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十九号也很快,在冬至的前两天。
这个季节相对之前已经很冷了,风也是又冷又干的,湿了水的手遇到冷冽的风就刺刺的痛。
陶羽还是有一点怕冷的,但是林斐早就已经贴心地准备好暖宝宝热水袋,还有毛茸茸的手套。
隔壁陈飞扬都羡慕哭了。
“爸爸,爹啊,daddy,你不能这么偏心,我是你的孩子啊。”陈飞扬蹲在林斐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然后他又看向陶羽:“妈妈啊——”
陶羽:“?……!”
大兄弟,你在干什么?
请问这是什么独特的生日惊喜吗?
当然不是。
林斐给陶羽准备的礼物是一支定制的钢笔,上面用激光雕着“如见春风,一往情深”。
陶羽被肉麻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可真是林里斐气。
林斐娇羞地看了一眼林斐,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把头扭了过去,发出娇俏的笑声。
陶羽:“……”
不过还没多想,林斐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方方正正的小蓝盒,丝绒的面,像是戒指盒。
是否有点太郑重了……
陶羽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接过,突然发觉嗓音有一点哑,索性就不说话了。
他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红绳挂坠,于是松了口气。
陶羽攥了攥手里的小盒子,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有什么隔阂,而是感觉在眼下这个做什么事都容易冲动的年纪,“一辈子”这个很沉重的词不论是表达还是说出来都会显得不够成熟。
像是少年人的儿戏。
林斐看着陶羽把挂坠拿出来,出声道:“这个坠子是我妈给我的,我有一对,我妈说以后有对象让我给我对象,要传家的。”
陶羽:“……”
林斐“啧”了一声,后知后觉道:“好像传不了了啊,但是没关系,我爸妈不会在意的,他们说我能找到对象已经很不错了。”
刚刚说什么来着,容易冲动。
陶羽揉揉眉心,想着要不要跟林斐谈谈。
林斐趁陶羽走神的空隙勾过坠子,很自然地给陶羽戴上了,温润的玉接触到皮肤并不是很凉,而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然后他看着陶羽,很认地说:“鱼,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陶羽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特别开心。”
林斐给陶羽比了个大大的心,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找陈飞扬炫耀了。
陶羽无奈叹气,心说他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
陶羽把脖子里的红绳勾出来,确实,朱红的圆绳衬得冷白的皮肤很漂亮,浅色的玉落在上面更是相得益彰。
窗外有树叶哗啦落下,雾蓝的天空上有飞机划出的长痕。
陶羽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于是指尖便沾满了枯叶那落满尘埃独有的香味。
十七八岁真的是很好的年纪,在这个很好的年纪里,遇到了最好的人。
陶羽本来准备在林斐家住到元旦就走的,他的东西都在学校,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停?在了“想”而已,林家上到宋女士中到林先生下到林斐都不同意,尤其是林斐,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而且他们每个人给出的说辞还都不一样。
“小陶啊,虽然林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可以的,你别嫌弃,可以使劲使唤。”
“小陶啊,你脚好利索了吗?千万别逞强啊。
“鱼——我不能没有你啊——鱼——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陶羽:“……”
好吵。
最终陶羽还是留了下来,因为林斐一边飙眼泪一边说要是他真的走了,他一定要找根面条吊死在寝室门口。
于是陶羽为了陈飞扬叶时等人的心脏着想,妥协了。
林斐当天晚上就买了一把仙女棒庆祝。
为什么是仙女棒,因为现在还没有卖烟花的。
但是估计仙女棒也是去年剩下来的,不怎么闪,也不怎么亮,断断续续跟短路似的。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就有烟花了,那是元旦的时候了。
元旦是在陶羽生日后的半个月左右,天气已经很冷了。
高一高二连续上了三周学,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元旦假期,然而,平高只放了一天假。
嗯,一天。
林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抖着手指着教室外面墙上贴着的校领导的照片,哆嗦了半天一句话都没骂出来。
因为太无语了。
“不是说好元旦小长假三天的吗?为什么啊?啊?”林斐晃着陶羽,不可置信地问。
陶羽往林斐脸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揉了揉额头:“你别晃我。”
林斐悻悻缩回了手。
元旦假期虽然只有一天,但是林斐还是把陶羽拐回家了,虽然陶羽本意是想会一趟原来住的房子的,但是没有人人能抵得过林斐的软磨硬泡糖衣炮弹威逼利诱。
于是陶羽很自然地进门,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林斐家里,开门摘围巾放钥匙换鞋一气呵成。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宋淑韵和林晟。
哦,林斐的爸妈也在家,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是元旦了,也该放假了。
“叔叔阿姨好。”陶羽拘谨地打了招呼,犹豫着坐到了宋淑韵身边。
宋女士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内心相当激动,她上一次见陶羽就很喜欢,但是上次太匆忙了,现在细看,心里不觉想着林斐在哪里拐来了这么个优秀又好看的人。
陶羽微微垂着眼睛,他这样安静的坐着的时候像极了古偶剧里体弱多病又儒雅知礼的男二,而当他抬眼微微笑的时候就又像是暖春消融了寒山顶上最后一捧冬雪。
宋女士伸出手,想捏一下陶羽的脸,当她的手刚伸出去一点,门突然开了。
林斐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鱼我那边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啊,我跑的都没追上你。”
陶羽一句“不比你早出发五分钟”没说出口,就被林斐惊恐的尖叫声逼回去了。
“啊啊啊啊啊宋女士你要干什么?这是我的特权!”
陶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斐在说什么。
嗯……
虽然这个事并没有除林斐的和他姐姐之外的人做过,但是这什么时候成为特权了?
林斐一个箭步冲过来,连鞋都没有换,赶紧把陶羽拉起来了。
陶羽:“?”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林斐委屈巴巴:“……特权。”
陶羽软了嗓音,摸了摸林斐的头,像是哄孩子:“好吧。”
对此宋淑韵表示十分唾弃。
林斐嬉笑,拉着陶羽回房间了。
晚上林斐还挺想带陶羽一起出去玩的,今天是元旦,应该还挺热闹的。
嗯……但是那个时候他们都睡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睡着了,没有其他意思。
十一点的时候宋淑韵进了林斐的房间看了看,主要是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就直接进屋了,然后发现两个人已经穿着睡衣,开着空调,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斐睡得歪七扭八的,把脸埋在陶羽肩膀上就算了,还伸了条胳膊压在陶羽身上。
宋女士不满地看着林斐,然后走过去把他的胳膊抬起来放到一边,就这样压着睡一晚,明天肯定又麻又疼。
然后宋女士满意的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三分钟后,躺在床上的林斐迷迷糊糊不知道哼唧了什么,手又摸到了陶羽身上,又摆回了原先的姿势。
所以第二天早上十点起床的时候陶羽毫不犹豫一脚把林斐踢下床了,虽然这是林斐的房间,真有一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林斐在地上好一会没起来,陶羽躺在床上只听到下面传来闷闷的笑声,疑心那一脚是不是踢到林斐的脑子了,然后把脑子踢坏了。
遂陶羽卷着被子滚到床边查看情况。
只看到林斐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脸笑的浑身发抖,看到他趴在床边笑得更厉害了。
陶羽疑惑:“你怎么了?”
林斐把陶羽从床上拉下来,抱着他,声音也是带着笑的:“鱼鱼,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地上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所以不是很凉,陶羽就这样在林斐怀里躺着,等林斐笑完了又被亲了一口,他接受的很快。
下午的时候,落了一场小雪,其实这并不是平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一场雪是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下的,但是真的很小,就下了十五分钟左右,地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白,像是秋天早上草地上落的霜。
林斐拉着陶羽去外面搓了半天,搓出来小半捧,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飞快拍了照发给了南下的蒋一帆。
一分钟,陶羽听到了气急败坏的蒋一帆发过来的语音:“航长!航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这边几年都不下一次雪,你还给我拍照,你要不要给我寄过来一箱啊?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贱啊……”
剩下的语音被林斐掐了,但是陶羽知道,蒋一帆肯定发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条,说不定后面又跟了几条。
林斐关了手机,很显然对小蒋同学后面的话并不关心。
陶羽小时候跟着妈妈和姐姐在北京住过两年,北京常年有大雪,而且气温低,那两年他的手都冻了,也就后来回来了好了很多,没怎么冻过了,也所以现在看到雪不怎么激动。
陶羽歪头看着林斐,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对着林斐,等到林斐把手里的雪扬起来的时候按下了快门。
林斐撒完雪蹦蹦跳跳地跑向陶羽,顺道还拍了拍手上的残雪。
“鱼鱼鱼鱼鱼,你在偷拍我吗?让我看看嘛。”
陶羽想了一下:“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的拍。”
林斐很开心,在陶羽被冷风吹的红红的脸上亲了一口:“谁让我是你男朋友呢。”
陶羽嫌弃的揉了揉脸,冷漠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林斐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撇撇嘴:“鱼,你好恶毒啊。”
陶羽:“嗯。”
不过林斐进校门前看了日历,强行从红黑相间的日历上找到了一点可以安慰自己的东西:再上十几天学就放假了!
林斐笑着进了学校,陶羽又一次怀疑他早上真的被踢到脑子了。
陶羽伸手摸了摸林斐的头,感觉他并没有发烧,就不在管了。
学校门口密匝匝堆了好多人,有来送学生的,也有卖各种小吃的,也有推荐寒假补习班的。
来上学的学生里面有满脸不情愿的,有叽叽喳喳来见对象的,有什么都无所谓的,有感慨假期怎么这么短的,还有期待寒假的。
于是今年的最后一段课程在众人或厌倦或期待的情绪里结束了。
放假的前一个星期陶羽给姐姐季景缘打了电话,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了,他们两个都挺忙的,说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季景缘寝室要熄灯了,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她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年是可以回来过年的。
陶羽嘴上不说,但是其实还是很希望姐姐回来的,于是雀跃地说了一声好。
平高高二是21号放的假,陶羽和姐姐约定了26号一起回大院那边,27号是除夕了,他们要一起过年。
陶羽和林斐商量好了,他26号要搬回去搬到学校那边的房子住,。
林斐对此颇有异议:“你为什么不能住到27号?我们直接见家长不好吗?”
此时陶羽正对期末考试的试卷答案,思考了一下解释道:“虽然你确实该见我这边的家长了,但是过年太匆忙了,不太合适,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很郑重的场合再见一次家长。”
林斐愉悦地答应了。
不知道是捕捉到了“见家长”还是“郑重场合”,当然也有可能都有。
当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林斐给陶羽发消息了,问他走了没有,但是陶羽没有回,当时林斐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以为是在地铁上网不好。
林斐十点多的时候和着祁谦陈飞扬以及三方爸妈浩浩荡荡的去了附近的广场,据说今天有烟花秀,而且广场旁边就是一条步行街,一般情况下人都很多。
十一点多的时候,被人群挤散林斐一手举着彩色的棉花糖一手举着薯塔在人群里穿梭,然后他接到了陶羽的电话。
林斐笑嘻嘻地接了电话:“鱼鱼,新年快乐!你是专门来打电话跟我一起跨年的吗?!我好爱你——”
下一秒就被陶羽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打断了。
林斐觉得陶羽在哭。
“我姐姐不要我了,你能来接我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