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安韵还是吃到了那个草莓蛋糕——叶石定信跑去给她买了店里最后一个。
一进门,就感受到房里某道视线锁定而来。叶石定信提着蛋糕盒快步走进来,抬起头,看清楚了项廷开的身影,表现得谨慎又稳当:“项先生。”
项廷开看着他把蛋糕放进冰箱里。
叶石定信微微移动蛋糕,接着走出厨房:“项先生,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侄女现在怎么样?”
叶石定信一家都患有种罕见的遗传性腺体病,自身腺体损坏,无法分泌信息素,但对他人信息素极度敏感,甚至会有致命性过敏反应——他的omega姐姐也因此而死,留下了尚是婴儿的叶石曲。
叶石定信在项廷开母亲还没有疯的时候受了她的帮助,勉勉强强治好了病,后面偶尔探望,再后面就是来了远海区。
闻言,他笑着说:“小曲很好,谢谢先生关心。”
项廷开的语气不咸不淡:“我换了个新的识别系统”
叶石定信眉毛皱得很深,低下头:“不好意思先生,我确实不知道安小姐动了系统。”
他其实不应该叫安小姐,不过安韵自婚姻巨变后对夫人这种称谓颇不喜欢,而项廷开的态度也很琢磨不透,于是叶石定信就这么叫习惯了。
片刻,项廷开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下去吧。”
这些年叶石定信作为一名单身且平庸的beta独自把这外甥女拉扯养大,生活压力估计不小,尽管才二十六,比他还小两岁,但总让人感觉这是个缺乏生机活力甚至显出老态的人。
跟安韵的那种刻板又不太一样,他太周全了,太周全的人,既无懈可击,又很没在意的必要。
叶石定信识相地离开,转身朝向门口时一刻也不停顿,大步走出。
安韵去年和这个管家的关系大幅拉近,大多是叶石曲的缘故,因为她喜欢跟小孩玩。
玩的东西在项廷开看来也很无聊就是了。
项廷开起身上楼,在那对闭得死死的房间前静站片刻。他肩宽体长,身材精壮,头发粗短,出差一年皮肤又被晒成金属色,大剌剌又莫名其妙地抵在门口。
两个房间,两张床。
忽然,项廷开冷笑了声,接着扭头走了。
果不其然,他进门后的第九分钟,安韵大踏步走出房门行进冰箱。
但项廷开不知道的是,在拆开蛋糕盒的第一时间,安韵睁大眼睛凑近,在侧边发现了一个被画上去的、来路不明的简笔笑脸。
次日安韵来到基地,刚要走进自己的诊室,就从后面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安韵。”罗西跟着她、关上门,随后问,“昨天你去禁区发生什么了?”
“早上好。”安韵又去把门打开,因为诊室在没有在进行治疗时不许关门,“没发生什么。”
罗西是一位beta女性,长相端正温和,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细细的眼睛,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内敛。
她是安韵刚进基地时的“小导师”,也是她在基地里难得比较熟悉的人。
闻言,罗西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眼底乌青:“真的没事?我在食堂听到他们说有执行官来了……”
安韵陷入沉默。
就在罗西以为她终于要透露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她回答:“我好久没去食堂了。”
安韵这种交流方式,天生或是故意,也是很难判断。罗西无声地吸气,和她一起往里面走,只见办公桌上又多了四份投诉文件。
安韵打开来,认认真真地看。
见她这样,罗西的神情微动:“安韵,那一天到底怎么回事?”
那一天……
还是一场禁区清扫活动。
一个械人居然躲开了他们的攻击,一直往边缘奔跑,剩余的几个队员因为一时不慎掉落进危险地带,致使防护装备面临损坏风险……总之,随军医生安韵跟着队长金·李维,前往追击落跑械人。
而这个落跑的“械人”,最后居然是金·李维的母亲。
一切在那个没有监控器的区域发生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韵好像并不愿意谈,“法庭会给出答案。”
罗西站在她旁边,没有安慰,没有劝解,过了一会儿便沉默地离开。
安韵将投诉文件放回抽屉里,接着坐了下来。
须臾,她又把刚刚那几封投诉文件拿出来,再看了一遍。
电子声音在这时响起:“安医生,您收到一份工作通知,请注意查收。”
又是去禁区?
安韵面不改色,但手上动作很快,点进个人主页进行查看——出乎意料,这是一个跟治疗挨不上太大关系的工作,名叫“北方联盟政府官方拍摄任务”。
工作内容:接待从福城来的纪录片团队代表施曼,在远海区进行取景,完成对北方联盟政府官方纪录片的拍摄。
总之是个杂活。
再往下看,原来施曼要拍摄的不是一般的片子,是7·29事件25周年纪念日之反械人文化宣传片,内容很丰富,针对性极强。
下午时,安韵接到施曼,开会确定路线。
施曼是一个omega女性,卷发,很矮,非常亲和,喜欢跟人肉.体接触:“那么就辛苦你了。”
安韵点头,在被搂住肩膀时静了会儿,也冲笑了一下。
只是她不常笑,这么笑时有点僵硬。奇怪的是,看见她笑,施曼也愣了愣,过后才开玩笑似的说:“你应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好看。”
两人并肩朝会议室外走,路上却遇见了一位不知姓名的军官,路过安韵时略显刻意地盯着她。
施曼不解:“真没礼貌。”
安韵不吭声,好久才拍了下施曼的肩,不知道是不是在宽慰她。
施曼觉得她怪有意思的。
路线第一站,一个医院。
“2251年7·29当天,有数个械人越过了人类划下的隔离线,来到了远海区的这家医院并进行了屠杀。”一位下属默念着笔记,“有近百个无辜群众——甚至是婴儿惨死在械人手中!”
“在这之前,械人作为一个极端时代的极端产物已经严重威胁着人类的生存空间,在这之后,回收械人活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安韵听得可谓非常认真,施曼脸上则没有太多表情,几人站在医院前立的纪念碑,都静静缅怀。
直到傍晚,纪录片团队敲定了最终方案,安韵则需要负责中间的对接。
施曼大概是中间赶路太累,工作结束时才露出些笑意,搂了搂安韵:“要麻烦你送我们回招待所。”她也是忽地发现,这位安韵医生看着死板疏离,但好像比较喜欢别人挨近她说话。
“这是我应该的。”安韵一板一眼地说。
车上有些安静,但很快就有人开口:“安长官,您结婚了吗?”
问话的人看着她的后侧脸,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问了出来。如此静谧下来,只觉得这位安长官木着脸、抬头直视前方的样子也蛮清秀的。
安韵:“叫我安韵就好。”
“安韵,你结婚了么?”
施曼转过头来:“应该没有吧,没看你带戒指呢。”
“精兵部队里哪有戴戒指的?估计不太方便啊。”
“那也是。”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讨论了大半天,才发现当事人并没回答,一时又都噤声。
剩余路程,更沉默了。等驱车回到家,天色沉黑,安韵看着亮着灯光的别墅,脸色冷淡地走了进去。
叶石定信不在。正常下班时间,但项廷开比她还早回到家,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的声音响起。
“军事法庭下周三开庭。”
闻言,安韵脚步微微一顿,只是继续往楼上走,好像没看见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项廷开的后背跟长了对眼睛似的,分明也没回头,但脸色却随着两人距离的拉开逐渐阴沉起来。
他自我惯了,很讨厌这种被忽略的感觉。
尤其是安韵的话,这感觉就更强烈些。
不是说安韵有多特别,也不是说他在意她,只是他对她总有种居功自傲的心理。
alpha听觉出众,很快就听到浴室传来水声。约莫十分钟,项廷开走出厨房,大步上楼。
安韵整个人站在热水中,瘦长的脚背都被浸得有些发红了,但腺体处突然感受到什么在靠近、像被什么刮过似的微颤。
她的肩膀一抖,立刻迈出水流锁上了浴室的门。
外头很安静。
那锁门声非常、非常轻,但项廷开还是听到了。
除了水流声,一片安静。
他定定地看着浴室门。
“婚配中心的人等下过来。”
在他没法看到人的情况下,几乎是一种危险的直觉促使安韵闷声回答:“知道了。”
两人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项廷开靠在门外,一手碾在后颈上揉搓,另一只手的指头则钻着门上的钥匙孔,脸色有点压抑阴沉。
“你知道什么?”片刻,项廷开出声嘲谑,“安韵,你最好能一直锁门。”
男配戏份会在后面增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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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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