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噫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他是技术部门总监，别看总监听起来高大上，实则也是牛马中的牛马，上不上下不下的，好在食堂饭很好吃，谭噫的生活简单的三点一线。

路过职员们的办公区，几位看到他这幅样子，已经私下开始讨论了。

[AAA牛马打工群]

小李子子:谭总监这俩黑眼圈都不带遮一遮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下班吧孩子好不好:嘶……怎么有种纵欲过度的样子……aaa我是瞎说的。

拌面拌醋拌饺子:[哦哟～.jpg]

小王:你是真敢说啊@下班吧好不好，依我看总监应该是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你不理解:@小王，你也不差，你什么时候见过总监打游戏？他生活有点太自律了，不会无聊吗……额，中午吃啥？

小李子子:跑题了跑题了！

其他人还打算聊，就看到刚发消息的小李李子紧接着又发了一条:“111”。

所有人几乎同时放下手机，目光专注的看向自己工位前的电脑。

这是群里人的话术，发“111”的意思就是:总监在看你，快掩护自己。

不过差点谭噫就知道这件事了。本来谭噫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个群里的，但群名又是AAA牛马打工群，很难不注意到，谭噫想了想，觉得很配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干脆就待着看这群人聊天。他不说话还好，直到有一回，他正好过来这边找一个职员，手机里猛不丁弹出一条消息:“111”。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

奇怪。

谭噫试探性地在群里问了一句:“这个111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被踢出群了。

不好意思，谭总监，请离员工们的生活远点哇！！

谭噫简略看了一眼正“专注”办公的职员们，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今天心情实在有点差，就差把“衰”写在脸上了，难绷……就算是总监，也是牛马，牛马也是打工人，打工人也会有烦心事啊。

回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上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谭噫揉了下眼睛，疲惫的状态下，加上陈年旧病，感觉信息素有点外漏了，急忙收了回来。

领导点名他去对接一个大客户，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这个，竟然还大费周章打电话过来，谭噫放下电话，思索着领导为什么专门给他打电话说一声，而不是给他发消息……

[111！！！]

职员们齐刷刷盯着屏幕，紧接着就听到谢源的声音:“李，你跟我去见个客户。合同已经签好了，领导让我们去做个后续对接。”

“资料发给你了，整理一下，一会儿我们带过去。”

“好的，总监！”李是李织的简称，是团队里相当靠谱的一个。

当然，也非常八卦。

“还有，”工位上的人看着谭噫笑眯眯地开口，“注意一下。”

这些人也不敢偷偷闹了，一个个都认真起来，谭总监都提醒到这里了，再摸鱼就要真的被炒鱿鱼啦！

这些人都知道谭噫是空降过来的总监，但谭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至少在他们眼里，绝对不是个挂牌的花瓶，是真的真才实干。而且，谭噫性格也很好，平常对员工很礼貌，长得还很帅，在这种人手里做事，总归是好处更多的。况且能在这里上班，当然也不是没有能力和眼力见，作为新一代牛马，总监什么意思，还是能听懂的。

李织的效率很高，没等多久两人就到了饭店。客户已经签了合同，后面的对接无非是客气一下，交流交流感情就可以了。饭店还是客户订得，谭噫专门嘱咐到那先提前把单买了，李织回了“明白”，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饭店的名字很耳熟，叫“意念你”，谭噫记得高中的时候，傅乘就带他去过这个餐厅，没想到时隔多年，它依旧还在。当时他开玩笑说“这名字都不像是吃饭的，反而有点像爱人在宣誓”，当时他扭扭捏捏的坐在餐桌前，傅乘很耐心地教了他很多，他不知道这顿饭花了多少，只记得华丽的餐厅、洁净的桌面，以及餐桌对面少年那双似乎含情的眼睛。

他的人生，好像就是因为傅乘才开始改变的。谭噫在本属于他自己循规蹈矩的路上，开始有了波动，有了破例，有了少年时期酸涩的暗恋。

他没办法拒绝爱上一个这么耀眼的人。

回忆停在这里，谭噫一时有些感慨，不过很快压了下去，恢复工作状态。

见李织从前台回来，谭噫才示意去包厢，然而李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总监，那个……单已经被买了。”

谭噫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哪有客户抢着先买了单的？不仅惊讶，谭噫心里突然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紧了紧心神，劝告自己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想太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包厢，推开门那一刻，谭噫就知道——完蛋了。

傅乘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但并没多么正式，他的外套随意的挂在了专门放置的软沙发上，自己领口前的衬衫还开了俩扣，用到现在还喜欢傅乘的谭噫话来说，简直是**裸的勾引。

不过……

“李。”谭噫扶了下包厢门，微不可查地换了口气，然后才说到，“资料给我，你先回去——”

话到这里，似乎找不到借口，谭噫顿了一下:“……整理一下新方案。”

“好。”虽然李织很想问谭总监什么时候新发了方案了，但是从刚开始进门这一刻的气氛上来看，总监很可能和客户有些交际，她倒是想八卦，但也是看眼色的，线下最好的情况还是先溜为妙。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谭噫的视线重新回到傅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