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海区的驱动级信息素拥有者,算来算去,大概全都集中在基地医院里——这是北联强制性号召。
也就十来个人,却要在十来个人里继续选拔?
选拔什么呢?
全场寂静无声,专注地看向屏幕,因为基地部长居然也来参加了这个小小的会议,这就在无形中显现出一种严肃了。
然而屏幕里的内容却少得可怜。
报名截止时间,是下周末。
报名条件则不同于标题,报名不仅限于驱动级信息素拥有者,只要是精兵部队基地军官就可以;
选拔流程也只有寥寥数语,大概意思就是通过联盟专门设立的精神力考核;
入选好处亦着墨甚少,但足够诱人——
大量数额的金钱,以及一个携全家搬迁至赤海区或福城的机会。
那边可比远海区要好多了,生活丰富,城区建设高级。
北联迁居管控严格,虽然都要世界末日了,普通人也没有什么星辰大海的理想,可人这个东西嘛,越是压抑,出走的想法就越是强烈。
而她们这些驱动级信息素拥有者,自军校里就被教导自身条件的稀罕珍贵,可到头来却只囿于一个小小的远海区基地,这对很多人而言也是种理想的破灭。
现在,这样一个理想又出现了。
安韵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的气氛有些变了。这场选拔对某些人而言像是一剂强心针,立刻就让他们隐隐激动起来,平常她倒没看出,原来对很多人而言,这种平淡规律的生活是很难忍受的么?
罗西也一直在深思:“安韵。”
“嗯?”
她拉紧她的手:“你会报名吗?”
“我……”
“你不要报名。”然而罗西却立刻压低声音说了,“没那么简单的。”
安韵睁圆眼睛:“怎么说?”
“就是没那么简单,我有认识的朋友,”罗西好像格外关注她的反应,“不能只看好处。”
那些好处,比如迁居,比如金钱,对安韵来讲其实也没有吸引力。
算来算去,她现在最大的困扰好像就是项廷开了。
安韵静静地想着,忽然说:“我发现你的朋友还蛮多的。”
罗西顿了下,似乎不大自然,安韵又问:“那你会报名吗?”
“当然不。”罗西摇摇头,盯着远处的风景,“我不想离开……”
翌日,基地每月考核又到了。那场会议虽然只喊了基地医生参加,但公告却在系统里展示了出来,几乎所有军官都看见了。
于是,这场考核就变得意义非凡。
不过当安韵上场时,那种气氛又变得跟上次一样,很怪、很关注、又很打压。她在基地里仍然是个特殊而不讨喜的存在——但安韵压根没注意。
她拿起武器,深深地呼吸。尽管没有抱着什么“证明自己”的想法,可约莫是氛围作祟,此时此刻的安韵确实比以往几次考核都更加认真。
周围的人也暗暗屏息看。
这种屏息还来源于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金·李维终于要为她的母亲举行葬礼了。
这件事通知到了基地里大部分人,有些人将出殡,有些人不,但这件事绵延至今终于有了个结果,使他们又都想起了安韵。
只见安韵瞄准、射击,瞬间进入到系统设置的虚拟情景中,开始了第一轮的武力测试。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某一刻安韵的大脑嗡鸣,那道强迫性声音再次出现,让她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注意力即刻涣散。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这一回连安韵自己都感觉得出来,她好像没使出真正的实力,就好像……好像体内有个怪物在压抑着她似的。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两轮考核下来,又是万年倒数第二。安韵听到群众间好像有人嗤笑了一声,她不知道是不是笑自己,不过么,考核垫底也是她习惯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对自己说,像个没有表情的企鹅一样走出去了——又为什么说像企鹅?也不知道,好像是项廷开说过她像企鹅。
她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她好像从没觉得有什么重要。有一个生活的地方,可以说话的正常人,就好了。以前安韵觉得爱和婚配很重要,现在她也早已不这么想。
安韵回到家,先去洗澡,而等她洗完出来,项廷开也还没回家。
她隐隐松了口气,这时却看见叶石定信从他的书房里走出来。
视线相触,都愣了下。
项廷开好像并不允许,他不在家时有人进书房,不过这跟安韵有什么关系?
叶石定信虽然有些僵硬,但神态还是寻常的:“小姐。”
“嗯。”安韵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微怔,突然笑了,那种眼神是像看叶石曲一样、看小孩一样的眼神。
“没有,”叶石定信摇摇头,低声说,“没事的。”
安韵下了楼,待她走后,beta慢慢回过头,看着放在地板上新理出的那一袋碎纸。
项廷开很晚也没回来,他最近似乎非常忙,不知在进行什么重大工作。
可惜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开门声还是响了起来。
安韵飞速收了智能屏幕,淡淡斜去一眼。项廷开刚在楼下打了一个电话,讲的什么她没听见,但他好像很严肃、期待,又有点志得意满。进来的第一件事,是甩给安韵几张图片:
“你看看怎么样?”
安韵微微蹙眉,那是几个房型。
看房子?
安韵语气还算温和:“你想干什么?”
“就看一下。”项廷开说着,又开始对卧室里的几个家居挑挑拣拣,“你有哪些很喜欢的吗?”
到底要干什么?像要搬家一样。
“这个呢?这个喜欢吗?”
还没等她定睛看去,就见项廷开慢慢走到床头柜那儿了,低头拿起那本书:“这是什么——”
“你不要动!”
几乎是本能地呵斥了他,说完连安韵自己都愣了下,不知道那股愤怒是从何而来。
是那本《联盟杯作文大赛获奖作品品选》。
安韵的温和破了功,项廷开表情一变。她看见他夹着书页的手掌紧了一点,眼神则发沉。
但她还是坚持说:“你放下来。”
“你还看书啊?”项廷开微笑了一下,好像还是想维持一个轻松的氛围,“我翻一下。”
这句话莫名让安韵非常不适。她看着那本书,想着那个……那个“致数字零”,连头都痛了起来,不再犹豫夺过那本书:“我让你放下。”
项廷开脸色彻底变了,但这时安韵又补了一句:“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很顺口、很得心应手,放缓语气:“这是万霆丽的书,她应该不想别人碰。”
万霆丽?这个神经病omega,项廷开还记得她小孩的照片都放在安韵办公室,做事很没边界感。
他冷笑,翻了下那书,确定里面没有夹什么情书或者离婚申请表一类的东西,就没追究了。
安韵最近确实是非常温柔,都会不好意思了。项廷开看着她在暖黄灯光下的侧脸,觉得那像一颗轻盈甜蜜的琥珀糖,牙齿动了几下:
“我们说说补办婚礼的事。”
安韵整个人僵硬。前天他提起,她只当他发病。
然而这句只是幌子。
因为项廷开说完,居然情不自禁俯下身,又是先舔向安韵的耳垂。她对那里非常过敏,一时没忍住呼了一声,而他好像被她那其实完全没什么风情的低吟催促了一样,立即变得非常强势火热,整个嘴唇湿漉漉地吃。
安韵大脑一轰,在扇巴掌以前又非常得心应手地服软了:“项廷开,项廷开!我不想……”
“不想?”但项廷开嘴角一扯,急风骤雨伸进衣料里,安韵的腰下意识往上一窜。那是他手指。但还不够。他又非常下流地迈上来、一只脚踩着床,屈膝用皮带扣去贴,霎时间一个烫箍般的东西压着她。
“两选一。”项廷开哑声说。
安韵咬紧牙关,而项廷开又突然勾着她的手指,把她冰凉的手往他那处引:“这个选项也可以。”他耸了耸肩,但情绪明显非常高昂。
大概过了多久?
十秒?二十秒?
项廷开脸上的笑要挂不住了。
安韵终于轻轻开口:“你的修复关系怎么像打架一样。”她顿了下,干巴巴地,“像动物一样。”
他尚在怔愣的间隙,安韵又干巴巴地抬了下头,嘴唇贴向他的脸庞。
她做这动作也像是企鹅抬头,但对项廷开而言仿佛春暖花开,哪怕南极——如果地球还有南极的话,也全部融了冰。
安韵撇开头。虽然阿芙拉的提议不一定好,但判断是没错的,项廷开吃软不吃硬。
她静了静又说:“我们真的应该聊一聊。”
见他嘴角依然荡漾,安韵闭了闭眼,组织话头。
她在腺体改造资讯网站看了不少话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关系其实无法修——”
可连话都没说完,项廷开的手指竟继续作乱,牙齿勉强施舍几个字,嗯,想过……搞什么?看着安韵连腹部都开始颤抖,又哼了声,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多不温柔一样。
温柔?
事实上他确实不。
“就当你选了选项一吧。”
他的手指就是万丈深渊。
安韵身体是热的,但是觉得好冷。
晚点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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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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