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裴栖鸢还保留一丝理智,知道在这种恐怖片里大叫只会引来更多孤魂野鬼。
她哆嗦着回头,身后的哪是什么阴曹地府冤魂好鬼,送入眼帘的赫然是位唇红齿白好不娇俏的惨绿少年。
到底谁家好人大春天手这么凉啊?
真是正道吗这人?
裴栖鸢抬手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你不知道这种时候人吓人吓死人啊?”
少年微微歪头,略显无辜:“吓到姐姐了吗,我下次一定注意。”
面对美人总是让人生不出来气的,虽然她也称不上生气。
裴栖鸢还未来得及应上一句无事,江盈雪就气势汹汹地拦在她面前,“喊谁姐姐呢?攀什么关系?不知道要喊裴师姐啊!”
“等等——”江盈雪的目光带上审视,视线毫不客气地从脚底到头顶扫视一遍,甚至连头发丝都不放过,“你是哪个学舍的修士,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宗门内见过你?”
谢青澜睫毛扇动,微顿片刻便从善如流地接话:“我资质尚浅,自然不能和江师姐一个学舍,江师姐不认得我是应该的。”
他话音一转,“不过我仰慕裴师姐风姿已久,早就听闻裴师姐术法课不费吹灰之力破解隐影,后又带领江师姐轻松打擂…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江盈雪眉间缓和稍许,然后倏然意识到自己被转移注意力,她又扫视一眼,目光终于停留到谢青澜空空如也的腰间。
“你的保命玉佩呢?”
谢青澜长舒一口气,垂眸:“二位师姐有所不知,我刚到灵境内就遇到一位自称是温少的修士。他上来就冲着我下手,还使出很厉害可以召唤树叶的招数。我不敌只能拼命逃脱,却没成想在逃的时候弄丢了玉佩。”
少年说完苦笑。
“我现在只奢求不被哪位修士捡到,注入灵力后凭空消失在二位师姐眼前罢了。”
“你是说‘落木萧萧’?他现在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碰见谁都使这招?”江盈雪明显还持怀疑态度。
“可能是我当时和他说话时提了裴师姐一句,哪知他就像疯狗一样突然开始咬人,我也是吓了一跳。”
“这倒是没错,他的确是疯狗。”少年三两句就打消了小迷妹的怀疑,并且收获了小迷妹一个大大的赞同。
怪不得温执玉上来就发疯,原来是前面有人铺垫好起承转裴。
感谢诸位在她和温执玉结仇的路上锦上添花。
“好可怜,竟然遇到温执玉,”裴栖鸢哀叹,“所以你玉佩丢哪了,能不能告诉我,我去捡。”
谢青澜一时默然。
“算了算了,等回去再说吧。”裴栖鸢不忍心逗他,而且这个时候明显不能过度闲聊。
“我们先去佛像那里看看,一个信佛的,就算重归凡尘也不会对佛像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举止。”
剩余二人只好平息战火,跟着裴栖鸢身后前往供奉佛像的屋子。
白日还好,到夜晚后,佛像面前的桌案两根红红细细的蜡烛烛火飘摇不定,散发着微弱的光。
火苗细细小小,几乎照不见几分方寸。
屋内漆黑肃然。
裴栖鸢清了清嗓子,主要目的是壮胆。
不是修真界吗,下面这俩呆子怎么也不知道施个什么灯泡小法术照亮一下。
她猛地掀开盖在佛首上的丝绸红布,不过夜色实在太黑,伸手不见五指。裴栖鸢看不大清楚,只能又凑近几分。
在看清眼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后,她汗毛耸立,下意识往后退出几步。
能退的空间实在有限,裴栖鸢脚下一空,手心都沁出汗。
完犊子了。
没想到没被温执玉搞死,被一个劳什子的鬼头吓死了。
丢人都丢尽了。
嗯?怎么她还活着?
裴栖鸢不确定地睁眼,对上少年温润担心的目光。
“姐姐,你没事吧?”
“啊哈哈,没死——”她从少年怀里弹开,“不是,没事没事。”
男女授受不亲。
重要的是,谢青澜看起来如此瘦弱,她是真怕压死他。
“重点不在我,你们看到上面的东西了吗?”裴栖鸢压住心下惊悸,指向佛首。
江盈雪方才在裴栖鸢掀开时就已草草看过,只是又被裴栖鸢未站稳吸引过去。现在闻言又看向佛像,不由得惊诧后退。
——那佛像被红布盖住的地方压根就不是什么佛首!而是一只极其丑陋的鬼头。
上面雕工精湛,厉鬼的发丝都被雕刻得惟妙惟俏。
庄严郑重的佛身顶着悚然的厉鬼头像,强烈的违和可怕感如同深渊中缠人的水草,死死缠着人不得呼吸。鼻息间涌入浓重的窒息感,最后挣扎不得,没入水底。
江盈雪如同着魔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佛像”,一步一步僵硬往前挪步,到桌案前,竟是要直直跪下。
裴栖鸢暗叫不好,连回头看谢青澜的状况。
少年见她回首,眉目舒展开一抹笑,道:“怎么了姐姐?”
“你没事吗?”少女不确定地又看已然发癫上香叩首的江盈雪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谢青澜,忍不住重复,“你没事?”
江盈雪一个修为最高的都有事,这个病秧子竟然没事?
而且有时候在医院,不说话的反而最危险。裴栖鸢生怕身后的谢青澜早已被魔气侵体,马上就要来掐她脖子。
在黑暗中,谢青澜轻咳几声。虽然面色苍白,但目光灼然,甚至比窗外流转的月华还要动人。
他轻声解释:“大抵是因为我还未来得及仔细看吧。”
“江师姐怎么了?”
“这个,嗯,可能,发癫了。”裴栖鸢深吸一口气,捂着眼睛去拽江盈雪。
这种呆傻的孩子都一样,眼睛呆,行为傻,多半是吓到,叫叫魂就好了。
“江盈雪江盈雪江盈雪———”
“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
她蹲在江盈雪身边,来回推晃得像不倒翁,不带喘气儿地念名。
“——阿!”江盈雪浑浊的眼睛重新聚焦,她胸腔快速起伏,“师姐,我刚刚…”
“丢魂儿了。”见人好转,裴栖鸢这才放下心。
江盈雪可是他们仨中最能打的,要是江盈雪没了,她和谢青澜两个老弱病残上哪活去。
“这‘佛像’…?”江盈雪踉跄起身,腿却因为跪太久陡然一软,直直跪坐下去。
裴栖鸢连忙扶她,道:“我刚刚掀开红布的时候,闻见了很浓的酒气,所以我推测这布是专门用来封酒坛的红绸。一般在佛门饮酒是大忌,而这和尚居然用酒布来盖佛像,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佛门子弟。”
“至于这‘佛首’,上面的头看起来像是厉鬼,但是仔细一看还保留些妖兽的特征。”裴栖鸢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的灰尘,扯过被扔到角落的红布抖开,“我猜,那个和尚已经把魔物吞了。”
红布酒气浓郁,这种酒布放久后味道会消散,不过红布上近乎熏人的味道反倒像是隔三差五就拿烈酒浸过。
边角的触感还有些湿润,裴栖鸢估摸酒布刚被浸过。
如果要保持时时刻刻都沾满酒的状态,可能两天就要拿下来一浸。
红绸不是纯色,在它的边角处被绣上了繁缛的符咒,密密匝匝的,光是盯着就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要诅咒我们吧?”裴栖鸢小声嘟囔,“幸好我看不懂。”
有时候,装作看不懂才能避免麻烦。
裴栖鸢深谙此道,不过在修真界,她甚至不用装,她是真看不懂。
门外阴风大作,重重乌云来回涂抹遮去最后的月光。寂静笼罩整个福地,天色透出不正常的墨意。
“啪嗒——”蜡烛火芯子摇摇晃晃。
狂风将门内最后的光亮熄灭,整个屋子也陷入彻底的黑暗。
山上没有任何预警的下起暴雨,雨丝模糊掉外面最后的轮廓,卷出暗处隐匿的潮湿阴冷。
土地开始溃烂,露出已然被啃食干净的森森白骨。
“贵客真是聪慧。”僧人披着袈裟,依旧拿着佛珠双手合十,轻声细语。
——!
裴栖鸢悚然。
三人顺着声音折身。
“轰隆——”一道刺眼的利刃撕破天际,将门口站的人影彻底照亮。
他依旧是慈眉善目,依旧是菩萨低眉,依旧可以称得上功德无量的君子。
可正因依旧是这样,裴栖鸢才觉得面前的人有多可怕。
好人不可怕,坏人也不可怕,但是披着好人皮囊的坏人才令人胆战心惊。
“你——”裴栖鸢一时哑然。
“不过贵客这般想,真是折煞贫僧了。”僧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身后是大雨倾盆,风雨飘渺。
杜元恺毫不避讳,他叹了口气,才缓缓道:“诅咒是谈不上,想必贵客也看到了佛像上顶的东西。”
“仙山福地早就被魔物占了。”
裴栖鸢眼神明晃晃的警惕,她干笑:“我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我和我的同伴半夜出来如厕,迷路而已。”
僧人只是笑,他垂眸,转动佛珠的手速更快。
“我当然相信贵客。”
“但是贵客就不好奇吗?为什么佛像的首位顶的却不是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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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滚来滚去)宝宝宝宝留评啊留评啊没有评论我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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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吓人会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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