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先回去灌水了啊，你们歇会儿吧，没事儿可以抱一下，亲个唔...”
一车水又用完了，洛川要载着姜雯回去灌水跟这边插苗的两人喊叫着，他大多时候是不正经的，这会儿又说起了混话，让姜雯把嘴捂住了。
“你有病啊，说这干嘛？”姜雯打他。
洛川贱笑着:“开玩笑呢嘛。”
“开玩笑也得分人分场合开啊，这话要是你跟我说我我半个眼神都不给你。”
那边的陆青北也是一个眼神没给过来，依旧做着自己的活。
洛川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于是跟姜雯道歉:“对不起啊，姜姜，我，我就是脑子抽了，你别生气嘛。”
姜雯撇开手，“你跟他俩道歉去，他们要是有一个人不原谅你，那我也不原谅。”
洛川苦着脸看向陆青北方向，做了几秒思想建设，“好，我去道歉。”他从车上跳下来小跑过去。
“青儿。”
陆青北不搭理他，见他来了就去了下一个坑。
“哎呀，青儿！”
洛川拉住他，陆青北眼神无语，想把胳膊挣开，但洛川实在抱得紧。
“有事说。”
“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你觉得呢？”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就口嗨了一下，我这贱嘴你还不知道吗，刚那话不是随心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陆青北深深地看着他，半晌后张嘴道:“不好。”然后就蹲下把手上拣好的树苗插进坑里用脚踩实，走去下一个坑。
“啧。”洛川没办法，他这室友根本不是好哄的人，于是他想着先去哄好哄的。
“小清，”仲清南转头过来，洛川嬉笑着脸，“嘿嘿，小清。”
仲清南笑着:“你跑慢点。”
“没事，”他在人跟前站着，看着仲清南手上分拣好的树苗拿了过来蹲下插进了坑里，“那个...我刚说那话你没生气吧？”
仲清南垂了下眼睛，“没生气。”
洛川一下放下心来，爽快地笑着道:“没生气就好。”
“但你以后也别说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洛川眼神坚定:“我绝对不说了，我再说我就是猪。”
仲清南笑道:“你快回去灌水吧，剩不多了，我们下午都弄完。”
“好，嘿嘿，小清你真好说话。”
洛川笑着跑走了，又来了陆青北跟前。
“青儿，人小清都原谅我了，你就别气了呗。”陆青北不想看他，把苗刚埋进去，还没站起来，洛川的脚已经踩进去了，于是他作罢，去了下一个坑，还是如此。
“啊，别这么小气嘛，你不原谅我那姜雯都要跟我分手了，我追她的时候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看我跟她分手啊？”
陆青北停下来看着他，想到大一洛川追人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刚上大学，很多人身上还带着学生的土气，就比如洛川。那时他还是寸头，追了人半学期，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姜雯喜欢长头发的艺术生，就一直留着头发，但头发增长的速度赶不上他追人的冲动，于是他就去店里买了顶假发。当时刘驰把他能笑自卑了，但他还是厚着脸皮去跟人家告白了，结果姜雯一下就答应了。他以为是那顶假发的功劳，就一直没摘，结果后来姜雯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把假发摘了，说他难看死了，还告诉他答应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真诚，跟那假发没半毛钱关系。
除了假发，陆青北还记得洛川当时早起给姜雯买早饭的事情，那时候他也蹭了好多次早饭。至于为什么给他买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姜雯嫌洛川土，于是他就来求自己问自己怎么搭配的衣服，怎么剪的头发，还偷偷拍他照片拿去理发店给托尼老师看，回来再跟他道歉。
想到这，陆青北叹了口气，眼神往洛川身后看了眼。
“她原谅你了？”
洛川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仲清南，“对啊，她贼好说话。”
“她不是好说话，”陆青北严肃道，“她原谅你是因为把你当朋友，而且你这根本不是道歉，你只是怕姜雯跟你分手，甚至你都没有愧疚，你跟她道歉只是因为她好说话在欺负她。”陆青北说完翻了个白眼就转身继续插苗了。
这一长串话让洛川有点懵懵的，反应过来后又有点无地自容。他转念一想陆青北好像说的对，如果刚才姜雯没有跟他说让他来道歉，他可能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至于仲清南的好，他好像也真的理解错了。
“对不起，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开你俩玩笑了。”洛川说完后又向后跑回去。
仲清南刚起身看见他又跑来笑着问他:“怎么又来啦？”
“小清，我再来跟你道一次歉，”洛川这回脸上真的有愧疚感了，“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话，我...欺负了你，我对不起你。”他说完还义愤填膺地弯腰跟人鞠了个躬。
仲清南有些吃惊想去扶他，他就又起来了，一脸愧疚道:“你能原谅我吗？”
她笑:“原谅了。”
“我是说这次，没说刚刚。”
“这次也原谅了。”
洛川声音委屈着，他越发觉得仲清南是好人了，“嗯~小清你真好。”
仲清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还是笑着，她猜想那边那人应该是跟洛川说什么了。
“那你忙吧，我再去哄哄那个。”
“好。”
洛川又慢跑回去，远处的姜雯都没耐心了，要是她会开车早不等他了。
“青儿，我跟小清又道了次歉，这回是真心的，她也原谅我了。”
“嗯。”
“那你呢？”
陆青北看着树苗没看他，“我什么啊？”
“你不原谅我啊？”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哎呀，”洛川有些心累，“我跟你道的歉也是真心的，你咋不原谅我啊，你不原谅我，姜雯真要跟我分手了。”
听着这人恶心的哭腔，陆青北依旧冷漠，“关我什么事。”
就知道是这样，洛川想。他走到陆青北跟前，小声道:“你原谅我，我再教你个办法追人。”
果然有反应，洛川看着陆青北抬眼看向自己立马就来了劲儿，“行不行？”
“你先说。”
洛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好兄弟。
“跟她告白。”
陆青北听到这破办法瘪了下嘴觉得自己被骗了，转头走去下一个坑。
“啧，还没说完呢。”洛川跟过去，“你没觉得小清很内向吗，内向的人就很需要别人爱护，这村里都没几个年轻男人，你对她好点儿时间长了肯定能产生感情，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你跟她表白她肯定能答应。”
陆青北看他许久，启唇说:“你这还是在欺负她。”
洛川张大嘴，“天地良心啊。”
“我跟她表白，她只是因为内向就答应我，那不是威胁吗？”陆青北解释道。
“我什么时候说因为她内向就要答应你了，我说的是你对她好，她对你产生感情后才答应你好不好？”
陆青北捋了捋，“我还是觉得不行。”
“我管你行不行，你先原谅我行不行？姜雯都等好久了，等会儿真要跟我分手了。”洛川急得跺脚。
陆青北不耐烦道:“原谅你了。”
“死样儿。”洛川骂完就跑走了，他才不在乎陆青北是不是真心呢。
过了会儿三轮开走后，陆青北手上的树苗也埋完了，他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还在蹲下起来蹲下起来插苗的人犹豫了好久，也把洛川的馊主意想了又想，才终于肯鼓起勇气走过去。
仲清南余光看见人走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在忐忑了，直到那人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才故作镇定抬眼看过去。
陆青北在人不远处站定，接着把遮挡着脸的东西全部摘了拿在手里，问道:“累吗，要不歇会儿？”
“...还行，我把这点埋完。”她说着就低头挑苗了，手指还哆嗦着，心里也在暗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
“我帮你一起。”陆青北说着把手上的东西就随手扔在了地上，从仲清南手上抓了一半的树苗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埋。
没多长时间，他俩手上的树苗都埋完了。
“歇会儿。”陆青北坐下来看着仲清南。
仲清南在口罩下咬了咬嘴唇抬脚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着，两人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陆青北似是觉得这些距离太远，又移过来了一点，现在他们之间只有能坐下一个人的空间了。
仲清南怕他又说自己脸红，其实她自己也怕，所以一直不敢摘脸上的东西。
“你...谈过恋爱吗？”陆青北问，他长长伸直着腿，双手撑在身后，也没看身旁的人，只直视着前方。
“...没有。”
“哦。”陆青北眼睛四处看了看，“为什么？”
“啊？”
他转过头看着仲清南，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谈恋爱？”
那人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抠着指甲，小声道:“没遇上喜欢的。”
陆青北看着身边人的侧脸，那人被口罩遮去大部分面容，只露出鼻子以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落日正好停在她鼻梁上，而她的眼睛竟比那落日更显得光彩。
“清南。”他不知不觉就这样喊了出来。
名字的主人有些震惊，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羞涩地扭回头去。
“能这样叫你吗？我听姜雯也这样叫你。”
仲清南觉得有些口干，随意点了点头，“都行。”
“谢谢。”
陆青北道完谢看着仲清南膝盖上的她的手突然有些心猿意马，于是他坐直了身体，抬起一只手来。
“小清！”
洛川和姜雯回来了，陆青北刚燃起来的勇气就这样被这一声“小清”给击灭了，他心里暗骂了几句就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别处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