!”

他越说越愤慨,恨不得立刻冲到季沅面前直言,将其拉回正道。

礼部尚书揣着手,弥勒佛一般面上一团和气,不紧不慢的拉住愤慨的御史大人。

顺气道:“陛下就这么一个胞弟,无非就是宠些嘛,又不是什么祸国的大事,李大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瞧见。对嘛,就当没瞧见。”

众人对季沅亦是这个态度。

只隔了几尺的距离,却无人敢上前搭话问安。

都是远远的对着其车驾行礼。

话说的容易,但御史大人瞧着那织金绣银的车盖,又听随风晃动的白玉铃铛怎么也忍不下去。

“怎能如此奢靡!”

在他看来这小王爷就是一无是处,颇有些口不择言:“这等品行如何为皇亲,如何受万民供奉!”

“李大人慎言!”

礼部尚书连声制止,这话若是被圣上听到定要出大事的。

周遭安静了一瞬。

而后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

“李大人安。”

御史大人静了一瞬,理了下刚才弄皱的衣袖,回身回礼:“江大人安。”

江庭玉是圣上登基前的伴读,自圣上登基便封了左相。

年纪轻轻享得如此高位,一众朝臣不服者居多。

但他却不以为意,并不将同僚间的闲言放在眼中。

与礼部尚书见过礼后,江庭玉看向御史,问道:“李大人在说什么,可与江某说来听听。”

江庭玉乃天子近臣,寻常同僚间的牢骚谁又敢和他提起。

御史诺诺无法言说。

江庭玉看向不远处的车驾,神色漠然:“日后有些话李大人还是三思后言。王爷如何品行不是你能评论得的,也不该你来妄言。你说王爷

奢靡不配万民供奉,那王爷赈灾施粥,安置灾民时你可看到?”

李大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这,这这”

李大人对这事没什么好说,便说另一件:“好,这事算老夫失言,那王爷昨夜彻夜未归也是老夫乱说的吗!宫门落锁,私自离宫又该如何来说!”

江庭玉摩擦玉佩的手指一顿,后神色如常道:“……这事也归李大人管?”

话里话外在说,皇上都没说话,有你什么事。

还没等上朝两人就吵了个来回。

李大人抖着手指说不出话,眼看着这人若无其事的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车驾内,季沅神色恹恹,半分兴致也提不起来。

倒是德海激愤的很,那群大臣定是在说他家王爷的不是。

主仆两人安坐马车内,此时倒是安静了。

而下一刻,车窗被敲响。

小太监垂头在车窗外禀报:“王爷,江大人说有话与您讲。”

江大人。

神色恹恹的季沅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回笼。

来了,此事怕是不能善终。

事已做下,提心吊胆一夜,此时他倒是能坐的住,安然接受了。

季沅的心沉甸甸的,他预想着所有江庭玉会说的话。

他或许会厌恶的斥责他不知廉耻,又或是憎恶他权势压人,亦或是……

没等江庭玉来说,他就已经给自己想了不下三种判词。

车驾外小太监还在等他发话。

季沅对德海抬了下巴。

德海了然,下车,邀江庭玉过来。

车窗开了一半,季沅大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

江庭玉脚步越近,他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攥的越紧。

直至他在车窗外站定。

沉默了几瞬,季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端着,神色淡淡,不去看江庭玉:“江大人何事?”

江庭玉毫不掩饰,目光流连在季沅脸上。

那张白净秀气的脸上没有表情,冰冷的像夏日的窖冰,毫无生气。

等在审判的时间过的极慢,每一刻都被无限拉长。

季沅不自觉的咬紧牙,眼睛缓缓合上,再睁开时,眉头轻蹙。

但没等他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江庭玉的声音。

江庭玉神色轻松,言语也温和,但说出的话却让季沅直接定住。

玉佩从窗外递进来,递到季沅面前,连带着那只修长的手。

季沅不自觉的低头去看。

看到自己的贴身玉佩在江庭玉手中后,他瞳孔一缩,僵在原地。

“王爷的玉佩昨夜落在臣处了,今日特来归还。”

季沅嘴角抽动,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玉佩放在他合起的衣袖上,他抽出一只手接过。

玉佩上还带着些许温度,却像火舌般灼烧他,差点令他拿不稳。

卯时三刻,宫门打开。

候在宫门外的朝臣都收了声,列队有序的走进皇宫。

耳边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扰得本就心烦意乱的季沅更是无法静心。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睛,脸色苍白,心下发沉却认了,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本王……”

江庭玉打断他的话:“臣,未曾定亲。”

……

短短几个字,他说完看着车厢内小王爷眉眼颤动,格外脆弱。

定定看了几眼后,躬身行礼,跟在队伍的末端,进宫去了。

不多时,宫门外只剩下季沅的车驾。

他神色茫然,握着玉佩的手收紧。

江庭玉说的话他听清楚了,但却怎么也听不明白。

恍惚间,浑沌的头脑中突然想起他为何怒火上头要给江庭玉下药。

因为某天,他在皇兄的殿外听到,他要与江大人赐婚。

手中玉佩的温度还没散去,季沅下意识的收紧手指,将玉佩整个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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