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蓁蓁很心虚。
尤其是看到江烨直接就拿起那个香囊戴在腰间,便更不敢做声,只紧张地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东西。
应该,还是别拿出来了吧。
“……这次算你还用了点心思。”
明明很喜欢,江烨却还是做出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我就随便带带,等过两天就会拿下来。”
那就好。
桃蓁蓁松了口气,想来也是,小侯爷金尊玉贵的,衣服配饰多如牛毛,怎么可能日日带同样的东西?新鲜感过了,也就丢到一边不会管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没有说出东西是孙恩兰帮着做的,行了礼退下。
只是她却没想到,小侯爷居然是个心口不一的,一连月余都带着那个香囊,孙恩兰细细观察了好一段时间,确定他是真的喜欢,这才信心百倍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江烨不耐烦地看着堵住他面前去路的少女,眉头紧锁,“……让开。”
“小侯爷好。”
上次被他羞辱过,孙恩兰再不敢唤他表哥,只是抿了抿唇,“我想问问看,您是否还满意这个香囊?”
“关你什么事!”
江烨漫应一声,绕开她就要走,谁知她脚下一动,又拦在了前面。
“我就是想说……”
深吸一口气,孙恩兰抬头,将自己计算过最美的角度展露在他面前,红唇轻咬,一双眼睛不服输地盯着他,打算将倔强不做作的模样进行到底,“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替蓁蓁做,您不要欺负她了。”
蓁蓁?
江烨抬起眼,面无表情,“什么意思?”那小丫头又找她抱怨了?
“蓁蓁,蓁蓁她并不擅长女红,也不想替您抄书。”
孙恩兰一副正义大姐姐的模样,坚定的,温柔地道,“我见她为难,便替她做了一些,如果小侯爷还满意,日后便直接吩咐我,别再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江烨几乎要气笑,却偏偏完全笑不出来,一把扯掉那个香囊,他冷冷看向孙恩兰,“你是说,这是你做的?”
“……是。”
莫名有些害怕,孙恩兰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我这里还有其他成套的……”
“滚!”
听都没有听她说完,江烨就将那香囊扔在了地上,神色鄙夷,“什么阿猫阿狗的玩意儿,也配给小爷做东西!”
孙恩兰瞬间脸涨得通红,“不,我只是……”
“别让我再在候府看到你。”
打断了她的话,江烨只觉得心口气得生疼,一想起自己这么多天还天天带着,简直就像个傻子,难道那小丫头以为谁给的东西他都会要?
也不嫌脏了眼睛!
“小侯爷!”
孙恩兰还想说什么,江烨却已经冷冷回眸,“收起你那一套见不得人的心思,是替别人出头还是居心叵测,小爷我一看便知,春风阁的姑娘们的手段要比你花样百出多了。”
他,他竟然拿自己和妓子相比?
孙恩兰气得整个人僵住,羞恼至极,但对上他那毫无感**彩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真的触到了逆鳞。
她弄巧成拙了!
可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她替桃蓁蓁做了那个香囊?
凭什么桃蓁蓁能够替他做,自己做的就要如此遭人嫌弃,明明她的手艺要好上一万倍!!
不说孙恩兰在这里羞恼至极,江烨回到院子,也仍是气不平,命墨砚拿了剪子来,亲自将桃蓁蓁送来的其余几件东西剪成稀巴烂,然后一把包了就过去找人算账。
桃蓁蓁本来正练习打算盘,听到婆子说小侯爷唤她,不知怎地心里砰砰乱跳起来,拿了之前没送出去的香囊就走了出来。
阳光下,江烨那张好看的脸却冷得像结了冰,一见面就将手里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冷笑道,“……耍我很有意思么?”
看着脚下的那堆烂布,桃蓁蓁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完全炸开,他,他知道了?
“桃蓁蓁,从来没有人敢骗我。”
江烨踢了踢脚下的那块青色东西,那是被剪坏的笔袋,此时被他毫不留情地碾进了泥土里,变成脏兮兮的一团烂布,“要么重新做一套,要么把地上的拼起来,你自己选吧!”
“……你,你不要太过分。”
桃蓁蓁有些结结巴巴地道。
“我过分?”
江烨气笑,“是谁答应给我做,结果却让别人代劳的?侯府里缺少绣娘不成?”
“我做了……”
眼看得自己多日的心血彻底损毁,桃蓁蓁眼眶含泪,却惹得对面火气更旺,“如果你真不屑替我做些事情,可以直说,何必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我做了!”
桃蓁蓁大声打断了他,有些委屈地将袖子里的香囊丢在了地上,“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做得太难看,怕你不满意,这才送了更好的过去!”
她才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喂,喂你别哭啊!”
看着那个靛青的香囊,江烨有些僵住了,然后就看面前的小丫头眼泪珠子一般地掉下来,砸得他心口生疼。
“……这些,这些都是我做了好久好久的。”
一旦口子放开,桃蓁蓁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日日忙得要命,还要抽空画图样,细细裁剪刺绣,一针没做好都要挑了重新做,眼下却被他如此糟践,“你讨厌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冤枉我?”
“我没……”
江烨哑然,明明是她拿了别人的东西来糊弄他,结果现在却好像成了他的错?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
简直是昏了头了!
“……你再给我做一套。”
强忍着不去看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江烨闷声道,“此事就算两清。”
还,还要做?
桃蓁蓁不敢置信地抬眼,又一次确定了他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己。
“怎么,不愿意?”
她咬唇摇了摇头,现在,她能说不愿意吗?
见此情形,江烨终于满意了,想了想补充道,“你可以慢慢做,我不催你,什么时候做好,就什么时候送过来。”
“这一次全部都要你亲手做,懂了吗?”
“……是。”
桃蓁蓁手指攥紧裙摆,不用再强调,她也知道,他的乐趣是在于看着自己辛苦难受,又怎么会允许她让别人代劳?
从前,是她想得太轻易了。
两人在这边闹了一场,那边孙恩兰也在房中大哭了一场,惹得陈淑娘急得团团转,又围着她哄,“兰儿啊,不然我们就别起那攀高枝儿的心思,让你小姨找户合适的人家,也免得将来受气?”
“都怪你!”
不哄还好,这一哄倒教孙恩兰将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若不是你没用,我又何必打那江烨的主意?都这么些天了,你可有让侯爷好好看你一眼?”
陈淑娘不敢作声,她虽然生得貌美,可从前都是那些男人见了便会自己凑上来讨好,什么时候主动勾引过别人?
况且那侯爷,见了她就跟见到木头桩子似的,连多看一眼也无,也不知道大伯哪里来的念头,居然觉得他是一个好色之人!
依她看,即使是隔壁宅院那位,侯爷似乎也没传闻中的那么热衷。
“反正,都怪你!”
一看她这懦弱的模样,孙恩兰就气不打一处来,推了她一把哭道,“别人的娘亲都会为女儿谋划,偏只有你,还得我时时提点,样样操心,就只会嘴里让我不要心气儿高,你也不想想,若是我学着你这般,我们娘俩儿如今会在哪里?”
陈淑娘眼眶儿红了,的确,若不是这个女儿厉害,她只怕都要被婆家那些人给吃了,因为没生得出个儿子,那些人把抢走了她们的田地房产,还把泓郞早死的原因怪到了她头上,说是她亏空了男人的身体,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幸亏女儿找到了大伯,不知怎地说通了他,让他替她们做主,这才仗着侯府的权势拿回了一些财产,有了安身之地。
“……娘,您也别哭,我刚不是故意的。”
眼见得陈淑娘被自己说得眼睛通红,孙恩兰又有些后悔,仔细想想,那江烨的确也不是她能拿下来,那样凶神恶煞的少年郎,只怕再过十年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
再加上如今,他恐怕厌极了她,再在他身上花心思不如去讨好陈信芳,借着她和这侯府,为自己谋一条其他富贵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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