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灯光在暮色里碎成一片流彩，烧烤摊的炭火炉正腾起白色的烟雾，混合着孜然与辣椒面的香气。黎婉又在菜单上勾了几串羊肉、鸡翅，又替吴雪圈了份不辣的烤茄子。

“记得那年陈橙cos西施，蹲在摄影区吃零食，被摄影大哥拍了二十分钟。”黎婉用竹签戳了戳陈橙的烤土豆，孜然香气混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味飘过来。陈橙耳尖泛红，往吴雪碗里夹了串娃娃菜：“那时候哪像现在，当时coser少，摄影多，摄影就会拍好长时间。”

烤茄子端来时，蒜蓉的热气模糊了三人的脸。陈橙伸手替吴雪擦掉嘴角的酱汁，指尖在她唇畔逗留半秒，像风轻轻地吹过。黎婉的目光从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掠过，举起酸梅汤：“敬重逢，也敬新故事。”

玻璃杯相碰时，吴雪看见黎婉腕间的银镯子晃出细链，链尾坠着枚小巧的吊坠。远处传来广场舞的声音，陈橙跟着节奏轻晃膝盖，转头和黎婉说两句当年漫展的糗事，睫毛在路灯下投下颤动的影。

黎婉替吴雪添了几串不辣羊肉串，又递给陈橙一些撒过辣椒面的肉串，目光在两人的指尖接触中顿了顿：“小橙总说你眼睛像星星，果然是要配银河的。”这句话让吴雪喉咙发紧，她想起以前和陈橙在古城夜市时，陈橙说要把生活中的碎片攒成属于两个人的银河。

黎婉起身去买酸梅汤的间隙，陈橙忽然把腿轻轻压在吴雪脚背上。烤肉架的热气熏得人眼眶发烫，陈橙盯着吴雪被烟熏红的眼角，想起她们在便利店对方手里攥着的那根没吃完的烤肠。陈橙举着烤得脆香的肉串递到她嘴边：“啊——”吴雪下意识张嘴咬住，温热的肉混着孜然的香，眼角余光却瞥见黎婉在远处看着她们，手里的东西好像被风吹得晃了晃。

黎婉回来时还带了三串红糖糍粑，她把最上面那串递给吴雪，指尖相触时忽然轻笑：“当年这孩子总说以后要找个能陪她逛漫展的朋友，现在好了，愿望实现了，以后你们逛展她也能给你拍场照。”陈橙在桌下悄悄勾住吴雪的小拇指，像勾住那从未说出口的话。

“多吃点，你看黎婉姐都看着呢。”陈橙的语气带着撒娇般的得意，却在黎婉笑着夹来一串香菇时，乖乖地把自己那份烤翅推到吴雪面前。夜市的灯忽明忽暗，吴雪咬着鸡翅，听她们说起当年漫展的乐事，说起黎婉在外地遇见的有趣展子，觉得此刻的烟火气里，藏着某种安稳的、令人眷恋的东西。

结束后黎婉非要开车送两人回学校，拗不过的陈橙只好答应。车内空调送来冷冽的风，混着黎婉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味。陈橙靠窗而坐，指尖仍勾着吴雪的小拇指，头轻轻靠在对方肩上。后排的光影在黎婉后视镜里碎成斑驳的片，她看见陈橙睫毛投下的阴影在吴雪颈侧轻轻颤动。

车在红灯前停下，黎婉伸手去调电台：“小橙以前总说开车要听摇滚，现在倒听起轻音乐了。”说着指尖拨弄车载香薰，雪松与琥珀的气息里，混进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陈橙在颠簸中往吴雪怀里蹭了蹭，发梢扫过对方手背：“那时候总想着炸场，现在还是这种旋律符合我。”

“上次漫展遇见个出杨玉环的姑娘，那套衣服的做工真是……”黎婉的声音混着发动机的低鸣，尾音却在绿灯前轻颤。吴雪察觉前排的异样，抬眼正撞见黎婉在镜中迅速错开的目光。那道视线扫过她被陈橙勾住的手指，又落在自己腕间与陈橙同款的红绳上。

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时，陈橙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黎婉看着她快步走向学校门口，忽然轻笑一声，转身从后备箱拿过几个购物袋递给吴雪：“里面是镜头清洁纸，还有一些她爱吃的零食。”吴雪闻到袋子里的香气，像是陈橙经常带自己去的那家蛋糕店的味道。黎婉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如同姐姐般：“替我告诉她，相机要好好保养，平时也要好好吃饭。”

车灯转过街角的瞬间，黎婉打开车载CD，是陈橙以前总在自己身边听的那首日语歌。副歌响起时，她摇下车窗，任五月的晚风卷走眼底的湿意。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她看了看腕间的银镯，忽然笑起来——原来有些故事不必说出口，而她的镜头，早就该对准新的风景了。

吴雪翻开纸袋，清洁纸下压着张拍立得照片：“陈橙在漫展拿着发光的魔杖开心地笑着。”陈橙看着吴雪手里的纸袋：“快回去吧，宿舍要关门了。”

陈橙在宿舍阳台看见月光淌过眼前的建筑，把那抹银灰浸成霜色，像极了当年漫展后台，黎婉替她补妆时，粉饼盒的颜色。她摸出兜里的镜头布，想起黎婉以前总说“照片要有呼吸感”，此刻才明白，有些呼吸，终要隐在快门声之后。

陈橙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

她伸手摸向床边的相机，指腹触到机身冰凉的金属感，想起昨晚睡前随手拍下的那张窗台照片——被她调成了蓝灰色调，像极了黎婉粉饼盒里的光泽。

陈橙所在的宿舍是家庭民居式的。一共有五层，每间四个房间各住一人，这倒像各自藏着片小天地。甚至还带个厨房，因学校规定，所有宿舍都是用的电磁炉，这些楼都是最近两年新修的，从门窗到桌椅，处处透着利落的新气象。

挂断电话的吴雪在食堂门口踱步，想着黎婉昨晚最后的那句话，出现在吴雪面前的陈橙换了一身JK套装，以前的她总是自嘲年龄大穿JK不适合自己，现在却主动穿上了JK。

陈橙走到吴雪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是不是很符合我？”吴雪并没有接话，而是抬腕看了看时间：“不错，今天没有迟到，今天你想吃的鸡蛋布袋肯定有。”两人挑好东西坐下后，吴雪对陈橙说出了黎婉最后的那句话。

“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漫展，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认识，更别说我们之间还存在一种关系。”陈橙低着头搅动着手里的汤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吴雪静静地坐在对面，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我去上课了，中午见。”

等陈橙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班里上着专业课，看见旁边的舍友时，才意识到，自己早上好像得罪吴雪了？

陆青禾咬着清河肉饼侧头笑眯眯看着她，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胳膊：“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你的小女朋友吵架了？”陆青禾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又会说相声，每次都会通过她的观察和语言让舍友的心情从阴转晴。

陈橙也不管是不是专业课，胳膊往桌子上一趴，只给了三个字的回应：“好像是。”本想发微信问问吴雪，又担心对方上课不方便回消息。手机拿在手里摆弄半天，最后“对不起”三个字和一排哭泣的表情发了过去。

陆青禾看着陈橙的操作尽力憋着笑。吴雪的手机在课桌抽屉里震动时，她正在抄录黑板上的笔记。她指尖顿了顿，看见锁屏上跳出陈橙的消息：“对不起TT 早上不是故意的……”

她盯着那排哭泣的表情，想起今早陈橙转身时，JK裙角扬起的弧度——那抹天蓝色本该轻盈，却在她眼底压出细微的阴影。吴雪咬住下唇，将手机扣回桌面，继续用尺子比着画思维导图，可线条总有些歪扭，像心里扯乱的线。

没等到消息的陈橙拽着陆青禾的胳膊直摇，被晃得头晕的陆青禾连忙制止了陈橙的动作：“我要晕课了，别摇了。”好在两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中午我陪你去食堂。”陈橙这才放开抓着的手。

难熬的陈橙终于听见了下课的声音，还没站起来就被陆青禾拽着提出去校内水果店买水果。“水果？”陈橙表示吴雪不爱吃水果，只爱喝饮料，却还是跟着陆青禾来到了水果店。

看着眼前挑选着橙子的陆青禾，背影慢慢变成了吴雪的样子，但是这个“吴雪”的声音却是陆青禾的：“走啦，食堂，今天穿这么漂亮心情也要漂亮啊。”陈橙愕然看着陆青禾，只觉得这不像是陆青禾会说出来的话。

食堂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拥挤，每天中午的食堂都像是被一群饿了好几天的出笼猛兽一样包围着，但是吴雪坐着的地方没有人上去，大概都是被她的冷脸吓到了，觉得还是不要上去的好。

心情烦闷的吴雪又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中，昨晚黎婉的出现本来应该是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让自己心情更好、更依赖陈橙的，但是现在的她心情乱的和外面的风一样，没有目的地、不知道路线地自我怀疑。

恶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后，吴雪才看清自己打的菜都是陈橙爱吃的，怪不得刚才觉得菜很辣，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等她再一次掏出手机时，陈橙的声音在头顶上面传过来。

“对不起，我错了。”

会打磨好剧情再更，可以养肥再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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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市 漫展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