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做完手术躺在病房了。
只是,怎么这么黑?
她觉得眼睛很痛,似乎还被什么东西束缚,她伸手去摸,是厚厚的纱布。
“庄云月。”
她犹如受惊的兔子,往后缩着,牵扯到腿,又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云月,是我,夏瑞安。”
他去握庄云月的手,轻轻安抚。
她试探着去摸索面前的人,“安安哥?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你……”
庄云月抚上眼睛上的纱布,“我,我的眼睛,怎么了?”
夏瑞安当时,不止伤到了腿吗?
“眼睛周围被划伤了,医生说半个月后就可以拆纱布,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你的腿,情况不太好....……”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我出现所以改变了,还是当时夏瑞安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她呼了口气,总之车祸避过去了,夏瑞安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站在热爱的舞台上了。
她沉思着,夏瑞安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受了打击,“庄云月,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的,你不要担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安安哥。”
庄云月艰难地坐起来,夏瑞安帮她在背后垫了枕头,“你不要自责,我碰巧路过,怎么能视而不见。还有,我可不是白救你的,以后,可是要还的。”
“你想要什么,我能做的到绝对不推脱。”
“呃,”其实庄云月只是宽慰他,见他这么认真,只好道,“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有想要的东西,再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笑着,嘴唇却十分苍白,额角的碎发也被冷汗浸湿。
“安安哥,只是现下,你要帮我叫下医生,我好痛,有没有止痛药……”
“你等我……”他匆忙跑出去,和赶来的医生护士打了个照面,忙请他们进来,检查一番。
眼睛的问题应该是车祸伤到了神经,需要进一步检查,但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其余恢复的还算不错,续上吊瓶嘱咐水快输完的时候叫护士拔针。
他打开保温盒的补汤,还是热的,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每六个小时他就自己喝了再去食堂买新的。
“喝些汤吧,你睡了两天,需要营养。”
他拿了一次性的勺子尝了口,不烫,才换了特意买的餐具。
庄云月不自觉伸手试探,她十分不适应黑暗的世界,看不到东西,仿佛处在无尽深渊。
“我喂你吧,不烫了。”
“不用了……”
说话间勺子已经递到嘴边,庄云月只觉得尴尬,却又心跳如雷。
夏瑞安细致地拿手帕为她擦去嘴角的汤汁,颇有些照顾小孩子的意味。
他轻轻吹吹风再喂到她嘴边,稀松平常的语气问:“你那天怎么会在那里的?”
庄云月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划过无数“你那天怎么会在那里”的弹幕。
“那天我本来是去机场接朋友的,路过便利店就想着下来买点吃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是吗,确实很巧,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救人,知道吗?”
她点点头,幸好眼睛包了纱布,让他看不出自己的慌乱。
喝完汤,夏瑞安就坐在一边剥橘子,有些心神不宁。
庄云月觉得尴尬,突然有什么触碰到她的手,被惊了一下,夏瑞安随即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放入剥好的橘子,连橘络都去除。
“是橘子,我尝过了,是甜的。”
庄云月掰了两瓣放入口中,“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我吃橘子喜欢把橘络去掉。
“云月,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呀,”她突然记起那些涌出的记忆,“当时我,心态不太好,吓到你了吗?”
夏瑞安摇摇头,反应过来她现在看不到,又说没有。
“我出院之后就转学了,不辞而别我很抱歉,不过我一直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你的舞台特别棒,我依然是你的头号粉丝。”
“云月,在这个世界上,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她低垂了头,缓声道:“我知道呀我知道,安安哥,我只是没法视而不见,换成别人也一样的。对不起安安哥,你不要有负担……”
夏瑞安轻叹了口气,微微歪头柔柔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她的身影同三年前重合。
——
“对不起嘛安安哥,你不要生气,我下次遇见这种题型肯定不会再错了,对不起嘛对不起,原谅我吧,好不好?”
那时候女孩故作可怜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拽拽他的衣袖,嗓音柔柔的。
记忆中,他们只相处了差不多两个月,那时候她是一个十分外向自来熟的女孩,尤其是他住到爸妈家之后,每天都给他发信息,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他记起来了,原来中考前他目睹的车祸现场被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是庄云月。
所以才会觉得在医务室里她的眼神那样熟悉,那样心如死灰。
他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这个救了别人却还自责自己让别人有负担的女孩知道,每个人的世界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她接受自己是特别特别好的女孩。
夏瑞安神情变得柔和,“阿云,”他软了语气,“我才要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你是最最温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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