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天，凌今泽迅速投入新剧拍摄的准备工作。
新剧名叫《草木深》，是蓝城的自制剧。
半年前，一部民国谍战剧引爆荧幕，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收视率。
于是大批制作公司竞相跟风，纷纷筹拍类似题材。
蓝城自然不能免俗，迅速敲定剧本团队，并把自家几个演员丢了进去。
《草木深》的定位偏年轻化，凌今泽饰演的男主杨玉汝，出生于封建王朝末代的读书人家。
年轻的杨玉汝一心读书，准备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然而世事无常，大厦崩塌，杨玉汝弃文从武，投靠了本家哥哥的行伍。
山河破碎，人丁飘零，连年战乱让杨玉汝家破人亡，然而国家危亡之际，众军阀却依然只顾内斗圈地。
杨玉汝愤而转投他路，他干过实业，甚至进过□□，却始终找不到国家的出路。
人到中年，杨玉汝走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路，却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直到他认识了年轻的革命党人，再度燃起救国的希望。
……
凌今泽很喜欢这个本子，杨玉汝作为一个成长型的人物，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挑战。
《草木深》的拍摄宣传在各平台正式发出的时候，凌今泽忍不住在微信上跟屈展扬炫耀起来。
“这个剧本真的写得太好了，我宣布杨玉汝是我最喜欢的人生角色，我都迫不及待要演了。”
屈展扬毫不留情拆穿他。
“你之前还说路正宁是你的人生角色，《火夜》的故事天下无敌。”
凌今泽狡辩：“那不是当时还没拿到《草木深》的本子吗。”
屈展扬低低笑出声来。
他有时候真感觉不出来凌今泽比自己大。
凌今泽又跟他说起别的话题。
“……你有没有吃过学校东门巷子尽头那家小炒，虽然比较偏，但真的超级好吃，量还大，我强烈推荐你跟朋友一起去吃。”
屈展扬回话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发了一个“好”的表情包。
凌今泽又说今年高中同学聚会，可惜自己春节没回去，缺席了。
屈展扬凝眉问他。
“毕业那么多年了，高中同学还会聚会吗？”
凌今泽立刻回答：“当然，我们班感情可好了，一两年就会聚一次。”
“大家一起吃饭，回忆高中生活，吃完还会去唱歌，可开心了。”
开心吗？
屈展扬打开□□，高中班长陈玲玲在群里通知了大家五一的聚会地点，统计都有谁去。
除了几个出国的，大家都积极响应。
屈展扬高中就开始进娱乐圈工作，跟这些同学算不上多热络，本来不想去的，就一直没回话。
这会，他却鬼使神猜的复制了上一个同学的回话。
“算我一个，我也去。”
发完，他也不理群里沸水炸锅一样的反应，退出了□□。
六月初，经过快两个月的前期筹备，《草木深》正式开机。
而屈展扬也确定了下一部戏，屈明义给他接了一部现代剧的男二。
这是一部反映高中生群像的青春剧，女主是童星出道的何暖暖。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今泽忽然觉得屈明义也不算完全不靠谱。
这个剧的制作团队和剧的定位都挺适合屈展扬的。
屈展扬的新剧取景地选在了海市，海市离光华影视城车程一小时，非常接近。
“新戏不错啊，等你进组了我去找你，早在光华呆腻了！”
凌今泽非常开心的表示。
他对海市也熟，如数家珍告诉屈展扬许多好吃的饭店。
凌今泽发了好多条，但屈展扬却好半天没有回他。
正当凌今泽以为屈展扬在忙，准备骚扰别人时，屈展扬回话了。
“好。”
“师兄，这段时间要赶专业课学习进度，有点忙。”
凌今泽愣了一下，随即发送回答。
“哦，好的，那你忙。”
发完又有点疑惑。
景城现在对外出拍戏学生的专业课管的这么严格了吗？
但这点疑惑很快被日常的工作和跟其他朋友的交流略过。
时间转眼到了七月，凌今泽的《草木深》拍了三分之一，而屈展扬也已经前往海市开拍新剧。
屈展扬到海市不久，凌今泽就因为商务工作去了一趟海市，但可惜，屈展扬当天拍摄空档太满，没法请假出来，就跟凌今泽约定下次再聚。
凌今泽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他直觉屈展扬在回避他。
但屈展扬理由正当，他又没法质疑什么。
而且他们的线上交流依然很频繁。
凌今泽便没再深究那点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草木深》的拍摄进入后半段，凌今泽对杨玉汝的角色塑造也逐渐变得吃力起来，他也没空再想其他。
杨玉汝少年时纸上谈兵，意气风发，这凌今泽完全不在话下。
青年时有了经历，锋锐毕现，这凌今泽也能参透。
中年时却是屡遭打击，百折不挠，纵死无悔。
凌今泽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演出这种挣扎，但导演却总觉得不够，觉得凌今泽表演出来的不是他要的感觉。
他跟屈展扬吐槽。
“感觉，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就说我演得太阳光，太积极？杨玉汝后期不应该是这样。”
“那如果杨玉汝不是这样的个性，怎么还能够坚持下去。”
屈展扬又是半天没回，正当凌今泽已经不指望他解惑了，两条信息回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去做。”
“纵然心死如灰，也不能安静的沉沦”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信念，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凌今泽愣住了。
……
片场里，灯光摄影就位，凌今泽穿长衫戴眼镜，面容在化妆和熬夜的作用下变得粗糙苍老。
他坐在八仙桌前，吃着白粥配咸菜。
在凌今泽看来，这是相当凑合的一餐。
但在杨玉汝看来，这是他们那个年代难得的餐食。
所以他吃得相当珍惜，沿着碗壁刮干净了最后一点粥油才放下。
刚吃完，他工厂的管理飞奔过来找他。
“杨先生，不好了，我们的工厂被查封了！”
杨玉汝抬头，眼镜后面是千百次失望累积过后的平静。
他一撩长衫，站起身来。
“走，去工厂。”
脊背挺得笔直，头颅却不自觉垂低。
然而他扶了扶镜框，又扬起头颅。
还是失望的，但总不能就此放弃。
“咔”
这一场戏结束，凌今泽赶紧凑到监视器前，跟导演傅洹一起看回放。
傅洹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理科学校毕业，出来后却做了跟专业毫不相干的导演。
但有时候视角反而比科班出来的导演更新鲜。
凌今泽觉得自己演得不错，但过不过还得听导演的。
于是他眼睛盯着傅洹。
“怎么样？”
傅洹又看了一遍，慢吞吞的说。
“不错不错，我就是要这种感觉。”
“之前太过，现在刚好。文火慢煎，滋味俱现。”
凌今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无法言说的不适。
结束工作回到家里，肖磊正在客厅悠闲的打游戏。
凌今泽心情不好，一见他就开火。
“大经纪人，你来我这度假了。”
肖磊放下手柄奇怪看他一眼。
“怎么啦，拍摄不顺利？”
凌今泽两步走到沙发，瘫坐在肖磊旁边。
“挺顺利的。”
傅洹还特意说，他本来都想提议公司找个中年男演员演中年杨玉汝的，没想到凌今泽居然演出来了。
肖磊继续操纵手柄。
“那你还丧着个脸。”
凌今泽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但是一股沮丧之意就是萦绕不去。
“这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演法，是屈展扬帮我参透的人物心态。”
“老肖，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吃演员这碗饭。”
凌今泽说起自己扮演人物的困境。
“我做了那么久功课，揣摩人物的笔记做了满满一本……结果屈展扬三言两语就胜过我。”
肖磊放下手柄。
“所以呢，你最后不还是演出来了。”
“这角色是你的，演好了就是你自己的口碑，你管是因为什么！”
凌今泽蹙眉：“可是……”
“你就是过得太顺了！”肖磊定下结论。
二十四岁的科班生，没毕业就签约大公司，手握两部正剧男一，虽然还没播出，但冲着班底口碑都不会烂。
流量虽然是短板，但相应的，也没有盛名之下的负累。
这状态，绝对超越同期百分之九十的男演员。
否则他根本没空在这悲春伤秋。
凌今泽没法反驳，又不能精准描述自己的心态，开始抱臂生闷气。
肖磊又问他：“难道比不上其他人，你就不当演员了吗？”
凌今泽：“怎么可能。”
肖磊一摊手：“对啊，那你纠结个什么劲？”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天赋能力更强的，你比得完吗？”
凌今泽当然知道是这样，但问题是这样的人以前离他太远，不像现在，他身边有了一个屈展扬。
“算了。”他放弃跟肖磊抒发心事，“跟你说不通。”
肖磊莫名其妙，还想再说什么，眼尾一扫电视屏幕，大惊失色。
“靠，要死了。”
他赶紧拿起手柄，几把极限操作，却还是没有挽回游戏失败的命运。
这下，他也忘了要继续开导凌今泽了，直接又开一局。
“我还不信了，这一关我非过不可！”
热热闹闹的游戏音效再度响起，凌今泽看着看着，忽然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新一卷开始[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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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