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颜鹤心中已然有了目标,脚下生风走得飞快。郅晗迈大步跟紧,凑到他面前问,“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看这个。”颜鹤把取下来的水草握在手里,递到郅晗面前。

“??”

郅晗看着奇形怪状的水草陷入沉思。

余光看见郅晗疑惑的模样,颜鹤也不再打哑谜,问她。“还记得公堂上胡兆瑜鞋底的草吗?”

胡兆瑜被官兵带来公堂时,身上的衣服都是在庖屋里干活穿的,还沾着锅灰。鞋子也脏,鞋底挂着形状奇特的水草。那形状,和颜鹤手里的水草非常相似。

“记得。”郅晗指着水草开口,后来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但是……田有亮死在城郊河道,就算胡兆瑜来过这儿,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颜鹤抬手轻轻刮了刮郅晗的鼻梁,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你忘了?田同知是中毒身亡,城郊河道不过是个死后抛尸的地方。”

“可是时间对不上。城郊河道距离甚远,子时他还在府中庖屋收拾刀俎,哪里来得及杀人抛尸?”她问。

一阵凉风袭来,让郅晗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双手怀抱紧了紧身子。颜鹤见状,四下张望,对她说了句“在这儿等我”后,大步流星混迹人群之中。

颜鹤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赶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套干净的新衣裳。

“先换衣服再查案,当心着凉。”他指着前面说,“去那儿换吧。”

郅晗接过衣裳,干净衣裳摸起来比身上湿漉漉的舒适多了。

不一会儿,两人都换了干衣服。

颜鹤继续之前的话题,朝她解释道:“城郊河道与众多支流交汇,其中就包含了清涟湖。”

汛期河道水位上涨,水势时而迅猛。按理来讲,把尸体扔进清涟湖,是有可能顺着相连的水流卷进城郊河道的。

“你是说……这才是最开始的抛尸地点?”

“目前只是猜测,得再去找一趟胡兆瑜。”

路上,郅晗灵光一闪,想起仵作说的话,“上次那碗粥不是送到官府查过吗?里头下了无力散,好巧不巧,我在胡兆瑜家里看到过。”

胡兆瑜是个有下药前科的人。

而且作为庖厨,他要想下毒杀人,轻而易举。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对他这么好,不仅给他做工赚钱的机会,而且得知他赌钱欠债后还免除责罚帮他还债,到头来他竟然还恩将仇报给你下药!真是狼心狗肺!”郅晗打抱不平道。

“他又去赌钱了,而且一定欠了很多债。不想被我发现受杖刑,才给我下药。”颜鹤说。

他与胡兆瑜无仇无怨,甚至于他有恩,唯一可能让他心生下药想法的事就只有赌钱。

胡兆瑜必然又欠债了。

*

自福聚堂地下赌场被查封后,刘宗被捕入狱,而作为肃州内最有势力的刘府却云淡风轻,对此不闻不问。

刘府大门外,一个男子扶着一个年老妇女站在远处。刘宗出事后他们就来了这里,乞求里面的人能帮一帮刘宗,却吃了闭门羹。

“这帮没有良心的东西!哥好歹是帮他们做事的,结果东窗事发,他们不帮我们就算了,还直接和我们断清关系。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哥当替罪羊嘛!”男子看着气派奢华的刘府,唾弃道。

“义儿,罢了。多说无益,往后不来往就是了。”老妇说道。

刘义手握成拳,下定决心。“赌场没被查封之前,不是有人欠了我哥不少钱吗。我这就去讨债,我要救我哥出来。”

“账册已经被官府收走了,你去哪里收债?”

以前刘宗负责管理福聚堂的时候,把刘义保护得很好,不让他过问赌场的事。导致他什么也不了解,连哪些人欠了刘宗的钱都不知道。

只是以前隐约听到刘宗提过一嘴,说有个赌徒执着得很,心心念念想着天降横财,妄想摇身一变成为富人,结果前前后后因为赌输不少次,倒欠刘宗几十两。

“别人不好说,但有个人我知道。他欠了我哥好多钱,我这就去找他还钱。”

说罢,刘义转身就走了。

一路直奔城东而去,刘义找到了那个欠债人。那人正独坐木亭之中,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刘义二话不说直冲冲走到他面前,攥紧他的衣领朝前拉,勒得他面红耳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把你欠我哥的钱还来!”

“咳……你先松手。”他说。“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刘义松开手后,那人狂喘几口大气,端起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其实这钱真不是我不想给你,是我实在没钱啊。”说罢,那人还抖了抖身子,“你也看见了,我真的没钱。”

“呵——欠债的真成大爷了啊。”刘义抬手就想朝他打去,“我哥当初也没少帮你,现在他深陷牢狱,你是个人就该有点良心吧。”

“对于你哥的遭遇,我深感同情,有钱我一定还!但现在的确是没有闲钱了。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福聚堂现在也被查封了,你别太执着了。”

“你……”刘义恶狠狠看着他,“如果我非要今天让你还钱呢。”

那人立刻换了副面孔,藏在衣袖的手抖了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刘义面前。“消消气,先喝口水再谈这件事。”

刘义对他没有防备,接过茶杯把茶水一饮而尽,用力把茶杯放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再宽限几天吧。”他说。

“不……”

‘行’字还没说出口,刘义就感觉头很沉,眼皮也很重,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桌上。

“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人看见刘义晕睡过去,摇头道。

*

颜鹤回知府府寻人无果后,又赶到胡兆瑜家门口,可他们家空无一人,安静得要命。

“看样子,颜大人的计划要落空了。”郅晗开口道。

那道破败不堪的门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大门敞开,屋里却没有人……

“胡师傅……陈婶……有人在吗?”颜鹤站在门口扶着栅栏大喊道。

郅晗无意间朝地面瞥去,当即蹲下,看着地面若有所思,伸手摸了地上杂乱的脚印。黄沙掩盖之下,血迹斑斑点点。

“不对!”郅晗惊呼一声,“里面有问题,可能出事了。”她站起身,飞快朝屋里跑。

刚穿过门口小院,郅晗倏地愣在原地,显然没有料到面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颜鹤紧随其后,在她身边站定。“怎么不进……”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里已经倒映出屋里血腥非常的场景了。

胡兆瑜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坐在进门的地方,第一眼就能看见。而他的头被一刀砍去,留下锋利平整的刀痕,首级不知所踪。

血迹喷洒得满屋都是,血腥味迎面而来。墙上的血迹因为时间原因已经凝固,变得暗红。

“胡兆瑜……他,死了。”

颜鹤看着胡兆瑜残缺的身子陷入沉思。

他想,胡兆瑜死了,是谁杀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先带回衙门吧,等仵作检查以后再说。”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兆瑜没有征兆的猝然离世尚且还理不清头绪,衙门里又来了新的案件。

还没踏进衙门大门,就听见里面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震耳欲聋。

郅晗走到离她最近的人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是刘宗的母亲,来公堂报案的。说是她的小儿子出去讨债,却被欠债人所杀,如今尸骨未寒,又哭又闹让我们给她找儿子。”

“她亲眼看到了?”

“不是,是听别人说的。”

颜鹤作为知府,老早就走了进去。经过仵作面前时,停下脚步对他说:“胡兆瑜死了,尸体在路上,等会儿你先检查,我把这边的事处理了再来找你。”

“是,大人,我这就去。”

颜鹤刚转身往老妇那边走,手已经被她紧紧抓住了。“颜大人,你要为我儿子主持公道啊。”

“不着急,慢慢说。”

“颜大人应该对我们一家人都不陌生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老身只有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在监牢里,一个却在讨债时被人害死!”老妇说,“素问颜大人一心维护律法公正,请一定找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颜鹤问她,“尸体可有找到?”

“没有。”

他又问,“那有人看见行凶过程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颜鹤只好对她说:“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您就先回去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后人还没有找到,到那时候我们再帮你找他,好不好?”

“可是……有人给我传了话,说过路的时候看见我儿子和那个人起了争执。我想……我儿子他……可能凶多吉少。”

一旁站着的文书大步走上前,“婶儿,是这样的,您儿子也是及冠的成年男子了,既没有发现尸体,又没有人看见行凶过程,所以按照规定啊,得失踪一天以上才能派人去找。不过您先别慌,往好点想,保不齐等您回去他也就回去了。”

听见这话,刘母才稍微松了口气。“那说好了,明天你可得帮我去找他。”

“肯定的。”

刚安抚好刘母的情绪,有人步履匆匆往颜鹤身边赶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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