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脆焦香的饼皮里面夹满了肉粒和虾仁，爽脆新鲜的菜叶和彩椒点缀其中，特制的两种酱汁交错着织成密网盖在上面，两份刚出炉的塔克被端到两人面前。

“哇，好香！”

沈柠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何冉的胃口被她刚讲到重点的故事吊的足足的，吞了口口水又问了一遍。

“然后呢？”

服务员的手不合时宜地再次横插在两人中间。

“请您慢用。”

这次上的是烤肋排，色泽诱人，滋滋冒油。

沈柠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被烫得嘶哈嘶哈地嚼。

“沈柠！”

何冉看出她故意惹自己着急，嗔怪道。

“好啦好啦。”

看她涨红的脸，沈柠不敢再捉弄她，囫囵把嘴里那块肉咽了下去。

“你们班主任义正言辞，跟白屿声说，他也是刚从高中走过来的人，知道这段时期有多重要，千万不能分心给了感情。

你哥听了以后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啦，回答的倒是直白，他说他是你哥，有他在你身边守着，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你不早恋。”

仅仅是，作为你的哥哥吗？

胸口处猛然揪了一下，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还有吗？”

沈柠仔细想了一会。

“唔，没别的啦，最后你们老班说，他有分寸就好。不过，事实证明你哥说的没错啊，他确实把你保护的很好。”

何冉点点头附和着，也拿起筷子，只不过明明色香味俱全的一顿饭，她吃的却有些味同嚼蜡。

她们点的分量刚刚好，没有浪费。沈柠补完口红，从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

“对了冉冉，这顶帽子是你的吗，我昨晚直接戴着回家了。”

何冉摇摇头。

这帽子是白屿声从舞台上跳下来以后直接扣到沈柠头上的，她也没弄明白是从哪来的，但至少她没见白屿声戴过。

“这顶帽子是Prada限定版麂皮棒球帽，现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你能帮我问问你哥下午有空嘛，我想去谢谢他昨晚帮我们解围，顺便把帽子还他。”

“行啊。”

何冉应着，打开手机给白屿声发了一个“在干嘛”的表情包。

等了约莫半分钟，对面回复。

【排练。】

【在酒吧休息室嘛？我和沈柠一会过去找你。】

这次对面秒回，先抛过来了一个问号，紧接着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输入中”几个大字。

何冉知道白屿声肯定又要念叨自己，赶紧先下手为强，回了两个字。

【等我。】

然后关了手机，不管他会不会再说什么，只要她不再回复，白屿声就不会让她跑空一趟。

*

“Unknown”休息室内。

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两下，白屿声正敲字的指尖悬停在空气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长按删除键，聊天框里的没说完的几行字回归于空白。

“咋了阿声，咋停了。”

周乐然轻压鼓面，抬眼问道。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叙下午还有专业课，向南向来都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合排上，不过她的贝斯水平倒是也能撑得起她的傲气。

白屿声放下怀里的吉他，把手机搁在谱架上，起身去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

“没事，歇会。”

周乐然见状也坐过来，活动着手腕做放松。

“阿声，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安排公司里信得过的人去做了，虽然你的要求就一条，价高者得，但是哥还是劝你一句，既然想进这个圈子，就别做一锤子买卖，挑个业务水平能和你相配的，也能帮你打出名气来，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也算是为将来铺路了。”

这话说得恳切，确实是在设身处地地替自己着想，白屿声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谢了，胖子。”

“嗐，你跟我瞎客气啥，你既然把这事拜托给我了，那就是信任兄弟，哥肯定帮你打好这入行的第一枪，更何况你的作品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哥替你中间搭桥脸上也有面子，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东西，别的你不用操心。”

白屿声还想再说些感激的话，被周乐然抬手打断。

“哎，别让哥牙酸啊。我乐意和你在一块搞音乐，是因为你玩的确实牛X，去年我从国外进修回来，一心就想做乐队，正儿八经面了多少吉他手没一个满意的，没成想，在酒吧里误打误撞遇见你，听了一耳朵就折服了，心想这宝贝我可不能放过啊，把你捞过来，吉他有了，主唱也有了，血赚啊。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瞧你的本事了。”

白屿声自嘲地笑笑，低着头去撕指尖的茧。

“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讨口饭吃罢了。”

周乐然闻言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彼此眼底的神色。

“阿声，既然话已至此，你别嫌哥多嘴，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别自己扛，哥是真把你当兄弟。”

从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周乐然脑门上就写了两个字，“性情”，他真心欣赏白屿声的才华，也是诚心与他做朋友，这样有天赋有能力的人不该埋没于此，但白屿声防备心很重，只把自己当作合作伙伴，对自己的私事几乎闭口不谈。

所以那天白屿声开口说有事相求时周乐然很高兴，也是从那天起他才知道，白屿声需要钱。

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自尊让很多事情无法直说，但周乐然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帮他一把。

白屿声没正面回答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起身去打开换气扇。

“少抽几根，一会儿冉冉要过来。”

周乐然闻言赶紧把烟掐了。

“咋不早说。”

“对了，那件事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别人，包括冉冉，你注意着点别说漏嘴了。”

周乐然拍拍胸脯。

“放心，包在我身上。”

*

商场负一层的爆火面包店果然名不虚传，排队的人绕了好几圈S弯才算完，何冉和沈柠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踏进店门，把网上推荐的必吃单品各拿了一个，反正都要分给乐队的人一起吃，也不怕浪费。

到酒吧门口时，大门关着但没锁，里面没开灯，空旷的场地里黑黢黢的，两人打着手电筒摸索下了楼梯方看见亮光。

走廊尽头传来稳定的鼓点声，恰到好处地给吉他做节奏。

“我好像对这条路有点印象。”

沈柠嘀咕着。

“祖宗，昨晚就是带你来这休息的。”

何冉撇撇嘴，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里面的乐声停了，她把门敞开一个小缝，漏出一双杏眼。

“哥，我们来了。”

“冉妹，快进来。”

周乐然起身招呼着，门敞开的一瞬，他看见了何冉身后的人。

几乎同时，沈柠的眼神与他相对。

两人异口同声。

“你怎么在这儿？”

下一秒，换白屿声与何冉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

明明就四个人，一开口说话却像分声部唱歌一样，大家大眼瞪小眼，愣了两秒，齐齐笑出声来。

彼此互相介绍了一番才知道，何冉昨天的猜测没错，周乐然果然是天成娱乐老总的儿子。

在周沈二人年纪尚小的时候，两家在生意上就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定合作往来，也因此一起参加了不少聚会，算是半个熟人。

但是何冉看沈柠咬紧的牙，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既然都相识，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哥，柠宝给大家买了好多甜点，咱们分着吃了吧。”

“饱吹饿唱，我一般晚上有演出的时候下午就不再吃东西了。”

白屿声疏离地拒绝，一是因为这就是他本来的说话风格，二是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恼沈柠的。

周乐然闻言忙出来打圆场。

“我不唱，我吃，正好饿了。“

何冉拧了下白屿声衣角，小声说。

“哥，这是柠宝特意买来谢谢你的。”

白屿声和沈柠彼此认识，但是没怎么说过话，昨晚要不是看见了何冉，他估计不会注意到那边发生的事情。

“那我更不敢吃了，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救了个小白眼狼。”

白屿声微微俯下身子，也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回答。

这话是拐了弯地内涵他也救了她，怎么就没表示什么谢意，何冉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冉冉，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吃啊。”

“来了来了，我哥说给他留一个盘挞演出完吃，哥，你说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啊，我们肯定给你留啊。”

说罢偷偷朝他吐了吐舌。

盘挞肯定是那些样式里她第二想吃的。

白屿声看透她的把戏，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没有揭穿。

“冉妹。”

周乐然神神秘秘地凑近了点，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白屿声。

“你哥是不是有情况啊。”

何冉抿了抿唇角的奶油，一脸懵。

“什么情况。”

周乐然啧了声。

“看，他手腕上的东西，不是女孩的头绳吗，还是粉色的。”

何冉一愣，随后将嘴里的东西重重咽下。

“乐然哥，那好像是我的，他昨天忘还我了。”

周乐然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挠了挠头。

“嗐，我还以为终于能在这小子身上看见点八卦呢。”

说起还东西，沈柠从包里取出鸭舌帽，走到白屿声面前。

“这是你的帽子吗。”

白屿声朝周乐然努努嘴。

“我的我的，昨儿我还纳闷呢，阿声咋唱着唱着把我帽子薅走了。”

“喏，还你。”

对待周乐然，沈柠颇不客气，直接将鸭舌帽反扣在他头上。

周乐然也不恼，嘿嘿一笑，继续埋头吃东西。

何冉察觉出不对劲，示意沈柠看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不喜欢乐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