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轮

“啊?”

梁即明赶紧夹了筷青菜给他,让他试试能不能把鱼刺咽下去,宋岸看他俩在哪嘀嘀咕咕的,问怎么了。

“他卡住了,都怪我,刚刚给他夹了块鱼,刺没剔干净。”看着徐周策卡住,他后悔不迭,明知道对方不会吃鱼还夹给他。

徐周策望着旁边焦急的人摇了摇头,示意没吞下去,奶奶她们也全都注意到这边了,祁平回房间拿了罐苹果醋饮料出来,说看看能不能软化了。

一阵兵荒马乱,鱼刺还是在喉咙里,祁平直接拿了摩托车钥匙,单手拎着头盔从房间出来,“走,我送他去卫生院。”

梁即明转头看着英姿飒爽的祁平,沉默了下,还是说:“算了,我送吧,你们都喝酒了。”

祁平也没说什么,只是转手把东西都交给他,奶奶把外面屋檐下的灯打开,大家都站在院子里担心地等着。

梁即明去给摩托车掉头,一拧发现,没油了。

祁平本来站在一边打着手电,现在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两人一对视,都有点无言。

转头看着门口旁边的三轮,祁平开口问:“你会这个吗?”

……

“应该会吧。”

梁大少爷这辈子开过两个轮的四个轮的,还真没开过三个轮的,不过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骑过电动车。”

宋岸和徐周策齐齐转头盯着他。

祁平上手演示了一下,确实差不多,电动车加了个油门刹车而已,于是,在这样蝉鸣蛙叫的夜晚,梁即明开着三轮送自己的好兄弟去医院了。

夏天的夜晚其实还是蛮凉快的,特别是在这种依山傍水的地方,路上全是草木的清香,头顶星空和月色,身旁是肆意生长的小树和香茅。

梁即明越开越顺手,小风一吹还觉得挺舒服的,“徐周策,你说咱俩老了以后也来乡下养老怎么样,白天呢就去河边网点小鱼小虾,晚上吃吃饭洗洗碗的,你要是生病了我就骑个小三轮送你去医院,你说怎么样?”

假如有一天我们都白发苍苍,那时的你是否还在我身旁?

梁即明的计划里似乎总是有他,但这个计划又是那么容易更改,只要有一个人以伴侣之名来到他身边,他就会将徐周策放逐出自己的人生。

而徐周策很少会去为自己的人生做什么设想,因为不管未来怎么变,他都坚信,他们会永远相伴相依,像两颗幼时起便交缠生长的树木,除非死亡,不然绝不会分开。

“哐——哐——哐——”

三轮车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开起来总是哐哐当当的响,把徐周策一个嗯字碎成八截,梁即明没听见回应也继续开开心心地骑他新学会的“老师来逝”幻影,蓝色的三轮车在晚上没有监控和红绿灯的乡间路上一蹦一蹦地往前窜。

徐周策坐在车厢里放着的小木凳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车,要是真的要到乡下养老他一定也要学会开三轮,不然他可能活不到太老。

“马上就到了,祁平刚刚说就在那个分岔路口旁边。”

“嗯。”

“?”

徐周策清了清嗓子,突然发现鱼刺不见了,折腾了他一晚上的鱼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鱼刺没有了。”

“你说什么?”

“鱼刺没有了!”

“啊?”

梁即明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后车厢里的人感觉已经要吐幽魂了。

“鱼刺没有了啊?”

“嗯。”

“那我去前面掉头吧,咱俩回去。”

话里还有没开够的遗憾。

哎,下次有机会再带徐周策出来兜风。

“哐——哐——哐——”

屋檐下站着一个高马尾的女生,白T牛仔裤,本来很普通的搭配但在她身上却显出一种疏离感,似乎是因为她挺得过分直的背。

梁即明把车停好,祁平走过来问,“取出来了吗?没事吧。”

“半路上刺就没了,感觉可能是苹果醋的原因。”

梁即明站在后面心想,更有可能是颠下去了。

祁平刚要把三轮开回车棚里去,宋岸就跟上来抢着干活,“我来我来,平平,我刚切了西瓜,在桌上呢,你也去吃点。”

祁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回去。

梁即明看着他两人的相处,疑惑问道,“还没哄好?”

宋岸立马垮着个脸,要笑不笑的,“对啊,来了这么几天了,平平对你的态度都比对我好。”

“不是吧大哥,你连我都嫉妒,自己进度太慢别怪别人好吗?”梁即明眼睛都瞪大了,好好好,兄弟没得做了。

“不是,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都干什么了?祁平怎么还是这个态度。”

宋岸提到这事就想叹气,“别说了,我来这边提了一大堆东西,平平差点全给我扔了,还是奶奶说别让村里人看见,不好看,然后平平就赶我走,我说晚上没车没票的能不能明天走才赖在这里。然后跟着爷爷去河里帮忙,我就顺手把手机扔了,寻思多呆几天能好点。”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宋岸你是真有出息,那边都要报警了你还在这追人呢。”

“除了你们三本来也没人管我。”

梁即明一时无言。

“那你准备怎么办?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分了吗?留学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她肯定之前就申请好了,那为什么现在才说分?”徐周策言简意赅地问。

“不知道啊,我这几个月真没干什么,而且每次和平平解释她也都相信我的。”

“你找个时间问问祁平吧,不然你呆多久都没用。”

“知道了,桌上切了西瓜,你俩快去吃吧。”

宋岸一脸幽怨地去停车了。

“哎,没想到啊策哥,没谈过还这么会分析,理论大师啊。”

徐周策拉出一个微笑,“因为见过猪跑。”

“?”

“你说谁是猪?嗯?谁是猪?”

微风习习,月色下的枣树轻轻地摇晃着,等待着由青变黄的季节,毕竟那时的枣才脱去苦涩,香气里都会带着甜。

——

次日清晨。

“爷爷奶奶,我们走啦。”梁即明他俩坐在三轮车厢,朝路边的的两位老人招了招手。

“两个娃坐稳喽。”

三轮车往前冲了一下就开走了。

宋岸四五点就跟着祁平去卖鱼卖虾了,在车站等他俩,梁即明和徐周策搭了村上人的车,一会去车站和宋案会和,三人一块回南城。

太阳一直在头顶晒着,不过比昨天好点,早上的阳光总归没有中午热。

梁即明一路想开口都被“哐哐哐”的声音打断了,干脆看着景色发呆,连成片的绿和聚成团的云,上坡之后还能遥望远处挨挨挤挤的荷花,白天的乡村少了份朦胧神秘却美得更清晰明媚。

他这一个月加班加点地拍了不少艺人,即使主题是乡野绿色之类的也是人工布景,城市总是难以见到这种野性和自由的美。

他确实该好好想想自己要什么了,他是一直很喜欢摄影的,很早就确定要考美院。他一直享受着摄影,人是动态的,该怎样用一张静态的照片来表现她的美呢?摄影带来的挑战似乎比那些极限运动还要大。

但在和傅隅一起去北城工作后,他找了一个离家不算太远的中型杂志社工作,每天繁杂的工作,同事的挤兑,客户的刁难把他的灵感和热爱全都杀死了,傅隅惊人的冷漠也杀死了他。

直到秦昭问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把你俩放这啊,一会车就过来,我去买菜了。”

“好,谢谢叔!”

“叔您慢点,麻烦您了。”

宋岸在路边的樟树下等他俩,看他俩来了才放下不停发微信的手机。

梁即明看他嘴都要咧到后脑勺的傻样就知道肯定是和好了,至少也有点什么大进展。

“怎么样?和好了?”

“没有。”

“没有你这么高兴?”梁即明真是纳了闷了,宋岸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呢?不过一想,喜欢本来就是件没有道理的事。

“她说看我表现,但是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都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宋岸又正色道,“我已经联系法务部了,那些造谣生事的狗仔还有营销号我全都不会放过,而且我以后再也不会单独和任何男明星女明星出现在同一场合。”

梁即明拍了拍他的肩,问:“小宋,你终于长大了,爸爸真为你欣慰,不然真怕祁平去法国留学你俩站在大街上,小偷把你俩当巴黎世家给抢了。”

“离什么离,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等平平留完学我俩就结婚,到时候在游轮上结婚,平平说她喜欢海,蜜月第一站就去巴黎,回忆一下平平的留学生涯,然后去……”

……

“平平知道吗?”

宋岸一下就从婚后的美好幻想跌回到未复合的惨痛现实,“暂时还不知道。”

梁即明哼笑了一声,接过旁边人给他递的水,太热了,就算不渴握着冰镇过的矿泉水也凉快点。

宋岸垮着张脸喝了半瓶水,算了算了,消消气,平平说会考虑已经是好消息了,不能被情敌扰乱心智。

“你喜欢海吗?”

“?”

“?”

宋岸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在一旁咳得惊天动地,而他旁边的两人则陷入沉默。

如果卡鱼刺请及时就医,文章内全部为错误做法,徐周策的主角光环先于现代医疗救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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