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瑾心虚地解释：“我之前不知道是让你成为魔，那里的字正好模糊了。”

于墨咬牙切齿：“但你是知道要选献祭的人放在结界里的，并且是吞噬他们的轮回，没错吧？”

柳瑾点头：“我对不起他们，所以我现在可以补救可以赔偿，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于墨心痛地说：“就只为了让我活这么短的时间，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柳瑾明显没听懂重点：“我不知道只会活这么短的时间，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到办法的。现在的话，我可以先去带那些人过来。那第二条说，他们不能离仙木太远，一定是因为这样你才这么虚弱的。”

于墨：“带过来干嘛，难道你想现在就杀了他们吗？”

柳瑾不说话，但用沉默回答了。

吴贵不可置信地看着禁术上面写的，再看向视人名如草芥的柳瑾，他以前没发现，柳瑾是这样的人。

于墨气得咳嗽起来：“柳瑾，你敢！你让我被动成为了我最厌恶的人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夺了他们的轮回，还想杀了他们，让我再背上杀孽。柳瑾，你究竟是如何变成这种可怖的摸样的？”

听到于墨这么厌恶的语气，柳瑾愤怒了起来：“我也不想的，我都是为了你，是你非要渡飞升雷劫的，是你一直想离开我，是你从来都看不到我。我明明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死了，获利的是你，受到反噬的是我，你有什么立场生气！”

于墨气得说不出话，吴贵顶替上他的嘴：“柳瑾，没想到你不仅恶毒，还恶心、无耻、可笑，你做这些之前征求过他的同意吗？他阻止你的时候，你听了吗？是你非要强加给他的，是你做下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的。你想得到什么？你希望他说感谢你，要是没有你他都不知道怎么活？”

“你希望他和你成为一样的恶人，甚至比你更恶的人吗？一个心安理得接受你的狠毒，然后利用你的狠毒，成为比你更狠毒的人。你真的想要这些吗？你喜欢的真的是于墨吗？还是你心里的一个虚构的人物？”

柳瑾很想反驳吴贵，很想不理吴贵，可那些话语却入了他的耳。于墨默认且赞赏吴贵的态度也刺痛了他的眼。

于墨抓住吴贵耳语了一句，吴贵愣了下，点头。

他拿起刻刀，在柳瑾陷入情绪中的时候，快速地在山神像的眉眼上划了一刀。

柳瑾看到他的动作，气得飞上去阻止，可还是迟了。

山神像在三人的注视下，那原本只能看出粗糙五官的木像，渐渐变成了和于墨几乎一样的样貌。

而躺在床上的于墨，本来还灰败的脸，居然在一瞬间恢复了面色红润。

这下吴贵不愿相信都不行了，他松开刻刀，坐在床上摸着于墨的脸，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即是开心，也是难过。

山神不能离开山，那于墨就要永远困在这座山上了？他们之前困在山上，最起码有家人相伴。可于墨，他只有一个人，他会活多少年呢，他甚至都不会耕地，要如何存活？

吴贵傻傻地开口：“你有饥饿感吗？有冷暖的知觉吗？咳嗽呢，还会咳吗？”

于墨感受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笑着说：“有饥饿感，也有冷暖的知觉，不想咳嗽了。我活过来了，现在觉得好饿，想吃馄饨。”

吴贵笑起来：“好好好，我去煮，要吃什么，素馄饨吗？”

于墨点头。

吴贵站起来准备走，看到瘫倒在地上的柳瑾，才想起来还有个威胁，准备留下，于墨推推他，示意他去忙。

吴贵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看柳瑾还是没有动静，于墨叫他：“柳兄，你坐过来。”

柳瑾傻傻地听话，坐在床边，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和墨靠近了，他心里堵得难受，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于墨抓住他的手，也不掰开手心，就这么抓着，对他说：“柳兄，我明白的，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可是，你了解我的不是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不能接受的，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残害无辜，更何况是那么多人那么的转世。”

“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着鲜活的生命，有着喜怒哀乐。我不想承载别人的生命，你看这个禁术不就是在告诉我们，残害别人的代价吗？”

“现在虽然说是成为了所谓的山神，但我有预感，这个也是短暂的。我们不可能理所当然地享用别人的生命的。你别固执了，我的命数本就该在那场雷劫中截止了。现在都是偷来的，偷来的就得还，还得付出代价。”

“答应我，再找找办法好吗？我们将那些人的轮回还给他们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本来有轮回的，再那第几次的轮回里，也许我们会成为恋人成为家人，但因你执着这一世，我们的轮回可能也失去了。”

柳瑾终于被说动，松开手心，抓住于墨的手：“你说的对。好，我去找办法，我去偿还他们。”

于墨回应了他一个微笑：“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你给我留一张联络符，这样我想找你的时候也方便。”

柳瑾拿出一摞留下，开心地走了，墨终于愿意联络自己了。

于墨收好符，放下心来，山下那群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还是个定时炸弹，得想个更好的法子定住了才行。谁知道下一次自己死的时候，他会不会又作出什么幺蛾子。

于墨站起来摸着自己的木像，山神，他配当这山神吗？

他试着隔空搬起山神像，居然移动了，又试了下移动其他的东西，也能移动，但缩小和放大东西不行。倒是可以瞬移东西，也能瞬移自己。

之前成为魔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魔，所以也没试过这些，也许魔的时候也能做到。可惜了，不然还能帮忙搬运搬运东西，虽然会吓到他们，但可以找点其他理由，比如是符的力量，也算是多一点偿还。

柳瑾说的没错，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毕竟得益者是自己，也该偿还的。

吴贵端着碗回来的时候，就看于墨正在练习能力，不算太意外，毕竟名称挂着一个神呢。就是不知道这种方式得来的山神和真正的山神有什么区别，有没有什么代价。

柳瑾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和吴贵讲解了一下能力的强弱。

吴贵仔细听着，突然想到：“那是不是，如果人类遇到了魔族或者别的什么强大的外敌，就可以制造出一个神来抵御外敌？哦，不对，都有行动范围限制呢，还怎么打。”

柳瑾：“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存在的，只是在流传的过程中，术法发生了遗漏或者变化，所以有了限制。“

吴贵：“嗯。”

两人都沉默下来，又一起开了口。

“我们等下去试试吧。”

“吃完去试试吧。”

两人对视一笑，迅速吃完，走下山脚下去。

忐忑地站在山脚边，吴贵先跨出去，他对结界的边缘无比的熟悉。他抬起手朝上，握着于墨的手，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迈步。

于墨深吸一口气迈出脚。

出不去，被一层无形的阻隔挡住了。

他们两不信邪，又换了几个地方试了试。同样的结果，老李没有记错，成为山神后，是真的被困在了山上。

于墨装作轻松地笑出来，“没关系，其实我对外面的世界也不是很好奇，上一世都逛得差不多了。留在山上也好，我现在很厉害，可以给大家将木材都处理好，运到山脚下，这样他们直接取走用也方便。”

吴贵抓住于墨的手，也轻松地样子说：“你说的对，挺好的。我之前当乌龟，也和你走过那么多地方了，其实也无所谓，我在山上这么多年，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之前我就想在山上建一座山神庙，现在你砍木头搬木头都方便，我们很快就能建成。下山有什么意思，让他们都上山才有意思呢。”

于墨眼睛闪烁地看着吴贵。

吴贵上前抱着于墨，于墨回应了这个拥抱。

这是他们第一个正式的拥抱，也是他们对彼此的爱与承诺。

老李白天来到山上后，知道了一切。他们自然没告诉族人真相，只用于少爷的朋友送来了珍贵的药材，所以于墨起死回生来应对。

至于山神像的样子，用老李试过了，老李看到的山神像，是更威严的样子，和于墨只是有一点点像。若不是知道真相，联想不到的人，是不会发现的。

一切准备妥当，就开始建造山神庙了。吴贵和于墨就住在山上不下去了。老李则带着人换班，三天换一波人，搭建的人晚上也不用下山睡，就还睡在他们以前的房子里，很方便。

在山下的人，则正常接木工活，顺便宣传一下山神庙的事情。所以他们在建的时候，已经会有人偷偷来看几眼了。

而山神庙，就建在他们以前房子的附近，旧房子修缮一下和山神庙连在一起。这样那些达官贵人们上山，就能有地方住，就能赚更多的钱。

至于木材，都让于墨偷偷提前弄好了，问就是于少爷朋友找的人手，因为也想跟着赚点小钱。

山神庙最重要的还是山神像，这次就不是老李一个人能搞定的了，毕竟要几人高的大小呢。大家齐心协力照着等人高的木像开始雕刻，包括吴贵，他居然是最认真的，从前觉得麻烦的人，在刻山神像的脸的时候格外的认真。

族人们都说吴贵不隗是神童，手艺就是好。吴贵毫不客气地点头，当然好，他这是倾注了爱意的，只是可惜这份爱意只有于墨能欣赏。哦，还有柳瑾能看到，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