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柒在和查尔斯通电话。

菲洛梅尔的父母在查尔斯上门拜访后终于决定把孩子送到X学院就读。“查尔斯去说就比我去说有用多了。”小姑娘听起来气呼呼的，“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查尔斯好看吗？”

“薇拉当然是最可爱的。”查尔斯笑着回答。他总是无限包容小姑娘偶尔的孩子气：“就是因为太可爱啦......看起来总归没那么有说服力。毕竟你还小呢，薇拉。”

裴肆柒轻轻哼了两声表示自己被哄好了。她继续说起关于詹姆斯·巴恩斯的问题。托尼他们在研究从九头蛇而来的资料时发现了所谓“洗脑词”的存在。在九头蛇还未完全覆灭的如今，这就好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埋在巴恩斯的脑子里。裴肆柒想知道教授能不能解决这个。

查尔斯稍稍思酌片刻回答：“人的大脑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薇拉。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已经被遗忘或是毁坏的记忆或感情，其实它就藏在最深处等待一个契机被唤醒。伤害也同理。”

“开学的时候把那位巴恩斯先生一起带来吧。”查尔斯说，“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

裴肆柒挂断电话，从椅子上跳下来。今天史蒂夫带巴基去美国队长博物馆，托尼说小孩子应该多出去玩玩让队长把她也带上（其实就是嫌我在家会揪着他定时从实验室出来休息。小姑娘噘着嘴想。），但裴肆柒觉得队长和巴基站在一起的时候有某种莫名无法插入的氛围——当她看见史蒂夫指着展柜里的某张照片对巴基说起一些往事的时候，他注视巴基的目光让小姑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于是她遵从了自己的直觉溜出来打电话，给队长和巴基留出了足够多的相处时间。

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裴肆柒想。她把手机放回小挎包里往回走。今天是周末，来博物馆的人不算少，大多是带着小孩的家长和结伴过来的年轻男女。小姑娘目不斜视地路过一对正在旁若无人接吻的情侣。到底为什么会到美国队长博物馆来约会啊！小姑娘默默想。

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点骚乱。小姑娘“唔”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有个男人推开人群跑过去，撞到了她的肩膀。太没有礼貌了。裴肆柒想。然后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和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Leave me away！”

前面的人群迅速往后退。小姑娘愣了一下，仗着自己小矮子的身高逆着人流挤到了最前排。一个男人堵在展馆门口，举着枪胁持了一个女孩。那女孩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此刻被枪顶着头吓到连尖叫都不敢。“别过来。”男人警告道，“否则我就拉着她给我陪葬。”

“那是谁？”

星期五开始从数据库里进行人脸对比。几秒后她回答道：“威廉·史密斯。因连续杀人罪被通缉，正在逃避警方追捕。”

裴肆柒往周围看了一圈，才发现有好几个警察夹在人群里。她再看了看男人身后的博物馆大门。看见史蒂夫和巴基在那里。

她和史蒂夫对视了几秒，后者朝她眨了一下眼。

于是小姑娘从人群里迈了一步出来，男人立即看向她。

“那个姐姐怀孕了。”小姑娘怯生生地，小声说。

潘妮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今天是休息日，作为家里的长姐，她带着放假的弟弟妹妹一起来博物馆玩。她的祖父参加过二战，据说曾与美国队长并肩作战。他们从小就听着美国队长的故事长大，一家人都是美国队长的忠诚粉丝。

被男人胁持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还在想，还好是我不是我的弟弟妹妹。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血腥气和他起伏的粗重呼吸。她害怕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她看见幼小的弟弟妹妹瞬间被后退的人潮淹没了，心里祈祷着年纪更大的弟弟能够照顾年幼的小妹。

冷静。她告诉自己。祖父和父亲从小对她的教育多少起了作用，让她在这时候不至于腿软。她看见了周围的警察，他们因为她在歹徒手里不敢轻举妄动。潘妮知道现在她该怎么办，她应该尽量冷静，然后想办法找到一个突破口.......

然后一个小姑娘从人群里出来。她指着自己小声说：“那个姐姐怀孕了。”

潘妮立刻认出了她。那是——是那个小精灵！她几乎要惊呼出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那一次她也在现场，那一次她们一家人正好在餐厅里聚餐，她们被困在那里，是这个小精灵救了她们。

潘妮立即决定顺着她的话说。她看见男人狐疑地看向她，于是战战兢兢说：“是，是的......我怀孕了，有两个月了。我还有弟弟妹妹，还有老人要养......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甚至不需要她努力，忍了很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也许是因为看见她哭了，潘妮听见人群里传来弟弟妹妹的嚎哭声。“姐姐！”她听见小妹尖利的叫喊声。

“别哭了！”男人低吼一句，枪口往潘妮脑袋上顶了顶。潘妮被吓到开始打哭嗝。在泪眼朦胧里，她看见那个小精灵仰起脸说：“你带着孕妇是跑不远的。”

裴肆柒：“不如换我来做你的人质。”

也许是因为女孩儿和她弟弟妹妹的哭声太烦人，也许是因为顾虑到带着孕妇的确不方便行动，又或许是小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太无害了，最后男人同意了。小姑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她慢慢地靠过去，男人紧盯着她，在她靠到边上时迅速把女孩推了出去就要去拽裴肆柒——

一把刀在此刻从男人身后飞过来，猛然打在了他持枪的手腕上！

男人的枪立即脱手而出。裴肆柒踩着小轻功冲过去一把从地上抢先捡起了枪，而史蒂夫以他四倍的爆发力从后面冲出来把男人按在了地上。

“是美国队长？”

“是美国队长......”

“是队长！”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欢呼，有人立即拿出手机拍照。裴肆柒乖乖地把□□给围上来的警察，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捡起来。

“真可怜。”她对那个被压倒在地上的男人说，“你为什么正好选了个美国队长来美国队长博物馆的日子？”

史蒂夫被警察们围起来道谢了。公众人物真可怜。小姑娘想。她溜出人群，到博物馆门口和巴基站在一起，把小刀还给他。

“合作愉快。”她欢快地说，“你刚刚拯救了一个家庭。”

巴基看着她。他今天穿着普通的T恤夹克牛仔裤，黑色运动帽压低帽檐遮住冷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那个“巴基”了。他感觉到了小姑娘努力想传达的东西，于是唇角稍微露出一个姑且算是“笑”的，一闪而逝的弧度算作回应。

他看着被围聚在人群中的美国队长。史蒂夫。他依稀想起一些画面，想起史蒂夫被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们簇拥着。他们为美国队长欢呼，举杯。史蒂夫也像现在这样，他就是光辉和信念的代名词，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信任和敬仰。

于是巴基真的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即使他眼里依旧沉寂着漫长的冰雪。

“但我曾毁掉的家庭太多了。”他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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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