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有时候看到电影里各种拯救世界里的高中生仓桥唯会思考一个问题——
大家完全都不用写作业的吗？
就像五条悟和夏油杰，前天和昨天不是跟踪她就是出任务要不然就是练乐器参加演唱会，听两个人早上的话，好像昨天晚上也是一直在打游戏。
现在上完了数学课，教室里的三个人还打起来了扑克牌。
“你居然还没写完?”
五条悟丢下两张大王小王，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右边还在奋笔疾书的人。
他们都打完三局了。
“我更想问五条同学你们怎么写那么快???”
同样的题，同样的时间，一堂课下来只有她还在课后努力写数学题。
“那些题不是一看就能解出来嘛，连10分钟都不用，对吧，杰?”
作为数学天才，五条悟难以理解数学凡人的痛苦。
夏油杰把扑克牌叠好，交给一旁的硝子：“倒也不是一看就能写出来，之前做过类似的题，所以很快能写完。”
“我也是，有做过类似的题。”
硝子接过扑克牌，左手右手一丢，又洗好一次。
“......”
原来这个班就她一个人是笨蛋。
“明明都过目不忘了做题还这么慢。”
“?这是刻板印象！数学和记忆力没有任何关系!”
从小到大，仓桥唯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记忆力这么好，怪不得成绩那么高】。
一句天赋就能否定她在学习上做出的所有努力。
“就算是文科，能记住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会成为干扰。”
对仓桥唯来说失眠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了解过国外所有超忆症的案例就会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成绩特别好】这一说。
五条悟看了看牌，把两张3放到拼起来的课桌上：“排除那些干扰不就行了，就像你这家伙现在应该重新算一下这道题。”
“答案大错特错！”
仓桥唯确信对方根本没有在看她写作业:“真的假的?”
“有个数字写了7没错吧?”
“这道题确实容易算错，答案里是没有7的。”
夏油杰离仓桥唯更近，扭头瞟了一眼题目然后出了一对4。
“无穷变量和有界变量乘积的那道吗？”
硝子猜出来了题目，丢出一对7。
五条悟丢了两张10。
“对，乘积仍是无穷小量。”
犹豫了一下，夏油杰把两张A出掉。
硝子选择不出。
“所以说，学习是很重要的!”
五条悟出掉两张2。
“...五条同学，你打扑克的时候说这句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打扑克怎么就没有说服力了，扑克牌也是数学!”
“看，两个2大于两个A。”
“四个5大于两个2。”
夏油杰也加入了扑克牌数学理论。
“四个6大于四个5。”
硝子再添一击。
“又错了。”
“......”
盯着自己不知不觉写在解题过程里的6666，仓桥唯决定放弃思考。
*
无风无雨无云，眼前没有任何东西遮挡蓝天的好天气。
四个人又聚在操场上。
“首先是站姿。”
“侧身站立可以有效避免腹部受到攻击。”
“唯，你的术式生效时可以抵挡一切攻击，战斗中可以利用这点故意露出破绽来诱导敌人攻击，从而实现咒力标记。”
“在咒力容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只要咒力标记成功，战局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因此反应力是致胜的关键。”
夏油杰眯了咪眼确认两个人的姿势没有问题又继续说道:“进攻时上步接近，闪避时向后撤步，双脚并不一定要在同一水平线上。”
“先尝试预测一下悟的的攻击动作吧。”
“预测...吗？”
仓桥唯看了看站在眼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五条悟。
她应该会死的吧。
应该会死的吧。
会死的吧。
会死的。
白发少年用漂亮的格斗式站姿和她面对面站着，表情是相当不耐烦:“直接告诉你这家伙吧，第一拳我会出右手，然后是左，左，右，左。”
“我记住了。”
仓桥唯把出拳顺序记好，盯着对方的拳头。
硝子扇了扇风看向一旁的人:“为什么是他们两个人练习?”
她被夏油拜托做体术训练的医疗后援，但五条悟和仓桥唯两个人又没有用刀啊箭啊弓啊的武器，只是空手过招而已，感觉根本没什么必要。
“当然是因为杰更擅长格斗理论啦，这种东西明明实践一下就会了，非要做理论说明和示范。”
“五条同学，我可能经不起你的一次实践。”
“啧，我让你吃菠菜你吃了吗？”
“吃了。”
“好！那你现在就是大力水手*了。”
“???”
“别担心，唯，如果出问题我会第一时间让悟停下的。”
“没问题啦，把这家伙打飞前停手的这点反应力我还是有的。”
“....硝子，我的遗书在枕头底下。”
听到五条悟的话，仓桥唯连墓碑要建在哪里都想好了。
“你在小瞧我?”
“五条大人，我只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清醒认知。”
“喔，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我会努力的。”
“那还是看夏油同学的吧，夏油班长，我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班长?”
黑发少年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
白发少年听到睁大眼睛。
“我反对!为什么杰是班长?”
“少数服从多数，我投夏油同学。”
“夏油。”
硝子毫不犹豫。
“反对!杰你呢?”
五条悟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咳咳，既然是少数服从多数的话，结果确实已经出来了。”
“哈?！选班长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同意才行吗？”
黑发少年完全无视自己好友的反对，欲盖弥彰地又咳了两声，站得板直，看上去真的有了一副班长的架势:“那么作为班长，我继续说明一下格斗技中的直拳。”
【当真了。】
【当真了。】
仓桥唯和家入硝子同时心想。
“出拳时有三个要点。”
黑发少年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左右拳一前一后，保持在一个中线上，因为中线是重心所在，失去重心会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第二，力量只需要有五成在拳头上，要把手肘，肩膀，腰和身体全部利用上，核心发力。”
“第三，出拳要直要快，具有贯穿性。”
“到底打不打?”
五条悟的耐心值进度条告急。
“可以开始了，唯。”
“既然悟已经告诉你了出拳顺序，试试利用自己的反应能力逐步躲开他的攻击。”
仓桥唯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上了。
“3。”
“2。”
“1。”
倒计时结束，心脏开始快速跳动。
氛围?
温度?
还是光线?
阳光有一瞬间无比刺眼。
说不出是哪里，但仓桥唯感觉到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
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报警信号。
直觉告诉她，此刻必需要向左躲开，于是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向身体发出指令。
看不见轨迹的残影从眼前霹雳一闪，拳风吹起鬓边的发丝，一个拳头停在距离她右耳五厘米的空中。
“......”
仓桥唯脸都白了。
“夏油，五条他刚才那下是认真的吧?”
硝子扭过头看着夏油杰，用肯定句的语气说出疑问句。
夏油杰也意识到了问题：“悟，你在做什么?”
“?格斗啊。”
“我当然知道是格斗，你为什么用那么大的力气?”
“还用说嘛？既然是格斗，当然要全力以赴啊。”
五条悟没感到任何不妥，看了看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生，收回拳头，准备再次攻击。
“我说过要手下留情一点的吧，这是训练。”
“我又没有使用咒力。”
“好吧，总之从现在开始，只能使用一半力量出拳。”
“我说。”
白发少年的语气忽然变冷。
“少用那种发号施令的口气命令我。”
“要么就换杰你来，要么就这个样子继续。”
“那个...”
“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水的。”
“这不是决斗，不能暴力对待女性这种常识你最起码应该明白的吧？悟。”
“诅咒难道会因为你是女生就手下留情?”
“那个我...”
“这是两件事，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你不应该使用全力攻击。”
“杰，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班长了吧？”
“悟，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我们决斗一次，谁赢了谁就是班长。”
“那就...”
“能不能听我说话！！”
仓桥唯怒了。
“......”
顶着三双眼睛的注视，她反而一瞬间哑了火。
“呃....那个...就是...其实不需要手下留情的，躲不掉的话我可以自己发动术式防御。”
五条悟闻言重新固定了一下墨镜，再次活动手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硝子。”
夏油杰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这次我要威士忌。”
硝子知道，夏油杰这是要她做好反转术式的使用准备。
说到底还是因为夜蛾老师对夏油杰的拜托。
好学生是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的，所以承担这项任务的夏油杰认真考虑了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因素。
显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的教学理念现在出现了冲突。
一个理论渐进，一个实践至上。
仓桥唯看了看五条悟，白发少年一副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又看了看夏油杰，黑发少年也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
“五条同学，我们做个赌注吧。”
“?什么赌注?”
“三拳。”
她伸出三根手指。
“五条同学，如果我能躲过你接下来四拳里的三拳。”
“第一，你昨天买的限量小蛋糕给我吃一块。”
“不可能！”
“第二，你要承认夏油同学是班长。”
“哈，那你输定了。”
“如果我没躲过，我就不把票投给夏油同学，小蛋糕我也不要了。”
紧接着仓桥唯又说道：“光是我在单方面躲避对五条同学你来说也觉得很无聊吧?”
“有意思。”
白发少年开始感兴趣，圆圆的眼睛变亮了。
“两拳。”
“两拳就够了。”
“只要你没能躲过我两拳，就是我赢了。”
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指着仓桥唯，五条悟的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
“没问题，我们开始吧。”
仓桥唯举起左拳和右拳，摆好格斗的姿势。
“输了的话，你可不要哭着耍赖。”
“不会的，愿赌服输。”
“呵，那就开始倒数吧。”
【不可能赢的。】
五条悟如此确信。
眼前这个笨蛋的格斗技根本就是临时抱佛脚学来的。
唯一获胜的可能性就是对方想到了一种扩张术式。
但六眼完全可以预测咒力的操作，无论是术式还是攻击，早就习惯高速计算的大脑已经给出他了一个100%胜利的攻击路线。
“3。”
他开始运作六眼观察对方接下来的闪避方向。
“2。”
“1。”
按照说好的顺序，第二拳是左手，带着十成的力度和速度挥出。
打空了。
“?”
计算出的路径上空空如也。
视线下移，只见黑发少女蹲在地上。
是的，在五条悟挥拳过来的时候，仓桥唯以最快的速度蹲下了。
哪怕六眼预测出了对方的动作，但少年的拳头因为惯性还在打击空气。
“哈——??”
仓桥唯抬头偷看，五条悟正在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五条同学，诅咒不会因为你用格斗术就跟你用一样的格斗术对吧?”
把对方的话改了一下做狡辩。
“所以...也没人说过不能蹲下来躲开拳击。”
“我可没有耍赖犯规哦。”
“这不算！！”
白发少年生气了，把她提溜起来算账。
“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一拳吗？你再让她和你用格斗技对决一次不就好了。”
远处的硝子闻言掺和一脚，默默推动这出戏继续进行。
被提起来和五条悟的眼睛对视，她这次盯着对方，没有躲开视线，那双蓝天般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质疑：“对对对对对，第三拳我会堂堂正正地躲。”
“用格斗技的方式躲，五条大人！我保证！”
“敢耍我的话，你这家伙待会就完蛋了。”
“明白！”
“那我开始倒数了。”
被放开领子再次回到对战状态，仓桥唯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对待。
这一拳并非是闹着玩的，如果躲不开就不止是受伤这么简单。
“3。”
心脏再次快速跳动。
“2。”
拉起警报的直觉令她头皮发麻。
“1。”
右左左右左。
第三拳本该出现在左侧，话音落下却从右侧闪现，拳风吹起额前的流海。
一厘米。
快连残影都看不见的拳头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你输了。”
“诅咒可不会提前告知你攻击顺序。”
五条悟把墨镜从头发上一拉，墨镜回到了他的脸上。
“好吧。”
除了攻击顺序的改变，所有的事情都在仓桥唯的计划当中。
她只是在赌。
“这下班长就是我了！”
像一只伸出爪子恶作剧得逞的猫咪，少年的开心溢于言表。
“应该不是...”
仓桥唯说完捂住嘴心虚地移开视线。
“——?”
这次五条悟咪起了眼睛，视线里多了丝威胁的意味。
“我们的赌约是『如果我没躲过，我就不把票投给夏油同学』，但也没说过要投给五条同学你。”
“哈?那你要投给谁？”
“我自己!”
仓桥唯自信满满地答道。
“让硝子改票就是1：1：2了，从现在开始我是班长!”
在五条悟发作前，她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
“你这家伙！！！！”
“请叫我班长！五条同学——”
“一拳都接不住你还想当班长?”
“可是你和夏油同学一起上都不能打伤术式生效期间的我哎————”
“杰！抓住那个家伙！今天要让她绕着操场跑10圈——！”
白发少年在操场另一边大喊，想用瞬移却发现仓桥唯的逃跑路径根本没有规律可言，一旦真的用了，反而可能会在高速移动的短暂过程中把对方【嗖——】一下撞飞。
“真的要唯来当班长吗？”
夏油杰有点纠结。
“没想到笨蛋居然有两个。”
“这个班长选举从一开始就没说真的要实施吧?”
看了一出好戏，棕发少女开始刷手机思考晚饭要吃些什么。
“......”
夏油杰凝固了。
“从赌约条件就能看出来了，『小蛋糕』『投票』都是五条单方面的交易条件，哪怕是输了仓桥根本不会损失什么。”
为了防止五条悟察觉到赌约的漏洞，仓桥唯甚至还用了【你也觉得很无聊吧?】的诱导激将法。
“她就是想阻止你们吵架罢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觉得你们最好在意一下，这可能涉及到仓桥她产生副人格的原因。”
“?”
“既然已经知道是必输的赌局，那么在倒数的最后一秒就应该开始使用术式。”
但最后是五条悟停下了攻击。
“会不会是因为唯对悟比较信任?”
“信任是另外一件事，正常人不会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赌盘两侧放上性命和信任孤注一掷。”
硝子想了一下，举出一个例子：“打个比方就是【晚饭如果不是拉面】就去死。”
“这种极端的赌注。”
或许仓桥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疯狂。
也更适合做咒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