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凌第一次见傅子谦为他请的家教老师。非常年轻，看起来和子谦哥差不多年纪，据说是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毕业生。

家教老师的名字，叫林晗，是一个长相十分文秀的男老师。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傅凌就注意到了他包里随身携带的抑制剂，说明林晗老师还是个omega。

子谦哥带林老师进门时，是这么说的：

“阿凌，这是你未来的英语家教老师，你可以叫他小林老师。可便宜你小子了，小林老师将来是要做特级教师的人，现在先半价给你上课。”

傅子谦长袖善舞，油嘴滑舌，跟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活像认识好多年的老熟人一般。

小林老师叫他夸得脸都红了，连连不好意思地让他别再说了。

只是小林老师和子谦哥说笑、打闹时的羞窘，让傅凌本能地感觉不太舒服。

后来，傅凌才知道，林晗老师是傅子谦从小玩到大的一个铁哥们儿的同学，家里条件不太好，大学期间就一直在给人做家教。

大学毕业之后还想继续读研究生，就更得勤工俭学。而刚好，傅子谦说家里缺一个教英语的家教老师，两人一拍即合。

林晗学的就是英语专业，在校成绩一直非常好，之前做家教的业绩也都不错，所以傅子谦才会略显夸张地夸他“未来要做特级教师”。

和林晗老师相处的第一天，一切都还挺顺利。

傅凌发现林晗老师讲课深入浅出，每个知识点也讲得很透彻，还教他更高效的记忆方法。

整节课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讲述的全是干货。傅凌喜欢这样子的老师。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目标，转学之后的第一次月考，他的英语成绩只有四十几分，而下一次月考，他要争取考到八十。

再不济也得过七十。

下课之后，傅子谦送林晗出小区的门。最近他们小区里的路灯坏了，而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上又因为修理下水管道的缘故，打开了一个阴井盖。

即使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对路径不熟悉的人，也还是很容易发生意外。

傅子谦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选择亲自送人走出小区门。

“你觉得阿凌怎么样？这个学生还满意吗？”一起走出去的路上，傅子谦和林晗聊天。毕竟他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在家，隔三差五也会排到上夜班。

不是每天都能了解到阿凌的情况。

林晗用眼角望了望傅子谦，眼神异常柔情，然后点了点头，“嗯，非常满意。不仅是满意，而且，还是个很特别的学生。”

“哦？怎么说？”

“我给蛮多学生补习过功课，从来没有遇见过阿凌这样的学生。”林晗笑起来有一对酒窝，“你知道的，现在的孩子，不好教。你讲的快了，知识点讲的密了，他们会更愿意听你讲讲大学时代的八卦。”

“如果你不讲，你就是不近人情，冰冷的老师。但如果你通过闲聊，和他们拉近了感情，家长又不乐意了，说你不敬业，坑他们的钱。”

傅子谦笑出声：“害，所以我上大学前就立志，绝对不要去当老师。”

“阿凌不一样，我讲得快，讲得多，他似乎很高兴。一句题外话没有，只有埋头记笔记。这种学生，简直就是做老师的人的福音。”

傅子谦点点头：“他是很乖。”

走出来小区门，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傅子谦目送小林老师离开后，转身折返。

这路灯坏了两三天了，据说是小区里的电路整体出了问题，傅子谦只能举着手机手电，照路回家。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家14楼的公寓里，一直有个瘦薄的身影站在窗边，从他和林晗走出单元门开始，就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

没错，是傅凌。

子谦哥的新款黑色风衣非常好认，手机自带的手电光源，傅凌也能分得清，即便是站在14楼，即使没有路灯，他也能观测到子谦哥的行动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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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谦坐着电梯，上到14楼，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看到小家伙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膝头，乖巧得不得了。

他觉得好笑，用大拇指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都几点了，快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阿凌二话不说地照做了。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咵哧咵哧”的，表现出了小家伙急迫的心境。

傅子谦本来感觉挺有意思的，正微笑着，结果转头一看，发现落地窗的玻璃上，印着一圈还没有散尽的印记。

现在是冬天，只要有人站得稍微靠近玻璃窗一些，窗上就会有呼吸的印记留下。

很明显，这是阿凌刚才站在窗边留下的。

这小鬼，站在那边看什么呢。傅子谦这么想了一下。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身为一个警察的职业习惯使然。

但警察也不是凡事都要刨根究底的。

之后的一个月，林晗每个星期的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都会来公寓里给阿凌上课。教学成果非常璀璨，阿凌在转学之后的第二次月考中，英语就考到了78分。

总成绩排在他们班的第三名，全年级第十五名。

傅子谦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都惊讶了一下，要知道，他们家那个小家伙，可是一点英语基础的都没有的呀！

43分一下跨到78分，心理阴暗一点的人，怕都要以为小家伙作弊了。

傅晓慧女士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高兴得不行，非说要让傅子谦好好请林晗老师吃顿饭。

如果不是她还在维也纳，这顿饭该她亲自请的。

傅子谦一边抱怨着又要掏钱，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拿了出来，等下去银行取个五百块。

——他早就准备好好请小林老师吃一顿了，即使他老妈不吩咐。

选定了餐厅，傅子谦正打算让阿凌去换身衣服，好出门吃大餐，刚好，双十一网购的那些衣服都到了，能让阿凌立刻换上给他看看。

结果，这位考了好成绩的小同学却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闷闷不乐。

“怎么了，大功臣，你知不知道傅女士看了你的成绩单后，差点就一蹦三尺高了。怎么你小子反而闷闷不乐的？”傅子谦问道。

小家伙闷闷地说：“我想考到80分的。有两个很简单的选择题我做错了。”

傅子谦：“......”小老弟，你是在凡尔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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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饭他们吃的是西餐。傅子谦专门挑了一间环境优美，就餐条件上佳，顾客相对也比较少的西餐厅。

傅凌换上了新买的衣服，白色的高领毛衣，细脚牛仔裤，外面一件宽大而结实的黑色羽绒服。

羽绒服的长度超过了膝盖，后面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大帽子，傅凌穿上以后，一点也不臃肿，反而显得本人更小一只了。

三个人用一张桌，傅子谦和阿凌坐一边，小林老师在另一边。

一顿饭下来，气氛愉悦而融洽。只不过阿凌除了一句“谢谢小林老师教我功课”之外，没说过别的了。

主要是傅子谦和林晗在交流。

其实林晗也是害羞的性子，话也不多，主要靠傅子谦维持场面，好在他总有话讲，怎么也不会冷场。

餐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播放的纯音乐也舒缓而动听，傅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意大利面，眼光时不时瞟向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来这间餐厅吃饭的，好像都是年轻人，而且是年轻的情侣居多。

整个餐厅里，好像只有他们这张桌子，是三个人。

现在是十二月中旬，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坐在他们旁边那桌的情侣中的女孩子，刚才说，这家店到了圣诞节，布置和装潢会非常好看。

到时候，她要和男朋友再来一次。

这句话在傅凌的脑海里回响了很久。

因为他从进这家店里的时候，就隐约感觉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旁边的女孩子一提到“圣诞节”，他才恍然大悟。

是那张照片！

子谦哥钱包夹层里的那张照片。那个头戴鹿角发箍的男生，拍照的背景，似乎就是这家店。

傅凌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不舒服感，就和他月考的英语分数差两分到80一样不舒服。

再后来，他们吃完了饭回了家，晓慧妈妈打来了电话。子谦哥跟她说了很多生活近况，本以为这通电话会和平时一样，最多5分钟就会挂断，却没想到竟是讲了许久。

傅凌还听到晓慧妈妈提及林晗老师：

“邓俊和我说，小林对你有意思，想让我给你俩撮合撮合呢。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啊，我不管。虽然......我看你和小林，确实挺合适的。”邓俊就是林晗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傅子谦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

傅凌心头一紧，就像小时候，李院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只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小棕熊，被隔壁房间的大孩子抢走了的感觉一样。

又着急又茫然，心头像突然缺了一块肉似的，整个人不知所措。

好在傅子谦下一秒就回答：“不合适，一点儿也不合适。我现在的恋人，就是我的工作。你放心吧，回头我会跟小林说清楚。”

凡尔赛：通过表达看起来是抱怨和不满的方式，显示自身优越。（解释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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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