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讨厌这个世界,那么大概率我是在讨厌自己。如果我说讨厌自己,那么可能我也在讨厌这个世界。
如今我有了事业、爱情、友情,财富,这些都是我曾经渴求却又极其遥远的,现在都得到了,我却并没有完全幸福的感觉。
我整日整日地做噩梦,梦里全是儿时的记忆。那些暴力的伤害,磋磨的屈辱,痛苦的哭泣,在梦里一一闪现。
说来可笑,我经历那些时从不做噩梦,我摆脱那些后,倒是夜夜噩梦缠身。
我的心中充满了戾气,曾经我以为我不在乎的,以为可以过去的,我都过不去。
我憎恶秦振业的暴力伤害,痛恨生母的无情抛弃,更无法忘怀旁人的欺凌侮辱,这些曾经靠我的精神胜利法忽视的情绪,如今都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日日折磨着我的内心。
我一直以为我是坚强的,是看的开的,是以旁观者的角色把自己的精神从苦难中置身事外的。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不是。
我的那些坚强、理智、看的开、不计较,不过是艰难境遇下无奈的自我保护。
我以为自己是筑起了坚强的铠甲,所以才能不被这些所打倒。其实不过是太过痛苦麻木了痛觉。
就像出了车祸,内脏受到冲击,明明要命不久矣,前一秒却还活蹦乱跳,感受不到疼痛,以为自己没事儿。
回光返照,错觉罢了。
苦难它就是苦难,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
我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后来发展到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偶尔睡着了也是噩梦缠身。
我只能越来越频繁地出差,不让应城发现我的状况。
有时候甚至以工作忙为借口呆在公司,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夜。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要如何告诉应城,我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成为他的累赘。
我被困在了过去,绝望的过去。
我那么小的时候都可以熬过来,如今长大了,反倒过不去了。
应城在三个月后提出了分手。
他觉得我根本就不爱他,又或许,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他的自尊心很强,我与他的相处又总是他在主动,他累了。
我没有解释。
我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得到了爱,我也守不住。分开是好的,应城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我曾经想要从污浊的沼泽里爬出来,洗个澡,干干净净地去拥抱阳光。
可我洗不干净。我就像一个没有皮肤全溃烂的人,淤泥已经浸入血肉。
我要如何爱他呢?我都不懂得要怎么爱我自己。
应城曾是我的执念,我的光,但我不能自私地把他拖入我无光的深渊。
记得曾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坐上轮椅上的人,爱上了一个女孩,当你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的结局,那个人依旧决定赴死。
他为什么要执着于死亡呢?明明他有了美好的爱情。
爱情可以救赎一切吗?不能,永远不能。
对有些人来说,生的意志,有时不在于感情,而在于生的尊严。这种想法很危险,有那么多坚强的人,有那么多从绝境中站起来的人,就你受不了吗?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能认输。
凭什么我的人生就只能以悲剧与死亡结尾?凭什么!
这自我崩溃的一年我只接了一部电影,一部科幻致郁系充满哲学探讨的电影。是国外一个很著名的导演的作品,我当时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去试了镜,他当场就定下了我。我想我那时的状态应该很符合电影里男主的情况。
这部电影是那一年的最佳影片,全球票房冠军,也为我捧回了一个国际影帝的奖杯。
人人都说我是天赋型演员,百年难遇。可我知道我不是,我是沉浸式代入,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
除了这部电影的拍摄与宣传,我大多数待在家里,发呆,运动,哭泣,缓解情绪。
在此期间我没有过多参与公司的经营,贺梵一会偶尔会跑来咨询我的意见。他的能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这一年来公司没有大的发展,但也算平稳推进。
拿下最权威的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后,各种广告、片约蜂拥而至,我的人气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在国内可以说是无出其二,在全球也正式进入一线行列。
我可以崩溃,但我不能落魄。
只要我没有死亡,生活只要继续,我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次落入儿时孤苦无依的卑微境地。
我需要事业与财富带来的满足感。我想,我可能比旁人更在乎成就。
贺梵一为了留住我,再次向我出让了百分之一的股权,加上之前的,我在公司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了,这意味着我有绝对的决策权。
他或许对我曾有些不可说的心思,但他是商人,商人很讲究利益,我所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那一点男男之情的喜欢。
那次聚会之后,贺梵一很快又找了女朋友,并主动向我解释,他就是被我和他表哥这两个Gay影响的有点怀疑人生,他是学艺术的,喜欢美好的东西,我又那么好看,他才一时有点上头。但他绝对是直男,和我也绝对不可能。
我俩确实不可能,他这么说,我也很快放下心来。很多事摊开了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是那么相信旁人的喜欢,都是一时的情绪上头罢了,过了就淡了。
就像应城,我们分手后的三个月,他就又找了男朋友,后来又换了女朋友。而昨天他又官宣了和邵氏千金邵晴的订婚。我在他心中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他是纯Gay,结果没想到他也不是。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两个在一起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也没办法专注学习,考入如今的大学。
他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爱人。
不过,现在不属于我了。
但这样也挺好的,和我在一起,终究是委屈了他。
既然结束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徒增他的困扰。
……
楚辞亭最近有些神经,自从知道应城已经订婚我俩不可能之后,又起了心思,频繁来骚扰我。
贺梵一也抱怨他哥最近像花孔雀一样,浑身散发着求偶的气息。
就如此刻,楚辞亭大爷似地坐在我办公室沙发上,“我就不明白了,咱俩都单身,谈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古板?”
我瞟了他一眼,“我不想进你的集邮册。”
“诶,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虽说男朋友换的勤,那我也是正经的谈恋爱,有真感情的。”楚辞亭有些不乐意“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看不上我哪啊?老子仪表堂堂,配你绰绰有余。”
我结束了办公,合上笔记本,有点头疼,“咱俩要真谈了,分手不难看啊,以后生意还合不合作了?”
“这你放心,我给你保证,分了咱也是好兄弟。”楚辞亭立刻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不想上我的好兄弟。”我被他磨的没耐心,罕见地说了句粗鲁的话。
楚辞亭一听,就急了,“我草,凭什么是你上我呀?老子不做下面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很明显,你还想压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楚辞亭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咱先把名分确认了,上下的问题以后好商量。”
“呵。”
我这个态度楚辞亭瞬间又不乐意了,“你呵什么呵,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阴阳怪气了。别想着我追你,就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啊。”
“呵。”
“你…你…”,楚辞亭强压下脾气,“谈谈吧,秦帝,和我谈恋爱保证很有趣,情绪价值给你拉满。我挺喜欢你的。”
“你是喜欢我吗?你是好色。”我直接戳穿了他。
“我好色怎么了?哪个男人不贪图美色?谈个恋爱想那么多干嘛,我喜欢你不就行了。”
“咱俩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继续拒绝道。
“咋就不合适了?我这性格这么开朗,和我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多好。我还没嫌弃你心眼多,装模作样呢!你和应城才是不合适呢,面上装得比谁都好,骨子里一个比一个冷,性子还别扭。”
楚辞亭几句话说得我脸黑了下来,毫不客气地送客,“你很闲吗?你要住我这,还不走?”
楚辞亭瞬间不爽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我面前,“你还敢给我摆脸色,秦帝,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分不清大小王。”
“你这是骚扰。”我淡淡地说道。他炸毛是常有的事,我并不意外。
楚辞亭忽然拽住了我的衣领,我没有防备被他拽的一个踉跄。
还没站稳,他便对着我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老子这他妈才是骚扰!”
我急忙推开了他,拿出湿巾擦着脸,有些崩溃,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一个失恋的、老婆跟人跑了的人,还得在这遭你的大罪。
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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