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很苦,人也苦。
无惨苦的是药,我苦的是人。
现在还处于人类时期的无惨不是一般的脆,和鬼化后的他简直是两个极端。
起个床,虚弱咳嗽,睡个觉,眠浅梦多,吃个饭,食欲不振,洗个漱…我伺候…
但是性格这个东西,还真就没差多少,一样的刁蛮、暴躁、娇气、无理…
人家是贵族家的公子哥,人家有资本。
“体谅一下他吧。”
医师面上依旧带着与平时无差温和的笑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
重新递给我一碗汤药,随后又另给我碗温热的糖水,揉了揉我的头。
他清秀的眉宇间透着倦意,还有一些怜悯。
“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病痛折磨,也很少能见到同龄的孩子,这样的性格也难免。”
“葛玛…会懂的吧。”
我不会懂,我自然是知道的,自己没有医师那般的怜悯之心。
一个月前,他的家族已经放弃了。
这也是为什么伺候无惨的人不是侍女,而是我。侍女差不多都走光了。不过幸好,他还有五名妻子,并不是我伺候他全部。
那五名妻子长得还挺好看的,虽说没无惨好看,但也都算个美人,想到以后会被无惨给骂自杀…
怪不得叫他屑老板。
嗯,万恶的旧时代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度。
我尝过医师熬的糖水,过于甜了,甚至有点齁。我个人其实比较喜欢苦的东西,苦巧克力、咖啡糖等等,日本人的口味大多偏甜,并不适合我。
好想家,好想回到祖国母亲的摇篮里…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我其实还挺怕翻船的,并且本人还晕船晕车。
其实草药的味道,我是知道的,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患有额窦炎,严重到上不了学,整天不分黑白的头疼头疼,妈妈和爸爸他们就给我弄了很多草药来调养。
那段日子,简直是地狱,我光荣了减去了腰上的游泳圈,因为当时我什么也吃不下,根本就没食欲。
而无惨的药就更顶尖,每次去给他送药,我整个人都浸泡在那浓郁的苦涩药味中。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用那种平淡的表情喝下去的,他应该已经习惯了。
我接过卖糖大叔递来的糖袋,将帷帽的面纱正了正。
现在是大白天,我可不想被那滚烫的阳光晒到,又痒又疼的,距离上次被晒伤好像还是穿越前十几岁的时候,那种感觉我一次也不想再体会了。
我自诩是个善良的人,又或是跟医师这样的大善人待的时间长了,我似乎真的对无惨开始同情起来,于是我买了一袋金平糖。
看着手中装满糖果的糖袋,又觉得自己好像疯了。要是真送他这个,不得把他气吐血,亦或者直接将他那脆弱不堪的生命力气没了,那不就全剧终。
这个想法刚长个苗头就让我捻掉了,还没找到回家的方法,要是真的全剧终,我让哪找线索?毕竟是创造出来的世界,没剧情了那还怎么通关。
所以无惨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还得给他护周全点,说不定现在刷刷好感,以后还有几率不被他吃呢。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走向了无惨住着的偏院,医师早就过去了,我是在回完信后才出发的,仓间的信。看到那封信上不再是以前的字迹,而是一种更加潦草,杂乱甚至有点丑的字迹,我就知道,我那个可爱弟弟会写字了,回信都不用老木匠替他写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贼护犊子的弟弟长大了,真是个快乐的故事。
再次看着无惨灌进一碗苦涩的汤药,我将买好的金平糖摊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诧异的看着我,那好看的眉头一皱一皱的。
“下次别买了,我不需要。”
嗯,嗯?他竟然好声好气的回了我一句?
虽然他说不用买了,但自那次以后,可能是他体会到了吃糖的乐趣,后来的几次他喝完药我都有看见他会吃一几颗糖。于是我就继续给他买,第一次那袋金平糖吃完后我就又给他续上了,直到现在。
今天是这里的大晦日,也就是日本的除夕。
仓间回来了,老木匠也来了,虽然他嘴里叨叨着是仓间把他硬拉来的,但是脸上的喜悦不是假的,可爱弟弟长高了,我现在堪堪才够到他的嘴角。
我们一起大扫除,门前都被摆上松、竹、梅,听说是为了表示吉祥如意。跨年午夜的时候,热热闹闹的一起吃荞麦面。
虽说是过年,医师也没忘记无惨,想想无惨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待在那个小小的偏院,是挺可怜的。
我也跟着医师去了,大晦日的街道热热闹闹的,红色的灯笼挂在家家户户的门外,大街小巷都透着一股红色的喜庆感,舒服的光线打在脸上,暖洋洋的。
到他家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屋外的地板上,无神的眼睛望着染上耀眼红色的天空。
吃完饭后他被医师灌了一口苦涩的汤药,我把在路上买的苹果糖递给了他,他接了过去,并没有说什么。
晶莹剔透的糖浆附在苹果上,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咬了一口,嘴里立马充斥着浓郁的甜味,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糖果的香甜。
我看了眼无惨,他不紧不慢的咬着苹果糖表面的糖浆,甜腻的苹果糖到他那里仿佛变成了无味的蜡,没有一丝和喜悦挂边的情绪。
我就那么看着他,他现在好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只有一副华丽的空壳,无机质的黑色眼眸死气沉沉,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炙热的目光,他歪头看向我,用一种古怪的神情,我尴尬的别开了视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