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运动会的彩旗在操场边招展,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在为跑道上的身影加油。我站在100米起跑线旁,做着热身动作,眼角的余光瞥见看台上的爸妈——老妈正举着手机拍照,手都在抖;老爸站在旁边,背着手,表情严肃,却时不时往前探探头,生怕看漏了什么。
林砚之在接力赛检录处朝我挥手,他穿着和我同款的运动服,胸口印着班级号码,阳光洒在他脸上,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别紧张!”他用口型说,比了个“第一”的手势。
我笑着点头,心里的紧张突然就淡了。发令枪响的瞬间,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前冲,耳边的风声、欢呼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眼里只剩下终点线的红绸。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周围的喧闹猛地涌回来,陈阳从看台上跳下来,抱着我喊“焰哥你太牛了”,手里的铅球还没放下,差点砸到我的脚。
“还没看成绩呢。”我笑着推开他,目光下意识地往看台上扫。爸妈正挤在人群里,老妈在擦眼睛,老爸拍着她的肩膀,嘴角却扬得老高。
林砚之的接力赛在下午。他们班的前三棒跑得不算快,交棒给林砚之的时候,已经落后了半个身位。看台上的人都在喊“加油”,我也忍不住站起来,手心捏出了汗。
林砚之接棒的瞬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的步频快得惊人,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向后贴,脸上的表情专注又坚定。离终点还有十米的时候,他竟然反超了前面的人!
“赢了!”陈阳跳起来欢呼。我看着林砚之冲过终点线,和队友们抱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跑道上,像一幅生动的画。
颁奖的时候,我们站在相邻的领奖台上。他拿了接力赛的金牌,我手里是100米的银牌——第一名比我快了0.02秒。
“差一点。”我晃了晃奖牌,有点可惜。
“已经很棒了。”他笑着说,把自己的金牌摘下来,往我脖子上一挂,“借你戴戴。”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他的温度。我刚想摘下来还给他,他却按住我的手:“戴着吧,反正我们的奖牌,本来就该靠这么近。”
看台上突然响起掌声,我抬头一看,爸妈正对着我们笑,林砚之的父母也在旁边挥手。阳光穿过人群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像裹了层糖衣。
运动会结束后,我们四个家长和三个孩子挤在一家小饭馆里吃饭。老爸和林砚之爸爸碰杯,聊起刚才的比赛,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对方激动;老妈们则在讨论周末要不要一起去买运动服,说“孩子们穿同款好看”。
陈阳埋头苦吃,含糊不清地说:“早知道你们家长关系这么好,我当初就不该担心你们吵架。”
我们都笑起来。窗外的天渐渐暗了,饭馆的灯亮起来,暖黄的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格外柔和。我看着林砚之,他正被我妈夹的红烧肉噎到,慌忙摆手,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我躲在房间里哭,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我作对;想起冷战时,我们在走廊里擦肩而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想起爸妈争吵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在心上。
可现在,那些尖锐的、冰冷的碎片,都被这顿饭的热气、奖牌的温度、彼此的笑声,熔成了温暖的模样。就像跑道上的回响,跑过的路会留下痕迹,但更重要的是,有人陪你一起冲向终点,有人在终点等你回家。
走出饭馆时,夜风带着凉意,林砚之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绕在我脖子上。“别着凉了。”他的指尖碰到我的下巴,轻轻的。
“你也冷。”我把围巾往他那边拉了拉,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靠得很近。
爸妈在前面慢慢走,老爸正给老妈讲他当年跑步的“辉煌战绩”,老妈笑着骂他“吹牛”。林砚之的父母并肩走着,说着明天要去买什么菜。
“周焰,”林砚之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这个秋天,好像比夏天还暖。”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点点头。是啊,因为那些曾经隔着的距离、藏着的误解,都变成了此刻紧紧挨着的肩膀,变成了饭桌上的笑声,变成了围巾上的温度。
这个夏天虽然过去了,但它留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秋天里,长出更温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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