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落地窗边，男人冷淡的侧颜映在窗玻璃上，他仰头喝了一口冰川纹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凉凉的开口道：“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里面助理小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已经搞定了，但是这事要是被曾哥知道了肯定要说的。”

男人掀起眼皮淡淡道：“谁给你发工资？”

小郑语塞了一会，“但是恕我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要删您对家的黑帖啊？”

男人望着外头的霓虹灯出神，晃了晃酒杯，里面的冰块撞到杯壁发出哐当的声响，“谁跟你说他是我对家？”

电话挂断了，小郑再次沉默。

他俩......不是吗？

圈子里谁不知道，他裴扬的经纪人曾志诚跟郁栖的经纪人云建义，是出了名的不对付，用死对头来形容也不为过，总的来说就是什么都要争。

经纪人抢到资源之后当然是给自家的艺人，郁栖是云建义手底下最红的，虽然是黑红，但总好过其他那些连名字都没被大家记住的小透明，而裴扬是曾志诚手底下最红的，故而他们两个抢到的资源是给他们两个。

等量代换，不就是裴扬跟郁栖两个在抢资源吗，这可不就是当之无愧的对家吗。

-

翌日清晨。

郁栖一大早就坐上了经纪人开往剧组的车，外头的世界晨光微熹，里头的他喷嚏打个不停。

在打了第十三个喷嚏之后，他眨了眨眼睛里的生理泪水，暗暗在心里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因为大半夜跟黑子对线而忘记给自己披外套。

云建义看他这样，弯腰从前排给他拿了包抽纸递过去，指着后排的空座位上放着的衣服，道：“感冒了还穿这么少，来来，把这大羽绒穿上，保暖。”

郁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外套，果断拒绝，“不。”

云建义：“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快穿上。”

郁栖吸了吸鼻子，义正言辞，“不。”

前排开车的司机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年轻人可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啊，不然老了可有的受的。”

郁栖淡淡开口，“叔，你要不看看这衣服再说话呢。”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司机师傅勾头望后排望过去，结果看到了一件......难以言喻的大花袄，还是以抢眼的大红色为主色调的。

郁栖看到司机师傅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最后默默转回去开车，差点没笑出来。

云建义：“这衣服多好啊。”

郁栖用热咖啡暖了暖手，呼出一口白雾，道：“......我等会下车的时候还要收粉丝信呢。”

换句话来说，给我留条活路吧。

云建义想象了一下热搜上挂着郁栖穿衣品位土的热搜，吐了一口老血，终于老老实实闭嘴了。

刚刚下车那会，郁栖被粉丝拍了一路，他是潇洒了，但是感冒貌似更加严重了。

云建义看他整个鼻子都红的不行了，起身道：“你等我一会啊，我去给你找包感冒药。”

郁栖吸了吸鼻子，抽了张纸巾点点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应道：“好。”

化妆师还没来，他在休息室里反正也没事干，干脆埋头看起剧本来。

[所以邬永时，从始至终，我在你心里都只是他的替代品是吗？！]

[对，要不是你跟他有几分相似，你以为我看的上你？送上来我都不要。]

每看一句他就抬下头吸鼻子，看的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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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扬做完妆造，原本想出去拿个咖啡，路过郁栖休息室的时候，发现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白色的缝。

或许是因为天天在网上见到郁栖被黑，又或许是因为天天听到曾志诚说郁栖的黑料，而他从未跟郁栖本人接触过，他突然就很好奇，郁栖是个怎么样的人。

停了脚步，他透过门缝往里看过去，只见简洁的休息室里坐着一个穿的一身白的人，面对窗台低着头，时不时还抽张纸，动作夸张的吸鼻子。

这是......被昨晚的黑子骂哭了？

不管怎么说，在别人情绪决堤的时候打扰都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事情，所以他止步于此，打算悄然离去。

但是天不如他意，他走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放在门口的铁制雨伞架，发出无法忽视的哐当声来。

他有这么一个瞬间，在心里祈祷他的对家能够突发性失聪一下，就一下就好，但是这显然不可能。

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的动静，郁栖以为是云建义回来了，刚想说这么快，一回头却看到了他对家的脸。

裴扬的手悬在半空，见到他之后，表情上出现了一秒错愕，“抱歉，门没关好。”

郁栖见他的目光落到了书桌堆着的纸巾上，赶忙用身体挡了一下，哈哈两句，解释道：“天太冷了，感冒了，你来找我有事？”

他的对家好像选择性失聪，因为他好像只听到了感冒那句，“感冒了还穿这么少？”

郁栖不太能习惯旁人，特别是不太熟悉的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懵了一下子，开始已读乱回模式，“没事，哥的冷酷，零下八度。”

回完之后，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裴扬愣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呵呵，裴扬只是愣了一下，而他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啊！！！

靠，他在说什么啊？！

他在跟他以后要营业的对家说什么啊？！

不是哥们，怎么大清早的就微醺上了？！

如果没记错，今天的气温是零下一度。

怎么没把他给冻死在路上啊啊啊。

最好是把他的嘴给冻上，让他见到裴扬只会点头微笑嗯就好了，不要胡言乱语啊！

他都在脑补裴扬在心里怎么形容他了，这下好了，还没来得及建立的高大形象在这瞬间变成了傻x。

肯定是鼻塞还给他的脑子塞懵了，他得出结论，随后尝试解释，“不是，我的意思......”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裴扬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郁栖：？

笑什么啊喂。

尊重尊重你对家ok？

他沉默了一会，决定主动起一个话题，好让裴扬赶紧从这一方小空间里出去，“那个，你找我有事？”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对家的哪个点，他看见裴扬突然开始脱衣服。

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可能，最后定格在，难道是这附近有摄像机，裴扬这是已经卖上了？

顶流也需要炒cp的热度吗，算了也是，谁会嫌自己热度高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需要借位，让摄像机拍下点似是而非的暧昧照片传播出去，其他的就靠网友的想象力了。

他没干过这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他。

郁栖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开衫毛衣，他的皮肤本就生的白，被笼在里面，看起来像个软糯的雪媚娘。

冬日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身上，将这毛衣照的微微发亮，像是打了一层滤镜一样。

他的碎发随意地被白色的针织帽压在额头上，抬起的双眸亮亮的，鼻尖和嘴唇都带上了淡淡的粉色。

像冬天被阳光照射而折射出银色光芒的雪。

裴扬的脑海里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词——

Glitter，冬日银烁。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单纯的人怎么会被黑成这样。

郁栖见裴扬没反应，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裴扬这才回神，低语了句，“介意穿别人的外套吗？”

话题跳这么快？

郁栖摇摇头，“不介意，怎么......”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一阵黑影在他眼前掠了过去，最后化作一只带着热意的雄鹰护在他身上。

裴扬把自己身上的长款黑色羽绒披在他身上了。

反应过来之后，郁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

不是，他们两个不是对家吗？？

虽然他也没觉得他们两个会是那种一见面就会闹的跟有血海深仇似的类型，毕竟之前也没有结过仇，但是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一上来就这么温情啊。

裴扬拿错剧本了吧？？

不是，如果说，是他去关心人家顶流，那还说得过去，那毕竟为了想打好关系，蹭热度抱大腿嘛。

那裴扬主动来关心他这么个万人嫌是怎么个事？

图什么啊？

不该这么说，应该说，他身上有什么值得裴扬图啊？

裴扬道：“导演让我们两个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他愣愣地回了一句，“......哦。”

这个解释，好像还挺合理的。

毕竟是双男主剧，导演这么说也正常，他抬眸对上对方的视线，问：“那......需要我怎么做？”

裴扬单手撑在椅背上垂眸看着他，嗓音低低的，“把这羽绒服穿上。”

郁栖对于培养感情这件事没什么心得，于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把羽绒服穿好了，“然后呢？”

说好听点，他最擅长按部就班了。

说难听点，他最擅长被人推着走了。

像是幼儿学步，别人推一步，他才走一步。

裴扬觉得他这样子实在可爱，单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手机来，道：“然后拿出你的手机，跟我加个好友。”

郁栖觉着自己被下了蛊。

算了，毕竟谁对着这张帅脸都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他也是情有可原。

他点点头，把手伸进口袋里找手机，找了一会没找到，反而摸到了一包硬硬的东西，下意识拿出来一看，那是一包方方正正的烟盒。

他不抽烟啊。

他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靠，找错了，这是裴扬的衣服！

不过......裴扬居然抽烟？

论在本人面前撞破对方的秘密是什么体验。

郁栖今天算是知道了。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秒钟的空白，迅速把烟盒塞了回去，抬头看着他对家，咽了咽口水，“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不会灭我的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