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惜分阴(七)

江鹤卿再次睁眼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而他的身旁有个人。

天色很暗,他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恐惧,那是他幼年时的恐惧随着黑暗的来临爬上心头,江鹤卿张嘴正想喊,屋内却突然亮了起来。溪云慌乱地点亮了蜡烛,略带愧疚地看着他:“哥哥别怕,都怨我,没留神睡着了。”

江鹤卿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溪云眼下一片青黑,唇上没有什么血色,眼神有些犯迷糊地看着自己,微微喘着气,看上去就是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江鹤卿静静地看着他,窗外一阵强风袭来,蜡烛被吹熄了。

溪云心中一阵紧张,正想伸手重新点上蜡烛,却被人死死拉住了。

在一片黑暗中,溪云看不清江鹤卿的脸,只有皮肤柔软的触感,告诉他自己和这个人紧密相贴着。江鹤卿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他一直觉得溪云身上有着一股奇香,每每碰见便叫他情不自禁,忍不住往溪云怀里拱了拱。

一直以来都是江鹤卿作为顶天立地的那个,溪云做撒娇讨宠的那个,如今二人一朝反了过来,溪云面上顿时绯红一片,结结巴巴道:“哥哥,你怕不怕?我去点灯?”

“不怕,”江鹤卿小声道,“再靠我近一些。”

他难得撒娇一回,溪云被他激地心痒难耐,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把江鹤卿紧紧揽在怀里,艰涩道:“这样可以么?”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耳朵,耳垂下挂着的翠玉晃了晃,撞到了江鹤卿耳后,冰冰凉凉的,仿佛有一双手轻轻抚过了他的心口。

“还不够。”

他听到江鹤卿说。

“还不够......”

唇齿交融,被翻红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个人真正联结。

等江鹤卿跪趴在床上,伸手往后摸的时候,才发觉溪云大腿内侧有些凹凸不平,上面似乎刺了字。

溪云捉住他作乱的手,喘出的气早已发烫,撞在江鹤卿背后。

“这是......什么?”江鹤卿脑中浆糊似得乱成一团,却还是强撑着问道。他心中隐隐有猜测,不过还是想听溪云亲口说。

细碎的吻落在他背后,溪云隐忍的声音道:“哥哥不是知道么?”

宝剑有灵,待其认定名字后,剑身上会显出剑名。剑名难消,除非剑灵生而无名,或是被主人亲手折断,再或是违背主人意愿伤害了主人,否则无法消除。

溪云在宫宴前刺伤了江鹤卿,伤害自己的主人,惩罚便是失去剑名,神形俱灭。

江鹤卿不知道溪云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仍然存在着,只是他能肯定的是,这里的剑名,一定是溪云自己动手刺上去的。

他伸手顺着那凹凸不平的字一笔一划描绘,惹得溪云呼吸更加急促了几分,轻声唤他:“鹤卿......”

“疼吗?”江鹤卿突然道。

溪云一时间没有明白他是说刺字疼,还是多年别离痛,只能用更加热络的吻试图蒙混过关。然而江鹤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手揽过溪云的脖子,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一指,溪云先一步没能忍住,凑上来想要亲他,却被江鹤卿轻巧地躲过了。

他只能难耐地在江鹤卿脖颈间乱蹭,小声坦白:“疼的。”

江鹤卿也一时没明白他的“疼”是什么意思,然而只听他这样一说,江鹤卿心里便一片酸软,只能要星星不给月亮,顺着他的意思给了一个缱绻缠绵的吻。

二人度过了一个难得的温馨夜,翌日,江鹤卿方才睁眼,猛地坐了起来——又因为腰酸倒了下去。

一条手臂横到他胸口,带着沙哑的男声在他耳旁道:“哥哥,再睡会儿。”

江鹤卿缓慢动作着侧过身,用手指描绘溪云的面庞,等到他的手指再次勾缠上溪云滚烫的耳垂时,才被忍无可忍的某人一把掀了回去,仰面陷在床里。溪云的皮肤因为害羞,有些泛着粉红,又化身毛茸茸的大狗,凑上来讨吻。

于是尘心一脚踹开房门,咋咋呼呼地问乖师侄醒了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乖巧可人顶天立地的师侄,被另一个顶着一头白毛,耳朵上还打着洞,衣服也不好好穿的师侄,压在身下强迫。

鹦哥跟着飞了进来,在床帏上盘旋尖叫:“嘎嘎!嘎嘎!来人呐!!来人呐!!强——”

鸟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溪云用外袍蒙住了,包圆裹好丢到尘心手里。

尘心抱着自己的宝贝鹦哥,看着躲在被子后面捂脸的乖巧师侄,又看了看光着上身,露出的锁骨上有一道明显咬痕的白毛师侄,默默关上了门。

顾了了跟在尘心身后,正蹦蹦跳跳地想要往房里走,就因为尘心关门的动作撞到了鼻子。她跌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撞疼了的鼻子,有些委屈道:“撞到了了鼻子了,了了以后要成猪鼻子了。”

鹦哥从外袍中冒出头:“猪鼻子,猪鼻子!小姑娘有猪鼻子!”

顾了了伸手抓住鹦哥的翅膀:“大笨鸟,你骂我!”

鹦哥被捉住也不甘示弱:“就骂你,就骂你!大猪鼻子胖嘟嘟!”

顾了了勃然大怒,揪住鹦哥的头羽:“臭鸟,看了了揪你头发!”

鹦哥终于还是抵不过小胖姑娘的力量,只能冲主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尘心一脸欣慰地对鹦哥点了点头,表示让它再多吸引一会儿小姑娘的注意力。

外面的人一阵闹腾,里头的人倒是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溪云一手抄过包裹鹦哥的外袍,把它顺便从顾了了手里拯救了出来,一面将外袍往自己身上套。

然而那鸟实在是个恩将仇报的,溪云救了它,它报以溪云一泡温热的鸟粪在后颈处。鹦哥靠自己的本事拉到了一身仇恨,叫两个人在地上吱哇跳脚。

待尘心捉到了自家乱飞的鹦哥,赏了它背后两巴掌后,才勉强止住了两个人的怒火。

江鹤卿静静地看着尘心训完鹦哥调皮,就开始训了了没有姑娘样子,又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溪云一番,最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江鹤卿一眼。不知为何,江鹤卿似乎从他眼中读到了“色令智昏”四个字。

“......”江鹤卿沉默着和师叔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有些心虚地先撇开了眼睛。

尘心咳嗽了两声,生硬地扯开话题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先前江鹤卿在房中穿衣的时候,溪云便将后来发生的事都同他说了。在江鹤卿昏迷过去后,封印中的巨龙突然长啸一声,攀着石柱游动起来。尘心本以为它要冲破封印,让溪云先带着江鹤卿下去,结果巨龙盘旋了半刻钟还是没能突破封印,只能悻悻地又蜷缩了回去。然而它巨大的龙头转动了方向,正正地朝向了东方。

几人商量了片刻,顾鸿雪将顾了了留下后,孤身一人先行出发了。江鹤卿得知巨龙的动作后,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也要前往。

溪云笑道:“早知哥哥会做此选择,溪云这才留下来等哥哥醒。”江鹤卿背对着他正在穿衣服,听到他这样说,动作顿了顿,道:“我的心思,数你最懂。”

溪云从背后贴了上来,细密的吻落在他耳后:“那是自然。”这样的举动他犹嫌不够亲密,一条腿折起来靠在床边,凑到他唇边讨吻。

然而他并没有碰到江鹤卿柔软的唇,反而吻到了他的掌心。溪云眯起眼睛,偷偷用湿热的舌尖碰了碰他的掌心。江鹤卿语气有些慵懒道:“嗯?什么时候都懂么?”

他身上还带着昨夜溪云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嘴唇红润地有些发肿,一看就是被人疼爱过的模样。溪云又被他撩地一阵脸红,拿下巴靠在江鹤卿肩头,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分离。

江鹤卿回过神,道:“即刻出发。”

“这么着急?”尘心惊道,“留到午时再走罢,师叔有话同你讲。”

江鹤卿心知他是说先前在船上没能说完的话,便点头同意了。溪云在一旁追问道:“什么事?我不能听么?”

尘心故意冲江鹤卿挤眉弄眼:“这可是师叔与师侄之间的秘密。”

溪云幽怨地看向江鹤卿,江鹤卿顶不住他的眼神,又将眼神传回了尘心眼里。尘心只能咳嗽两声,故作高深道:“这是鹤卿自己说的,如果你忘记了,要师叔再提醒你一次,只是不能让溪云知晓。”

他都这样说了,溪云也无法再强硬地要求,只能悻悻地替二人关上房门。

“是关于溪云的事吧。”等房门一关上,江鹤卿便道。

尘心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在江鹤卿面前展开。卷轴上记载的是一位古时的巨匠,为了打造出战无不胜的利剑,取十八种精铁矿石,闭门三年,方才打造出他想要的剑。据说此剑后来传到一位将军手里,将军四方征战,无往不利,打下了大成广阔的疆土。然而将军死后,他的剑并没有被传给后人,而是在将军逝世的那个夜晚,断成两截。

有传言说,那剑因为与将军日夜相伴,又沾了人血,生出灵智,因为舍不得将军黄泉路上孤身一人,便自毁剑身,随将军一同去了。

江鹤卿拔出剑,雪白的剑身把光反在尘心眼上,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江鹤卿抚摸着剑身上的“溪云”二字,淡淡道:“我知他是我的剑灵,只是剑灵一旦伤主,必然神形俱灭,师叔是怎么留下他的?”

尘心摇了摇头:“不是‘我’留下他的。”

“是你,鹤卿。”

回家后好几天没有更新,连连滑跪~

一辆小火车嘟嘟嘟的过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锁

祝大家新年快乐!2024年也要天天开心哦

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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