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识

一阵寒风席卷而来,透彻心骨,然而街上的百姓却丝毫不曾察觉,他们此刻都心神紧张,满腹激动地观看着那一触即发的战局!这女子的形势,看样子很是不妙啊?

“怎么?宣世子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难不成想要恃强凌弱,杀了我不成?这青天白日,宣世子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王法,就是不知杀了我之后又该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啊?”如意说着笑看向了人群,手中却暗自蓄力。

“哼,真是牙尖嘴利,待我拔光你的牙齿看你还能如何聒噪!”宣明安咬牙道。

只见几个黑衣壮汉直直地朝如意扑来,如意巧身一躲,从腰间快速抽出长鞭,她动作十分敏捷,瞬间便用长鞭将一名壮汉的脖子缠住,那壮汉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另一名壮汉的身上,如意穿梭在几人之间,手中长鞭所到之处皆是惨叫连连。

宣明安见状不禁气恼,今日莫不是脸面都要被这女子扫在地上不成!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马匹旁,从上面拔出一把长剑,只见他眼神阴冷地朝如意逐步逼近,悄悄地抬起了手中的利刃,嘴角上挂着得逞的笑容,准备一击即中。

长剑没有丝毫犹豫地刺了出去,如意似也有所察觉,她快速地回过了身,只是那长剑已然逼近,直刺她心口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将宣明安的剑硬生生地打偏了去,如意这才躲闪开来。

“多谢。”如意快速道了声谢,转身又去应付那些黑衣壮汉。

宣明安气急败坏,今日不长眼的人可真多!

他抬眼望去,正欲破口大骂,却看见一名男子骑着一匹黑亮的骏马款款而来,他居高临上,面色冰冷,看着宣明安说:“宣世子,圣上今日邀你入宫进觐见,为何还在此处拖延?”

“叶将军,待我处理了这里的事,自会入宫,不必叶将军操心!”宣明安心中不爽,却并未宣之于口,这冷面阎王他才懒得开罪。

叶南风扫了一眼还在与人缠斗的如意,又看向宣明安,双眼幽深,冰冷如霜,他淡淡道:“过些日子宣国的使臣就要到京都了,宣世子这段时间是否应当谨言慎行,莫要闹出什么风波,否则恐怕会让宣王失望啊。”

“你……”宣明安被噎住,他已来大雍为质多年,看似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性命全握在别人的手中!如今宣王已年迈且身染恶疾,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也或许就是因此才想起了他这流落在外的儿子,这次宣国出使是他回去的唯一机会,宣国内政明争暗斗,一派混乱,他此时回去或许还能浑水摸鱼,为自己博上一博,可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他那几位兄长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恐怕此生就只有死在这大雍朝了!

“明安,”那辆马车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面前,那个翩翩公子探出了头,他笑如春风:“时辰不早了,父王今日设家宴,再不去可就晚了。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宣明安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看着眼前之人他还是忍了下来,他狠狠地瞪了如意,心中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他强忍怒火,对着那个翩翩公子说道:“三皇子先行一步,我回去更衣便来。”说罢,拱手一礼,转身策马离去,那几个黑衣壮汉见状也迅速离去了。

如意气恼地叫道:“你别走,你还没给我们道歉呢!”只可惜,那些人早已扬长而去。

“姑娘,”三皇子萧胤叫住如意,“何必与他计较,他素来如此,我与他也算相识一场,我便代他像姑娘赔罪,今日姑娘的损失便由我来负责。”

说罢,使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侍从,那名侍从便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递向如意。

如意转过身来看向他,只见眼前人面如冠玉,气质非凡,大抵只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来形容他了吧!

如意想着,真是个美男子,看着便赏心悦目!她笑着推拒道:“不必了,又不是公子所为,我又岂能收你的银钱?”

萧胤这才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她眉眼如画,身姿妙曼,明亮乌黑的双眸中尽是果敢与坚毅,她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忸怩作态的闺阁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姑娘不必客气。倒是姑娘你日后还是离他远些吧,以免惹祸上身。”萧胤劝道。宣明安虽然行为不检,但身份特殊,所以多年来虽然到处惹是生非,父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谢公子提醒。可若人人皆因强权而止步不前,这天下又何来公理可言?”或是受了夏仁泽的影响,如意也是一个倔强之人。

她收起了长鞭,向萧胤行了一礼,随后她仰头看向了正坐在马背上的叶南风,阳光自上而下照射在她的脸上,愈发衬得她明艳动人,她抬手遮住那刺眼的光芒,总算看清了面前的男子,样貌气质与方才那位公子截然不同,面容冷俊,身上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叶南风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更是犹如有一只野兽在胸腔中疯狂撞击着他的心脏,他故作镇定,一旁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捂出了一层薄汗。

“方才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如意向叶南风行了一礼。

“姑娘不必在意,不过举手之劳。”叶南风淡淡道,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位公子?”如意看向两人,虽然她并未听清他们与那宣明安说了什么,但她知道是他们替自己解了围,不然那宣明安决不会这么快就离去。

她继续说道:“今日本该好好谢谢二位公子,但我家妹妹受了点伤,我得先去看看,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在下萧子越”,萧胤笑道,说出了自己的表字,又看向杵在马上的叶南风说道:“那位叫叶南风,素来沉默少言,甚是无趣。”

听完萧胤的介绍,叶南风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他甚是无趣!他有趣得很好吧!

如意又是一礼,说道:“我叫夏如意,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尽管吩咐。”

“夏姑娘客气了,”萧胤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差人递给了如意,说道:“今日与夏姑娘也算有缘,下次若还有人找你的麻烦,你便差人持此令牌到梅林别院来找我们。”

梅林别院是萧胤的宅子,萧胤素来低调,故外人并不知晓此处真正的主人是谁,平日里也就是孤家寡人的叶南风宿在此处。

如意迟疑片刻,便收下了令牌,那宣明安身份特殊,这两人却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去,想必身份也是不简单的,她暂且先收下这令牌,若是来日再遇上那宣明安死缠烂打,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她再次向二人道了谢,便匆匆离去了。

“果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说着,萧胤再看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随后就坐进了马车,“南风,咱们走吧,可别耽搁了时辰。”

“晚意,你没事吧!”如意一进药铺便瞧见了头上缠着纱布的夏晚意。

夏晚意摇了摇头,看样子神色恢复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说道:“我没事,不过磕伤了一点额头,敷了药几日便就好了。”

“大夫,这伤可会留疤?”如意紧张地看向大夫。

“无妨,老夫这里有芙蓉玉膏,你回去一日替小姐擦上两次,定不会留疤。”

那大夫是个六旬左右的老头,对自己的药膏信心十足,可如意依旧不放心,毕竟十日后便是成亲之日了,想到这,她又在心中把宣明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姐姐别紧张,”夏晚意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过是个小伤口,几日便好了,就是没好,成亲之日用些脂粉也能遮住。”

“就你心宽,姐姐可不想妹妹你留下任何遗憾!下次若是再让我遇见那个宣明安,定要痛揍他一番。”如意甚是心疼。

“姐姐。”夏晚意娇嗔道,“姐姐,你也是个女子,别整天打打杀杀的。”

“小姐,小姐,”正说着,老余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马车寻到了,就在门外。”

“嗯,辛苦你了!”如意点了点头,又向那名老大夫说道,“大夫,劳烦你帮他也瞧瞧。”

老余当即表示了感谢,大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来对他们这些人都是处处照顾,体贴入微。

“春杏,你就留在这里,赔老余看伤,一会儿我叫淳生驾车来接你们回府。回府之前,你先去趟姜国公府给姜老夫人送上贺礼,并说一下这里的情况,请她见谅。”

“姐姐,我与菱湘回去便可,你去姜国公府吧,今日可是难得的一个好机会……”夏晚意劝道。

“好了,妹妹,万事都不如你重要,日后总有机会的。”如意打断了她,随后便扶着夏晚意回府了。

重华殿内,丝竹管乐之声回荡在大殿之内,悠扬动听,令人沉醉。

老皇帝萧恒与皇后正满面春光地端坐在上方欣赏表演,下面的皇子公主们则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好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三皇子萧胤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只有他最清楚这里的人城府有多深沉,又有多么虚情假意,他抿了抿唇,端起一杯酒饮了下去。

“三弟,你的腿疾可好了?”太子萧宏关心地看向萧胤。

“已无大碍,多谢大哥关心。”萧胤笑着道了谢。

前些日子他回京都的途中奉命剿匪,不料却遭人埋伏,幸而性命无碍,只是摔断了腿,可这也足足躺了三个月。

事后再想那群刺杀之人却并不像山中的莽匪,他们突然出现,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般,将萧胤一群人引入了一处丛林中围杀,若不是叶南风及时赶到,恐怕他如今也没命坐在这里!只可惜那些刺客全部服毒而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过些日子宣国使臣便要到了,朕已差礼部的人着手准备接待事宜,只是宣王还遣了五皇子与七公主前来,孤有意让你们其中一人和礼部的人一同接待,以彰显我大雍的诚意。不知你们何人愿去?”

宣明安连打了几个喷嚏,又因如意之事心中甚是郁闷,此时听闻宣国之事,心中不禁警觉起来,日盼夜盼,他总算要结束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只是五哥来了,他当真会让自己回去吗?

“父王,儿臣愿意前往。”太子萧宏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萧恒却并未回应,他那双苍老混浊却透着精明的眼睛将几个儿子通通扫了一遍,他笑着说道:“太子,你事务繁忙,还是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吧。”

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萧胤的身上,“三皇子,如今你腿疾已好,便由你来吧。”

萧胤听见后,起了身,拱手答道:“儿臣遵旨。”

“明安,你也许久未与他们见面了,届时你也一同前去吧!”萧恒说道。

“谢圣上。”宣明安急忙起身。

太子萧宏淡笑着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萧胤,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了唇边,袖子遮挡下的双眼变得阴暗狠厉,他唇角向上,轻哼了一声,抬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放下杯来,已经又是一副和善的面孔。

夏仁泽最近总是回来得很晚,他听说了夏晚意白日里发生的事,急匆匆地赶到了她的院子,夏晚意此刻正在塌上看书,并未发现窗外的夏仁泽。

“义父。”如意突然出现在夏仁泽的身后,“您回来了?”

“嘘”,夏仁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和如意走出来几步,问道:“晚意如何了?”

“晚意并无大碍,只是额头磕破了一点。”如意答道。

“嗯,那就好。”夏仁泽点了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义父可用晚膳了?”如意关心地问道。

“嗯,”夏仁泽点了点头,一脸的倦色,眼下也是一片乌青,他说道:“既然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回书房了,你也早点歇息吧!”说着,他并未像往日一样进去问候,而是转身离去了。

如意望着他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也不知最近义父在为何事奔波忙碌,竟是瘦了一大圈。

夏晚意睡下后,如意也离开了,走到庭院时见书房还亮着烛火,便去了厨房,为夏仁泽准备了宵夜,她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疲倦的声音:“进来吧。”

如意进去就看见陈管事也在房内,她微微颔首,向他打了个招呼,陈管事也回以笑容。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说:“义父,我看你还没休息,就准备了些点心,你若饿了就吃一些。”

“嗯,你也早点去歇息吧!”夏仁泽笑着点了点头。

说完,如意便行了礼走出了房门。

合上门她在廊下驻足,义父的房中还有一股子汤药味,那人莫不是还未走?义父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竟然连最疼爱的晚意也顾不上过问了?

只听见里面又传出了陈管事的声音:“大小姐真是有孝心,做事也妥帖仔细,府中的一众事物我都不用操心了。”

“如意是个好孩子,只盼日后能为她寻一户好人家,也不枉她叫我一声义父。”夏仁泽感慨道。

“大人,你就放心吧,大小姐才貌双全,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那些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不必比官场上少,如意个性率真,日后就怕她吃亏在这上面。”

“大人,你多虑了,大小姐聪慧,又有武艺傍身,决计吃不了亏。”陈管家笑道。

“哈哈,你说得对。”夏仁泽笑着捋了捋胡须,"只是自家的女儿,总是要操心的!”

“罢了,等忙完眼前的事再说吧,”夏仁泽又问道,“南风将军可有回话?”

南风?是白日里出手相救的那个男子吗?原来他是个将军啊?如意心想。

“南风将军说靠一人的证词和那点的证据,恐怕还不能将那位侯爷扳倒,他深受圣上器重,有从龙之恩,在朝中的党羽又众多,又有太子相扶,恐不能轻易动得。南风将军说,若要出手,必定要一击即中,否则恐怕会死灰复燃,反咬一口。”

侯爷?什么侯爷?这京都的侯爷好几个,若要说有权有势的,且有从龙之恩的,那只有定远侯了?莫不是这位出了什么问题?

只听见陈管家又说:“南风将军已派人先行一步,过两日他也会动身前去沧州,若是能在那里拿到更多的证据,定能为百姓出害,他说请大人莫着急,一有消息,他即刻派人通知你。”

“好,好,有南风将军相助,想来事半功倍,我们且再耐心等上一等。好了,我也没什么事了,你也下去歇息吧!”夏仁泽挥了挥手。

“是。”说完,脚步声渐渐向门口传来,如意快速闪进了黑暗之中,陈管事从屋内出来,并未察出异常,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廊柱后的如意这才松了口气,望了一眼还亮着烛火的书房,随后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沧州?师父和师兄不也在哪儿吗?不如给他们去一封信,或许能帮上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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