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方祁阳被杵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蒙了,木头似的捂着左眼呆立在原地,好半晌他才感觉到疼,呲牙咧嘴的表情简直就是一张痛苦面具。他挤了挤眼睛,泪水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经这么一出戏,他头脑清醒不少。
怒骂道:“尚亦凌,你他妈可真够狠的!”不弄死你,我是你儿子!
正这时,他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马面打来的。
“喂……”
“方兄,你人呢?”
“在厕所呢,马上回去。”
方祁阳一边“斯哈斯哈”地倒抽凉气,一边踉踉跄跄往卫生间外走。这会他可不光是眼睛疼了,唇舌的痛觉也上来了,火辣辣的疼,下面更像被火烧了一样,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受刑。
他现在这个惨兮兮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让人睡完没给钱,为要钱和客人起冲突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小鸭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马面不工作时会隐去明显的马脸,也是个十足的大帅哥,健康有光泽的小麦色皮肤,头上顶着一对俏皮的马耳,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有点斯文败类内味儿。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酒吧角落里,看到方祁阳那副样子进来,忙迎上去搀扶住他。
“哟,方兄,你这是怎么了?”
“让人打了马哥。”方祁阳一脸委屈。
“谁打的?谁敢动我兄弟?告诉哥是谁,哥把他给你扔油锅里过一过去。”
“马哥,油锅能炸死鬼不?”
“这…这个,理论上是可以的,虽然他们会复活,不过你放心,那经历的痛苦可是真真切切的,够他受的。”
“唉,那算了。”方祁阳叹口气。
“啧,你倒是和哥说说,这是咋回事!”马面将他搀到卡座沙发上,随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方祁阳慢慢放下捂眼的手。马面见到他那红肿充血的眼半眯着,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他哼咳两声忍住了,顺手推到方祁阳面前一杯鸡尾酒,“你这样,还能喝吗?”
“嘶……”方祁阳疼得直抽气,“怕是喝不了了,舌头也疼着呢。”
“舌头咋还能疼呢?舌头也让人打了?”
“不是,让人咬的。”方祁阳一脸苦相。
马面来了点兴致,“哦?谁咬的?”
“唉,尚亦凌。”
“呃……他,咬你?舌头!”马面有点难以置信。
“嗯。”方祁阳点头。
“这么说,你们俩……”
“嗯。”方祁阳再次点头,“亲嘴了。”
“啧,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可不好办啊,你说你惹谁不好怎么偏惹上他了……”
“当时冲动了,你也知道,那妖精,是吧,那颜值那气质,当时我要打他,他哭了,美人落泪,我见犹怜,落得我心软了,那脆弱的小模样很难让人不冲动啊。”
“你为何要打他?”
方祁阳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偷听到尚亦凌和鬼帝密谋要杀自己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马面听。
马面满脸惊愕之色,“你,方兄,你怎么招惹上鬼帝的?”
方祁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压根就没见过他。”
马面摸摸下巴,沉思片刻,道:“也许和你七世好人这身份有关,回头我帮你查查。”
“谢了马哥。”方祁阳习惯性端起酒杯和马面碰杯,刚喝一口,酒液刺激到他舌头上的伤口,沙得他又“嘶”了一声,“真不能喝了。”
他放下杯,接着道:“马哥,你有没有什么能护身的法宝或武器?借我防防身,我现在有点害怕……感觉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马面眼睛一亮,“嗬,这不是巧了吗,我还真有。不过,不能借,你得花钱买。”
方祁阳眉头皱起,有些不乐意了,“咱俩之前的兄弟酒白喝了?你还跟我要钱?”
“不是我要跟你要钱,这是我师父让我拿去卖的,我要是没把钱带回去,没法交差啊。”
“你师父钟馗?”
“嗯。”马面说着摊开手掌,一把形似越王剑的剑出现在他掌中,“这是我师父亲手铸造的剑,起名钟馗剑,斩妖除魔杀厉鬼,无所不能。师父让我把它卖到神器行,少说这个数。”马面那只手竖起一根大拇指。
方祁阳目光落在那把剑上,立刻露出喜爱之色,再一看马面比出的点赞手势,惊喜又迫切,“十个亿我要了。”
马面脸色一变,立刻收回剑,“什么十个亿,你当买白菜呢!”
“那多少?”
“十万亿!”
方祁阳惊讶;“这么贵!”
“你们当导游的,还差这点钱?”
方祁阳想了想,“这样吧马哥,可以分期付款吗?我买了。”
“这我得问问我师父。你坐这等会儿。”说着马面起了身,离方祁阳远一些打电话去了。
回来闷了一杯酒,问,“你啥时候要?”
“现在就要。”方祁阳有点急切。
“行。我师父说只能给你分五期,一期两万亿,利息给你少算点,三厘。可以最后一期一起给。”
“还要利息?”
“我这也没办法,是我师父说的,我给他讲半天,才给你砍下两厘,要不五厘呢。”
“行吧。要了!”方祁阳咬咬牙,决定还是买了。用通冥手机,给马面转了两兆。冥府银行每天手机转账限额两兆。超过两兆要去银行转。
“剑可以给我了吧?”
“先给你没问题,下午我拿合同过来,咱俩签合同。”
“行。”
马面摊开手,剑再次出现,他递给方祁阳,方祁阳小心翼翼接过,仔细欣赏着,剑身光滑如镜,散发着一缕淡淡的绿色幽光,剑柄刻着简约的花纹,低调雅致,“这剑真好看。”
“我告诉你,这剑是我师父倾注心血铸造的宝贝,用几千年了,要不是时代发展太快,他老人家缺钱了说啥也不会卖。防身就行,在阴间你可不能胡来。杀人杀鬼被冥府警司抓到了判得可不轻,铡头,灰飞烟灭。”
“我知道,在哪就遵守哪里的法律嘛。”
“嗯,你不会鬼术,最好去铁匠铺打个剑鞘,免得误伤了自己。”
方祁阳爱不释手地举着剑翻来覆去地抚摸,敷衍回一字:“好。”
酒局结束。
方祁阳回到房间,手中的钟馗剑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似乎忘记了疼,兴奋地挥舞起来,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
“尚亦凌,你可别求我饶你不死!”
玩一会,累了,他一头扎在床上,衣服都没脱,抱着剑就那么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从清晨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马面来找他签分期合同,他才迷迷糊糊醒来。
眼睛要痛死了,昨天是轻微红肿,今天肿得老高,用剑一照都发紫了,像被蜜蜂蛰了,痛觉也比昨天强烈百倍。
他真是后悔昨晚的所作所为,心道:方祁阳啊方祁阳,你脑子是不是抽了,亲他那一下图啥啊?应该直接杀了他才是!
签完合同,他送走了马面,然后去二楼吃晚饭了。
午夜十二点,他集合完游客,带着他们乘上了去往第四站的2号线摆渡车。地府的摆渡车类似阳间的地铁,一共四条线。2号线专门运输游客,一节车厢一个团。
“方导游,你眼睛怎么了?”柳宸好奇问道。
“没事,醉酒磕的。”方祁阳轻描淡写地回答,总不能说自己耍流氓被人打的吧。
他站在车厢中间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今天游览四站,恶狗岭,金鸡山,野**和**殿,这四站在一条线上,大家可以拍照,但是不可以下车。”
“为什么呀?”柳玥歪头问。
“地府的规定,这都是为你们好。”
“我们最后要住在**殿吗?”另外一名游客问道。
“不,看完**殿,我们进入第八站,地府首都酆都城,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阴曹地府,我们在那里的酒店用餐休息。”
摆渡车穿过望乡台,进入了一片阴气沉沉的森林之中,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仿佛置身于混沌之境。
沿着轨道驶出森林,窗外变得荒凉起来,车子像驶入了人间的无人区,铁轨两侧是一片荒芜戈壁,风沙扬起,远处传来了犬吠声。
摆渡车在经过一个写有“前方恶狗岭,请勿下车”的红色警示牌后,速度开始慢下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
有部分游客立刻戴上了冥流镜。
柳玥异常兴奋,趴在车窗上左摇右望,“哇,哥,快看,狗,一群狗!”她指着窗外激动地叫她哥哥柳宸。
只见,一群群张牙舞爪,目光凶戾的高大恶狗,游荡在戈壁滩。它们牙床裸露,牙齿如钢锯,皮毛如钢丝,宛如地狱恶魔,看起来非常骇人。
见到亡魂,它们一拥而上,疯狂撕咬。
地面上,污血横流,满是残肢断臂,白骨堆成的小山包数不胜数,惨不忍睹。
方祁阳解说道:“生前杀狗虐狗之人,路过此站会遭受到那群恶狗撕咬啃噬。所以不少杀狗屠夫死后,他们的亲人在为其收尸时,会在他们手心放上干粮和打狗棒,希望能帮他们躲过此劫。”
“嘶..”方祁阳左眼传来一阵刺痛,他挤了挤,最后干脆闭上了,继续说:“躲得过是他们命不该绝此,躲不过魂飞魄散命该如此。之所以不让大家下车,因为这里怨气重,那些恶狗生前都是枉死的,满心的怨气无法消散导致它们无法投胎,变得异常凶残,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周芷楠突然问:“每个人死后都要经过这恶狗岭吗?”
“是的,我们走的旅行路线就是人死后的流程。生前没伤害过鸡狗的,就不用怕过金鸡山和恶狗岭这两站,大摇大摆走过去就好。那些恶畜能识别亡魂身上的气味。”
柳玥听了松口气:“还好,这辈子没伤害过狗狗。死后也不怕了。”
其他游客听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摆渡车语音播报系统响起:【叮!温馨提示,下一站金鸡山,车辆提速中,请坐稳扶好,勿要倚靠车门,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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