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橙还没上去敲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吴雪看着乐呵呵吃着黄瓜的陈橙大哥侧头在陈橙耳边低声说：“你哥怎么知道我们到了？”陈橙大哥看着两个人笑：“我听见门口有人说话出来看看。”他接过吴雪手里的袋子，冲二人扬了扬下巴：“走，进屋吃西瓜去，才切好的，很凉”

吴雪跟着陈橙迈进院门，鼻尖先撞上一缕混合着青草香的炊烟——院子里的粉的白的开成一片云，走进院里时西南角的无花果树正被风撩动新叶，她忍不住感叹：“花比上次来又多了一些，奶奶种的花真好看”吴雪抬头看着枝头新抽的嫩芽，想起春天奶奶打电话说今年夏天就能吃到无花果了。

心里算了算无花果熟透的时间应该和去年来的时候差不多。树下还是那个用砖和土坯砌的柴火灶，旁边的柴都被爷爷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起。柴火灶里的柴噼里啪啦的响着陈橙的二哥往灶膛里添了块柴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快进屋，进屋歇会，水果都已经洗好了。”此时的锅里隐隐约约飘来的肉香惹得陈橙肚子“咕噜咕噜”乱叫。

路过院里的厨房时陈橙的大哥喊道：“爷爷奶奶，吴雪和橙子来了，吴雪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听见吴雪来了爷爷边切菜边说：“哎！来啦！赶快上屋里歇着，一会就能吃饭了啊。来就来吧，还带嘛东西啊”吴雪笑着走进厨房：“没买什么东西，就简单买了点”

包饺子的奶奶站起来在自己的围裙上蹭了蹭，捏着吴雪的手腕：“小雪来啦！怎么又瘦了，你看你瘦的跟个竹竿一样，是不是橙子不让你吃饭啊”爷爷笑着将菜倒进锅里：“小雪，要是橙子不让你吃饭你就跟我们打电话，我们替你说她，这哪有不让自己对象吃饭的”

旁边的陈橙坏笑着把吴雪手一拉：“对啊，你孙女我啊，就不让她吃饱饭”旁边笑着的陈橙妈妈从橱柜上端出一盘洗好的草莓，白瓷盘沿还滴着水：“小雪，橙子你们快去客厅歇着，别在这妨碍我们做饭，客厅的电视开着呢，去看会电视”

在客厅吃着西瓜的吴雪听着陈橙大哥和陈橙聊学校里的事情，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大概是看出了吴雪的心情，陈橙大哥等吴雪吃完一个草莓，又将另一个西瓜递给她：“没事，吃吧，就当是在自己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别紧张”吴雪看了看门外确定声音足够低才问出困扰自己好久的问题，陈橙是知道答案的，但是一直不告诉自己，让她直接去问奶奶，脸皮薄又怎么能问出来。

只能这个趁这个时候问一问陈橙的大哥。陈橙大哥和陈橙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开始解释起来奶奶那么说的原因。原来，陈橙奶奶一直想要孙女，一连两个都是孙子的情况下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第三个孩子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高兴的老太太对陈橙从小到大一直都特别宠，陈橙小时候犯了错总是往奶奶身后跑，因为她知道奶奶会护着她。

陈橙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转身时顺手扯了张纸巾擦手，她靠着沙发扶手坐下，膝盖轻轻碰了碰吴雪的腿，指尖微微发颤：“我来说我印象里最深的那件事吧，我小时候学习上不行，总是不能按时完成作业，村里的小学不像城里条件好，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是一个村的，所以有些时候这些老师会让没完成作业的学生中午在学校补作业。”

吴雪拽着陈橙的手好奇地问：“后来呢？”“后来有一天我留在学校补作业，正在班级里写作业听见外面有人喊我，我到教室门口才知道是奶奶拿着咸鸡蛋和香油馒头来找我。”陈橙轻叹一口气：“唉，那个时候我觉得丢人，大声说自己不饿不吃，说完没理奶奶就跑回了班里，后面的事情我就忘了”声音渐低的陈橙手指捏紧吴雪的手腕继续说着：“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那个时候对不住奶奶，老人家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来找我，而我伤了奶奶她的心”

吴雪抽出一张纸巾给陈橙擦着眼泪，听着陈橙大哥将话接了过去：“奶奶甚至想过让长大的橙子不结婚或者是招上门女婿，而橙子呢本来也对异性没兴趣，现在和你在一起，老太太高兴的每天都能多吃两碗饭。”又对着哭泣的陈橙竖起大拇指：“还是第一回听你说这个事，真，铁汉柔情”

被哥哥逗乐的陈橙拿起身边的沙发垫就朝哥哥扔了过去。吴雪轻舒一口气脸上浮现柔和的笑意，看向陈橙道：“原来奶奶是这么想的，我就说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轻戳陈橙手臂，低头浅笑：“那奶奶现在看我，是不是像看孙女婿似的？”“当然啊，你们不在家的时候爷爷奶奶还念叨你们呢”陈橙的二哥拿起桌上的草莓说着。

说是家庭聚会其实也就这些人，陈橙的姑姑们都没来，就是爷爷奶奶想孙女了，让陈橙和吴雪回来看看。陈橙的爷爷是村里有名的大厨，年轻时总被请去操办红白喜事，如今虽退居二线，手艺却丝毫不减。

知道吴雪爱吃甜口的菜，爷爷特地做了糖醋里脊和糖醋鱼，又考虑到陈橙爱吃肉，加了道酱香浓郁的红烧排骨；怕年轻人吃腻，还炒了清爽的蒜蓉西兰花，炖了一锅暖呼呼的排骨汤——全是平日里家人念叨的家的味道。

满屋的饭香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家长里短，爷爷往玻璃壶里续了酸梅汤，二哥开始讲单位里的趣事。吴雪觉得，此刻的时光就像昨晚和陈橙吃的那个糖葫芦，甜得刚刚好。

次日清晨的阳光沾着晨露般的柔芒，从窗帘缝隙里爬进卧室。床头柜上的漫展票根歪歪扭扭插在玻璃罐里，票面上印着上次两人在漫展里抽到的角色贴纸——吴雪指尖捏着票根边缘晃了晃，罐子里的亚克力挂件跟着轻响，那是她和陈橙在摊位前凑钱抽盲盒得到的Q版人物，此刻正歪头趴在糖块堆里，发梢还沾着半片昨晚粘上去的亮片。

床上的陈橙把脸埋在印有动漫角色的枕头里，只露出半头乱发，整个人蜷成虾米状，活像盲盒里那只缩成球的手办。吴雪盯着她发顶的呆毛轻笑，伸手去挠陈橙的痒痒肉：“哎呦，我的好姐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床，别忘了，咱们今天要回学校的”被吴雪挠着无处躲的陈橙一听见回学校，困意瞬间消失一大半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啊～还早，再让我睡会，下午才回学校呢，你现在着什么急”说着将枕头下面的“求饶券”掏出来往吴雪手里塞“饶了我吧”吴雪接过一看是上次对方把自己骗去鬼屋时，被吓得抱头乱窜后当场写的东西。

“好啊你，用我的东西对付我，你忘记了，这个东西的最终解释权在我这里””吴雪故意用售后客服甜腻语气拖长尾音，戳了戳陈橙露在被子外的耳朵。蜷缩的人终于从枕头里冒出半只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没睡醒的困意，眯缝着盯了三秒后突然暴起，长臂一伸勾住吴雪的手腕往被窝里拽。

还没反应过来的吴雪连惊呼声都没发出，就被羽绒被闷了进去，两人在被子里扭成麻花时撞得床头挂件叮咚乱响。陈橙用膝盖压住对方乱踢的小腿，单手抢过求饶券举到头顶：“嘿嘿，这是我制定的规则！使用说明嘛，当然是我说了算！”吴雪的手指趁机戳向对方软肉，却被陈橙翻身用枕头按住身子。

阳光透过被子缝隙漏下金线，在陈橙发顶的呆毛上跳成小光斑，她把脸埋进吴雪肩窝，声音闷得像块融化的奶糖：“现在才七点半……再睡一小时，就一小时嘛。”

吴雪隔着布料咬住她的耳垂轻声细语：“那用贴纸换，上次漫展抽到的‘白桃汽水’款——”

“成交。”陈橙眼皮都没抬，直接把求饶券往她手里一塞，爪子却仍紧紧圈住对方。像只偷到鱼干的猫似的往被窝更深处缩了缩。窗外的麻雀扑棱着掠过窗台，玻璃罐里的糖块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彩虹，映得两个交叠的影子都甜津津的。

再次睁开眼睛的两个人已经是上午十点半，经历过早晨的一番“枕头大战”二人心情格外的好，洗漱后的陈橙走到吴雪旁边：“挑好饭店了吗”吴雪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有几个我写在了备忘录，你再看看其他的”说着吴雪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回学校前！再吃顿好的！”

陈橙盯着备忘录里的内容思考了半天，手指又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突然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扔一躺：“啊！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这么难选。”正在洗漱的吴雪探出头试着问：“老规矩？”吴雪说的老规矩是两个人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一人一杯珍珠奶茶去吃麻辣烫。望着天花板的陈橙眼珠转了转：“要不，这次换成麻辣香锅？”在吴雪说好的同时，桌子上陈橙的手机震出连续的蜂鸣声，吴雪看着手机上的名字皱了皱眉，心情就像窗外突然晴转阴的天气。

“什么？你拿到了五杀？！”

“你听清楚，那是双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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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童年里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