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小阳台的多肉黑骑士,那是晏仰从他家花园移栽送给她的。
听到二楼传来晏晴晴动静,昭暮拿着多肉和一小背包衣服从楼梯慢悠悠下来。
入眼是晏晴晴粉色大衣和小裙子,梳着公主头,看到她眼睛都睁大,大咧咧的问她。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会又想回来住吧?”
昭暮平淡说:“还有东西没拿走,回来拿点东西。”
晏晴晴翻了下白眼,像高傲的小公主似的,“拿完快走吧,不然又要和你妈激烈大战,吵死人!”
她扯唇笑了下,越过她下楼,还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晏晴晴幸灾乐祸的声音。
“对了还有,你终于和阿仰哥哥分手啦?!”
昭暮停住脚步,果然方南肖嘴巴还挺大的,这么快晏晴晴都知道了。
她攥紧手中白瓷的多肉器皿,勾唇轻笑,“不正如你所愿。”
“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我可不想以后管你叫堂嫂,不是呸——”
昭暮没继续理她,拿着东西下楼。
大概都听到她和晏晴晴对话,经过会客大厅时,莫瑜看过来,晏宏也看了眼,她突然感到背脊发凉,牙齿痒痒的,顿了下稳住心绪。
像往常一样,她点头喊晏叔叔,解释回来拿些东西。
她看到晏宏硬削的脸上挤出一抹虚伪的笑,点了点头便转回去交谈;而莫瑜笑容有些僵硬,不知在看她还是在想什么。
她敛下眼眸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莫瑜知道晏宏做过的事吗?
正垂眼专心想着,路过前庭撞到一个人,确切是那人停住让她撞上。
她抬头,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直直看她,他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几日不见,男生眼袋微青,竟憔悴些许。
昭暮怔了下,迈步离开。
却不料手腕被攥住。
“我们谈一谈。”
她脚步顿住,低头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晏仰深呼了一口气,说出来的声音心碎又寂寥,“余昭暮,我把真心拿出来,你就这么对我的。”
声音冲击着她,昭暮被他握住的手腕有些抖,胸腔处有些透不过气。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理智占回脑子,里面或许能听到他们讲话,要分就分彻底些,不能让晏宏存疑,对晏仰也好。
她喉咙有些痒痒的,说出的话却像把刀子,直刺晏仰心脏。
“抱歉我不喜欢你的话,你的真心可能对我一文不值。”
这次轮到晏仰手止不住颤抖,他应该是很难以置信吧,他那么喜欢的女孩竟说出最伤他的话。
昭暮很容易抽回手,在快步离开前默念【对不起晏仰】。
出了晏家,她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深呼了一口气。
看到晏仰瞬间红了的双眼,她突然有些愧疚说那么狠的话,她知道他一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正如手里的多肉黑骑士,外里黑皮帅肉,肆意生长,内里饱满柔软如尖圆的小蒜。
包里手机响起,才想起刚挂掉笑笑电话没回,走到街心公园坐下接起。
“笑笑,找我什么事吗?”
笑笑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不是昭昭,你真和晏仰分手了?”
昭暮顿了下把多肉放在一旁,“嗯。”
“你俩怎么分得比我们还快。”笑笑哭笑不得,又突然严肃起来,“是不是晏仰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帮你去揍他。”
她心虚的咬了下唇,“不是。”
“啊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为什么分手?该怎么和笑笑说,把玩着器皿中暗黑的多肉侧瓣。
“你忘了我一开始就是有预谋骗他的。”
“喔最近情绪不好,我都没问过你的事,你现在查得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还在查。”还是别把笑笑牵扯进来。
那边停顿了下,遗憾的说,“那你和晏仰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当初作出和他分手的决定没有考虑过他们感情,只是迫切想去查清楚真凶就去做了,一如当初决定和他在一起,好像从来没真正想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像莫瑜,冷漠淡然对待爱她的人,她讨厌莫瑜的淡漠,却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耳畔又传来笑笑声音,“其实我能看出你喜欢他,可是你一直在隐藏克制自己,这也是我当时出这个主意的另一个想法,或许你可以试着接受晏仰。”
“开始是谎言,但真心不会说谎呀。”
“笑笑,我——”
“不行的话,大不了再换一根。”
“……”
“哎昭昭先不跟你讲了,家里来亲戚不诸侯进贡,母上大人又传召了。”
“好。”
电话之外还传来笑笑和她妈妈对话,搞怪又温馨,昭暮笑了下挂断电话。
听着笑笑讲的话,她又有些混乱起来,她知道晏仰对她的感情,但她不清楚自己的,晏仰对她来说究竟处于什么位置。
算了,先查清楚晏宏要紧。
刚要起身,街头不远处的晏仰迈步向她走来,黑色羽绒白卫裤,头发随意垂着,脸俊朗瘦削,此时一双凤眼紧紧锁定她,张扬又魅惑。
像被猎人锁定的猎物,昭暮下意识想逃,却被他围堵。
“我们谈谈。”
昭暮僵住脚步,镇静下来。
两人冷静坐在椅子上,一盘多肉在中间隔开。
说要谈的人却沉默着没有说话,昭暮看了眼他,他在低头看这盘多肉黑骑士。
她想了下,打破沉默,“你想谈什么?”
晏仰收回目光,抬眼看她眼睛,“你要分手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昭暮不动声色躲避他眼神,看向远处车水马龙,语气平淡的说。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注意到晏仰深呼一口气,慢慢的说:“你刚才为什么会手抖,你为什么还拿着我送你的多肉。”
“我手腕只是被你捏痛了,这多肉品种我只是刚好喜欢随手拿的。”
话音刚落,腰被有力的手环住,嘴唇被一片柔软覆盖,鼻腔都是他的气息,好闻的草木清香。
片刻,晏仰把她放开,昭暮怔怔看着他,才反应过来。
“晏仰,你干什么?”
晏仰提高声调,“余昭暮,是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的身体并不抗拒我,可你为什么老要把我往外推。”
昭暮咬了下唇,“晏仰,你别高估自己,不抗拒只是——我不讨厌你而已。”
晏仰冷笑说,“那你允许别人这样碰你吗?”
她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来。
晏仰的声音冷静下来,她知道他紧紧注视着她。
“我知道你有事情隐瞒我,但是别把我推开可以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真挚又虔诚,在跟她推心置腹,她差点心软,不行,得先演给晏宏看,再借机查找证据。
“过段时间,我们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好吗!”
晏仰泄了气,“为什么要过段时间?我们的事就这么不重要吗?”
昭暮不知道怎么答他,缄默着没有回答。
晚上细细看了在晏宏书房拍的那几张账单,都是些礼品支出,还有一张不知去源的大额支出。
她推断有可能是对张伏禄及陆庭予下手的费用,还有录音一并发给了张融易帮忙判断。
张融易很快回复,录音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以后也可以作为佐证,账单他会去追查。
很快,第二天张融易就约她出来洽谈。
依然是那家咖啡店,张融易抿了一口斋啡。
“我已经立案,但证据不足很难去调查,账单查到是外国企业账户,主要经营进出口建筑材料。”
晏宏公司以房地产经营为主,外购建筑材料也不足为奇。
“那你能查到他其他事情吗?”
张融易摇头,“他根基很深,就地产这一行业涉及很多方面,我猜那些礼品账单就是维持他的关系。”
昭暮突然想起晏宏谈电话那句,“我内部有的是人”,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吧!
她低头捧住暖热的咖啡杯,细想之前计划过可以搬回晏家,在晏宏身边总能找到他破绽。
她刚说出,张融易就打断她,“这人太可怕,我怕你不是他对手。”
“正因他那么可怕,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不能让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还有张叔。”
昭暮察觉到张融易脸色暗下来,和他对话也不像之前嬉皮笑脸,周身总是郁郁的。
“对不起,张叔的事我也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融易小抿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知道张融易有没有怪她,但她也是受害者,她凭什么为真正的凶手担责。
看到张融易心情不佳,她有些同情,像同情当年的自己。
她给他点了一份提拉米苏端到他面前。
“吃点甜的就没那么难过了。”
张融易抬眼,拿过小勺子慢慢吃了一口。
昭暮又想起张融易的母亲,“对了,陆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她心脏不好,过段时间再讲给她听。”
“等到春天再讲吧,等到春天希望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了。”
“好。”
——
昭暮找了个缘由重新搬回晏家。
她说和晏仰分手后,在出租公寓住遇到骚扰,想回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再回学校。
莫瑜不同意,倒是晏宏镜片下的眼睛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伪善笑着。
“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回来住多久都可以。”
昭暮看着他虚伪嘴脸心里想吐,但只能抿起笑容弯着眼睛说谢谢晏叔叔。
瞧到莫瑜望了他们俩一眼,冷着脸离开,晏晴晴急得跳脚,咋又回来啦?
弟弟晏淳则跟在她身后手舞足蹈的喊姐姐,姐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