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三的脚步越来越近,我们的生活也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悄悄包围。课桌上的书一叠高过一叠,题目像是无尽的海浪,一波接一波扑来,连暑假都被补习和自学填满,仿佛不是假期,而是更紧张的备战期。我每天从教室走出时,天色早已暗沉,回家、吃饭、复习,像是在机械中度过每一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书桌上,我却很少抬头去望,像是怕看一眼就会浪费一分时间。
我们都很累了,却又谁也不敢停下。
直到一天……
“我感觉我要疯了。”妙妙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快化掉的雪糕,软趴趴地说。
“我也是。”子文也应和,“每天的脑袋就像被灌了水泥,一点想法都转不出来。”
“你们都快成考试机器了。”周柯逸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如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再这样下去,学也学不进去。”
大家其实早有这种心思,只是一直没人提出来。妙妙双眼一亮:“说得对!我头发都快掉光了。”
“但去哪儿啊?”徐峰问。
“要不……”子文托着下巴思索,忽然笑了,“我们去海边吧?吹吹海风,看一场日落。”
众人都沉默了一瞬,仿佛那画面已浮现在脑海中。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就去海边。
那天早上阳光很好,清风不燥,我们约好在公交站集合。车缓缓驶过城市的边缘,一路上的喧嚣和紧张都被甩在了身后。
到了海边,天已经高高升起,阳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层碎金。海风带着微微的咸味,拂过额前的刘海,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太久没见到这样的大海了……”妙妙眯着眼站在岸边,长发在风中飘起。
“租车吧!”子文兴奋地提议。
到了租车的地方,一排排颜色鲜艳的双人自行车整齐地停放着,阳光下的车把闪着银亮的光。大家围着车挑挑选选,气氛像突然变成了一次小小的冒险起点。
“六个人,总共要三辆。”周柯逸看着车,拍拍手,“那咱们怎么分呢?”
“我和妙妙一辆!”子文第一个举手,眼神里带着一点得意,“我们要挑战最高速配合度。”
“又是我们两个啊……”妙妙撇嘴,但还是笑着走到她身边。
“那我和戴夏吧”徐峰语气平静,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看别人,只看向我。
我一愣,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旁边,却没说话。
“哎哟,你怎么脸红了哦~”周柯逸调侃我说,“要不我来载你?我骑得可稳了。”
“你别闹。”徐峰皱了皱眉,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谁都听得出不容争辩的意味。
“那我只能自己一辆咯。”周柯逸耸耸肩,爽快地推了一辆蓝色的车,“独行侠风格。”
我抬头看了徐峰一眼,点点头:“好吧……你可别骑太快。”
“放心吧,我可是稳中带快。”徐峰牵起车,坐上前位,声音带着笑意。
我坐上去时,风还没来,心跳却先起了波澜。车轮飞快地滚过沙地旁的石板路,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慢点啊!”我拍了拍徐峰的背。
“怕了?”他偏头,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还不是我带你飞。”
“我怕你把我摔飞。”
“放心,你掉了我也跳下去救你。”
“......”
前面妙妙和子文也在笑闹,子文故意拐弯让妙妙尖叫,周柯逸干脆放双手骑车,得意地绕了个大圈。
我们骑着自行车沿着海边公路一路兜风,晚风轻柔,拂过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发出节奏分明的咔哒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风声、海浪声,还有我们隐隐约约的笑声。
“你看那边有块礁石可以走过去!”子文率先发现目标,一边挥手一边转向那片略微突起的岩石地带。
“走啊走啊,踩浪花!”妙妙兴奋地跳下车,飞快地脱下鞋子,光着脚跑向海边。
我们也陆续把车停好,把鞋子搁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踩进海水里。海水还带着点凉意,但也正好赶走了连日来学习压在心头的燥热。
浪花扑上来时,大家都尖叫着四处跑,结果反而溅得更厉害。周柯逸故意用脚踢水溅到子文,子文反击时泼到了妙妙,场面一度变成小型“海水大战”。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闹,忍不住也弯腰捧起一捧水,朝徐峰泼去。
他被溅了一身,却只是笑着,用手挡了下,然后挑眉看我,“你确定要这样挑衅我?”
“谁怕谁啊。”我仰起头,一副死不认怂的样子。
下一秒,浪花带着报复而来,我尖叫着逃跑,他在后面笑着追上来,一路上我们跑得乱七八糟,笑得前仰后合,脚步在潮湿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痕迹。
子文忽然说:“来一张合照吧,这种日子不多。”
我们便站成一排,背后是逐渐染上晚霞的天空,海面泛着温柔的光。周柯逸举着手机,一边倒数,“三、二、一——笑!”
快门声咔哒一下,我们都笑得那么自然,就像真的忘了什么叫考试、什么叫压力。那一刻,真的像是我们短暂逃离了书本和分数的笼子,重新找回了青春该有的样子。
傍晚时分,我们在海边的一家小餐馆坐下,点了一桌新鲜的海鲜:螃蟹、贝类、烤鱼、炒花蛤,还有每人一杯椰汁汽水。
“今天是不是特别值得纪念?”妙妙举起杯子,“为我们还没疯掉,干杯!”
“为高三之前的最后放纵,干杯!”,大家一起喊。
吃着吃着,子文忽然提议:“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们笑着附和,子文把手里的饮料瓶放在中间,笑着说:“来吧,用最经典的方式决定命运——转瓶子!”,游戏开始。
“柯逸,你最难忘的一次感情经历是?”
“初四那次……告白失败,结果被写在了班级墙报上。”
“哈哈哈哈哈!”
“子文,你小时候有没有偷拿过家里的钱买零食?”
子文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有啊,我偷拿过五块钱买辣条,结果被我妈发现了,写了三页检讨!”
“妙妙,我们几个里,你最羡慕谁?”
妙妙“啧”了一声,看了我们一圈,最后看向我,笑着说:“我最羡慕戴夏。”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你羡慕我什么呀?”
她抿着嘴,语气半认真半调侃:“你学习那么好,成绩一直稳得可怕,还总是一副‘老娘天下最冷静’的样子,就跟女强人一样。你不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我要是有你一半冷静就好了。”
我脸有点热,不知道是被夸的,还是被调侃的,只好嘀咕一句:“瞎说。”
轮到徐峰,他被问的问题是:“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想都没想,就说:“有。”
空气忽然有些静了。
“哦哟——”子文第一个起哄,“谁啊谁啊?”
我垂着眼,一口饮料喝得很慢,心里一团乱麻,却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这个嘛……”徐峰笑笑,“真心话我已经回答了,不能追问第二个问题哦。”
“切——奸诈。”
轮到我了,我觉得大家选真心话都被问得太吓人了,所以我故意选大冒险,结果更可怕了……
“你要撒娇一下。”子文坏笑。
我顿时炸毛:“我不会这个啊!能不能换一个?”
“不行不行!”妙妙一拍桌子,“我来示范,你照我做就行。”
她双手卷着放在嘴边,学猫叫:“喵喵”手还跟着抖动,我都快笑出眼泪了。
“来吧!戴夏!”
我无奈地垂下头,小声地学了一句:“喵~”
“声音大点,我们没听见!”子文起哄。
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可怜兮兮地:“真、真的不行了。”
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模仿了一遍,动作生硬,声音细若蚊吟。大家哄堂大笑,连徐峰也一边转过脸去,一边耸着肩憋笑。
我脸都红成一颗熟透的苹果。
饭后,大家顶着一肚子海鲜和笑声,慢悠悠地走回公交站。夜晚的海风吹得人有点困倦,连话都说得软绵绵的。上车后,车厢里灯光昏黄,像是盖在我们身上的一层轻纱,车子缓缓驶出海边,我们都靠着椅背,不再说话。
妙妙靠在子文的肩膀上打起了小盹,周柯逸则戴上耳机,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一路上没有人说累,但每个人的动作都透露出一丝疲惫。
徐峰坐在我旁边,双眼闭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休息。他的睫毛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随着车身轻晃微微颤动。夜色从窗外滑过,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温柔又安静。我看了他一会儿,又移开目光,不敢看太久,怕被他突然睁眼撞见。我望着城市一点点亮起的霓虹,脑子里回放着今天的点点滴滴——海风、自行车、笑声……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好像用再多的考试分数也换不来。
车停站时,一个个起身下车,大家在站口互相挥手告别。
“今天太好玩了,下次还得来啊!”
“别下次啦,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唉,明天又得早起补作业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抱怨着、笑着,像是把白天没说完的话都在这一刻补上。最后,大家各自走向回家的方向,街灯下的身影渐渐拉远。
我正要转身,徐峰已经默默走到我身边。
“我送你。”他说得自然,没有多余的解释。
我没有拒绝,我们并肩往回走,夜风轻轻拂过,像是为这段路特别准备的礼物。我们谁都没说太多话,只有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店铺音乐,缠绕在夜色里,像电影里的配乐。
走到一个巷口,他忽然出声:“你不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却还是看向前方:“这跟我又没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笑了,又像是在认真想一个答案。
“等高考结束后,我告诉你。”
我低头轻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风很柔,夜很静,我的心却悄悄被那句话点燃了一点光。在这样宁静的夜里,那些考试、练习题、排名和焦虑,仿佛都暂时被关在了教室里,跟不上我们脚下的步伐。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高三再苦再累,好像也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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