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突然又去民勤了？”

秦铮撑着脑袋疑惑半会儿了，一直想不明白，陆青北去年都嫌弃成那样了，现在还主动去了，挺让他匪夷所思的。

陆青北退出来给刘驰发了消息问他在哪里，他也不是不相信秦铮的话，只是因为快三年了，刘驰就没主动去过图书馆，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回来帮自己带份饭。

“种树。”

秦铮走过来看着陆青北的脸：“呦呵，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怎么突然开窍了？”

陆青北闻声转过来看他，一本正经道：“地球是大家的，怎么跟我没关系？”

秦铮：“......”

“你还有事儿吗？”

“怎么，你还赶我啊？”

“你随便进学生宿舍本来就不对。”

“我什...那是你们宿舍门开着我才进来的。”秦铮大喊。

陆青北依旧冷静批判：“那也不对。”

“行，”秦铮气得点着头，“你有种，你赶紧给你妈回电话吧，我没礼貌我先走了。”

“嗯。”

秦铮白他一眼气不过又给了他一拳才转身开门出了宿舍。

陆青北坐在椅子上犹豫许久还是点进了联系人页面。

电话“嘟嘟”了四声就被接起来了。

“妈。”他喊。

“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接，问秦铮秦铮只会说‘不知道’‘不清楚’‘我问问’，我都要去北京找你了知不知道？”

听着秦珂的声音，陆青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于是走去了阳台上。刘驰中午开的窗户现在还开着，冷风把他吹得清醒了许多。他们宿舍在三楼，楼外种的都是银杏树，现在气温回暖了，银杏树也正在慢慢发着芽。

“我就是跟室友出去玩儿了几天，我们去那地方没信号，昨天一直在车上就没接到你电话。”

“去哪儿玩儿啊，还没信号，我跟你说过了，那危险的地方少去。你当时没接到我电话后面也应该给我回一个啊，让我一直担心着。”

“我忘了，回来后就睡了，现在才起来。”

秦珂的火渐渐降了下来变成了心疼：“玩的什么啊，累成这样？”

陆青北没回答他，“妈，我下周请假回去看看你。”

“我不用你看，那么远来回折腾，知道挂念我当初就别走那么远啊。”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电话里还说不清楚吗？”

“嗯，说不清楚。”

“那你请假方不方便啊？耽误上课怎么办？”

陆青北浅浅笑了下，“假我表哥就帮我批了，不耽误上课。”

秦珂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那你到时候回来提前一天告诉我，我给你把床铺一下，屋子一打扫。”

“好。”

陆青北这会儿心里负担更重了，他觉得他和秦珂这一架应该不会吵得太平静。

“吃饭了没啊？”

“还没呢，我让室友帮我带了。”

“有时间还是要出去吃的，带回来味道营养什么的多少会流失一点。”

“嗯，我知道，就偶尔这一次。”

秦珂又问了每次打电话都要问的几个问题。

“今天吃水果了吗？”

“还没呢。”

“要记得吃啊，每天都得补充维生素，要不要妈买点好的给你寄过去？”

“不用了，我们学校就有卖的，你买了再寄过来多麻烦。”

“怕你不好好吃。”

“好好吃了。”

“嗯，”秦珂舒了口气，“那你吃饭吧，室友帮你买回来了吗？”

“还没呢，应该快了。”

“奥，那就聊到这儿吧，你记得回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下啊。”

“知道了。”

“行了，那就挂了，哎，我以后打电话你都要接啊，要不然我在家里担心。”

“嗯，我知道了。”

“好，拜拜，挂了啊。”

“拜拜。”

电话挂断，陆青北仍然站在那儿吹着风，昨天下过雨，外面还湿着，空气里略微有点泥土的味道，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在民勤扫地提前泼水的时候灰尘被扬起来的土味儿了。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来看，是刘驰问他秦铮走了没，他打字回他。

【北哥：走了。】

【刘驰：OK，那我回来了。】

刘驰提着两份面推开门还小心翼翼往宿舍里面瞅了瞅，确认秦铮不在才大摇大摆走进来。

“北哥，我就跟你说秦铮没礼貌吧，他说他来找你，看你睡着他也不走，就厚着个脸皮在这儿等，我都不好意思待在宿舍，生怕他问我什么。”刘驰把面拎着装在大桌子上的碗里斥责道。

陆青北一边搅拌着面一边“嗯”着作为回应。

刘驰坐下咬着筷子好奇道：“那他问你什么了啊？”

“没问什么，就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

“你看吧，我就说他没事儿找事儿。”

陆青北：“......”

陆青北不喜欢吃芹菜，刚刚也忘了跟刘驰说不要，这会儿只能把芹菜段都挑出来放在一边。

但刘驰却不挑食，看着陆青北道：“北哥，你不吃芹菜给我呗，我刚刚也忘记跟阿姨说了。”

“可我已经吃了一口了。”陆青北抬了抬自己的筷子示意刘驰。

刘驰把自己的碗往跟前一推，“我不嫌弃你。”

这家面食的阿姨挺舍得放菜的，陆青北把碗里所有的芹菜挑出来夹给刘驰后，毫不夸张的说，碗里的分量看着能少一半。

“哎北哥，还没问你呢，你咋自己提前回来了？”

陆青北慢慢嚼着嘴里的面，不知道是因为带回来时间长放久了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他感觉今天的面有点不太好吃。

“没什么，玩儿够了，想回来了。”

“哦，我以为你还讨厌那地方呢，之前你说那儿是破地方，嫌弃的要死，可是这次又去了，我就有点不明白了。”

“没有，是好地方，地方好，人也好，”他眼睛无神地说着，随即又勾唇笑了下，“都很好。”

刘驰看着陆青北刚刚的笑容撇了撇嘴惊讶了一阵儿，后来两人再没说什么。

洛川是第三天的早上九点回来的，不幸的是他那天早上还有早十的课，那堂课是秦铮的，而秦铮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所以他没办法，把行李箱扔在门卫室就跑去上课了。

“好，又迟到一个。”

秦铮站在讲台上看着刚冲到门口气喘吁吁的洛川，道：“回座位吧，下不为例。”

洛川进来暗暗翻了个白眼找到陆青北的位置走过去坐下，然后拿起桌上刘驰的水杯就灌了几口。

“累死我了。”

“直接来的教室？”陆青北把书推给他问。

“对，就这还没赶上。”他点开手机想问姜雯到了没，一看到时间10:18又气上了，“不是，这不还没上课吗，他有病啊，今天来这么早？”

“他十分就来了，说预备铃响之后都算迟到。”刘驰继续火上加油。

“我靠！”

“有些同学注意言辞啊，你坐在前三排是该表扬，但你说脏话我也是能听到的。”秦铮拿着小话筒看着他道。

洛川毫不避讳地瘪了瘪嘴表示无语。

二十的铃声响了，秦铮的声音也随着ppt的播放恶心人了起来。

着实是太累了，洛川表示再也不买凌晨的航班了，这是他在大一大二直至昨天从来没有被秦铮喊起来回答问题而今天就恰好喊到他之后的想法。

“陆青北，喊你左边那位男生起来回答一下问题。”秦铮道。

表面上被叫中的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实际上被叫中的人，洛川迷迷糊糊抬起头问他：“咋啦？”

刘驰凑近在他耳边道：“秦铮喊你回答问题。”

洛川抓了把头发站起身来，眯着眼艰难地看着ppt上的问题，但他刚睡觉时眼睛一直压着胳膊，现在连讲台上秦铮的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那两行比脸小四五倍的汉字了。

“老师，我看不见。”

他以为这样一说秦铮就能放过他让别的同学回答了，因为其他老师都是这样的，但秦铮偏偏不按套路来。

“看不见就出来站在前面看，前面肯定能看到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立刻就起了哄笑声。洛川用鼻孔出了口恶气，偏偏他还坐在第三排的中间，于是只能一路“不好意思谢谢”地出来。

他站在讲台下面先是把问题在心里默读了一遍，然后按照自己的认知张嘴回答。

“我觉得经济发展离不开人才...”

只说了半句，教室里的哄笑声就比刚才还大出一倍不止，洛川回过头去，刘驰正辛苦地用嘴型提醒他：“不是不是，问题是你觉得你是不是人才，你是不是人才。”但洛川刚睡醒脑子还蒙着，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比划什么。

“看来这位同学有点不清楚我们的问题啊，”秦铮走下来道，“谁来告诉他老师刚问的问题是什么？”

刘驰把手举得老高，被示意后站起来道：“问题是：你觉得你是不是人才？”

“好，请坐，这位同学一看就是认真听课了，所以，洛川你刚刚在干什么？”

洛川没说话。

秦铮重新站上讲台：“好了，现在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他又抓了把头发，想了想，一点思绪都没有，脑子里一团麻。

“这位同学回答问题要快点啊，尽量别耽误大家时间。”

洛川不耐烦了，仰起头自信道：“我觉得我就是人才。”

秦铮看着他举着话筒调笑道：“哦，请仔细说一下。”

可能是睡觉壮人胆又或者是秦铮的嘴脸太让人烦，洛川竟然大着胆子走上了讲台，秦铮见状也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他自觉站在了一旁。

“我觉得我就是人才，”洛川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身子挺得直直的继续道，“我凭借着自身实力在几千万高考生中脱颖而出考上我国最好的农业大学，还在第一学期内就交到了要过一辈子的女朋友。”

瞬间台下又想起了起哄声，还有胆子大的喊“洛川牛逼”，而秦铮站在后面也是一脸慈祥和欣慰。

“我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可以站在讲台上让人鼓掌的成绩，但至少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少年，现在是好青年，将来就是好老年人，虽然还没有实质上的贡献，但我也没有给社会给国家添麻烦，并且我相信，未来的我不可限量。所以，我觉得我称得上是人才，谢谢。”

洛川一溜烟说完放下话筒鞠了个躬然后就冷着脸下去了，教室里都是鼓掌声，但洛川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批斗大会一样。

“死秦铮，老子一辈子讨厌他。”他骂。

而旁边的陆青北只是淡淡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