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科考试，陆烬燃已经再次检查了一边试卷。他低头看见手腕上电子表，分针已经走到45分。

他低下头用左手撑住自己的脸，“嘀嗒嘀嗒”的秒针走动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只觉得像是正在被催眠。

桌子开始被轻轻地撞击，陆烬燃抬起头就看见前面的男生把一张纸条递到他的桌子上，最上面写着一行字：“兄弟，你后面是我女朋友，麻烦你帮我把答案传给她。”

陆烬燃看完字后，没有任何一个动作，继续闭上了眼睛，后面似乎被戳了戳。

“兄弟、兄弟，谢谢你，帮帮我俩吧。”前排男生用背轻缓地撞击他的书桌。

陆烬燃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肩膀被拍了拍。

他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看见带着“监考老师”的老师站在他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肩膀衣服。

他走出门口就看见自己考试的前后桌已经站在门外。

耳边的吵闹不绝于耳，陆烬燃双手插兜，跟在老师的身后走在到达教导处的走廊上。

许清璇突然从教室冲出，背着单肩包，带着一阵清香从他的身边跑过。只是匆匆的一眼对视，他被吸引。

“为什么作弊？”教导主任坐在办公室,眼神犀利看着三人，“不知道南际一直提倡诚信考试吗？”

陆烬燃站在一旁，把手放在身前，语气恭敬，“李主任，我没有作弊。”

教导主任把手伸出来，手尖夹着一张纸条，“那纸条怎么会在你的桌子上，准备传出去接过被发现了？还是说，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写的。“他的声音简洁有力，对面的男生皱起眉头，“李老师，是我写的。”

教导主任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男生坦然地抬起头和教导主任对视，“小纸条是我写的，和他们两个无关。”

“你写的！你觉得你这样很仗义，是不是？”教导主任站起身，“明年就高考了，现在还在谈恋爱，你是不是要翻天啊！”

男孩偏过头就看见女生的眼泪已经牵线落下，他小声安慰，“别哭。”

“你们真的是造反了！”

副主任走进办公室，把一段视频投给四人看。

教导主任还在生气，“哪个班的，回去等处分。”

男孩把兜里的纸巾递到女孩手心，“我是高二文二班蒋哲阳，她是高二文二班何盛雨。”

办公室的气氛开始安静，其余四个人安静地看着陆烬燃不说话，“看我干什么？我也要处分？”

教导主任吐了一口痰，“你看见同学作弊，你不提醒，你当然也要处罚。”

“高二文三班陆烬燃。”他的语气冷淡，“可以吗？”

“回去写检讨。”副主任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星期一念检讨。”

“知道了，老师。”

走出办公室，蒋哲阳转过身看着陆烬燃，“连累你了兄弟，你的检讨我来写。”

“本来就该你写。”陆烬燃瞥了两人一眼，快步离开。

何盛雨靠在蒋哲阳的肩膀上，他缓声开口，“处分罚我，检讨我写，不哭。“

......

下午6点左右，许清璇走过公告栏就看见了陆烬燃的大头照，下面有一行字【包庇同学作弊，处以处分】。

她快速看完字后，没多做留意就离开。

大办公室里，许清璇走向姚之元的办公桌，那里有几个同学在数周周练。

她侧过身让几人离开，安静地数周周练。

指尖是细腻的触感，她的嘴微微动着，计算已经数了的张数。

耳边响起平淡的问好，“晚上好。”

是陆烬燃，他的唇角微微勾着弧度。

“我感觉你不太好，”许清璇顿了顿，看见他垂着眼眸仔细数着手里的练习，知道他这是在示意她继续说，“怎么被处分了。”

“上面不是写了吗，‘看见同学作弊未提醒’，你怎么还问我一遍？很喜欢戳我痛处吗，许老师？”

她只是无奈地勾着唇线，迈着步子跨出办公室。

她知道他在身后，所以开口：“你不知道公告栏上写的是‘包庇同学作弊’吗？”她的语气温柔，但似乎又带上调侃。

“哇......李主任好样的。”陆烬燃胸腔震动，道出一声无奈的语句。

“我才不是那种人。”他走到她的身边，脸上是勉强的笑。

许清璇无视他近乎傲娇的语气，抬眸就看见一个运着篮球走过来的少年。

他抬起手臂把篮球抛到空中，“砰！”砸在毫无防备的陆烬燃手臂上，恰是他受伤的那只手。

陆烬燃侧身面对许清璇站立住，险些摔倒，许清璇伸出左手扶住他的右手。

脸上是皱眉嫌弃的表情，“站稳。”

她收回除了食指其他指节，她的食指抵在他的手臂处，“站稳了？”

“站稳了。”

陆烬燃握住周周练的指节开始有些用力过度的泛白，“走吧，”他抬起右手看手表，“要上晚自习了。”

许清璇没做过多停留收回手指就走向电梯，陆烬燃抢先一步按下电梯的按钮，低头就看见她转过身，眼里是没见过的温柔。

“学弟，要记得把飞下去的篮球捡回来哦。”语气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

她回过头走进电梯，陆烬燃看着她的脸，忽然转向另一边，直至电梯门关闭，“笑里藏刀。”

“嗯。”许清璇安静地摊开手上的周周练，开始认真思考题目。

“叮”电梯到达四楼，许清璇的速度似乎比风还快，他根本抓不住。

“谢谢你。”

“不用谢。”他只能看见许清璇决绝的背影。

......

第二天姚之元上课时，通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明天有校运会。

南际在给学生准备惊喜这一块很在行，但是也可以说是一个惊喜。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说话了，把今天该交的作业全部收齐然后课代表抱到相应办公室，接下来早上的时间主要分为：项目报名和入场练习，大家赶紧行动起来吧！”

文艺委员举手，“姚老师，我们要是需要道具应该怎么办？”

“用班里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告知名字，我给你们批假。”姚之元笑得乐呵呵，不用上课她当然是乐得自在。

平常就热闹的南际这下更是犹如沸水。

“通知通知，请申请运动会主持的同学到广播社集合！再通知一遍......”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付随帜拉着许清璇的手忽然顿住。

陈轼拿着刚接满水的杯子走到两个人面前，“小付，你怎么还不去。”

许清璇也歪着头看她，付随帜深知自己作为广播社成员没有不到场的道理，“那我走了喔......你们一会要记得等我一起吃饭。”

许清璇搞不懂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快去吧。”

陈轼挥了挥手，“拜拜。”

付随帜冲出教室，步履轻快地跑向广播社。

陈轼看向旁边的许清璇，“你呢，选什么？”

许清璇佯装搞怪，“当然是......”她笑起来，“后勤呀！”

陈轼看着她笑了笑，“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去帮他们选道具和表演了。”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转身离开。

她轻轻地走到夏弈祺身边，体育委员许展奕控制着现场的秩序，夏弈祺在旁边快速地记名字。

许清璇只是瞟了一眼他们就安静地站到旁边。

男生的项目很快就报完，女孩子们围在一起。

夏弈祺抬头就看见站在另一处的、十分安静的许清璇。

表格已经被填得差不多，夏弈祺和许展奕说了一声后，走到许清璇的身边。

“你要报什么项目吗?800米、1000米......”夏弈祺细心询问着。

“为什么一定要跑步呢？”许清璇偏过头慢慢地眨着眼看他，夏弈祺的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像一只羽毛轻轻地落在他的心间，“我是后勤部的。”

许展奕从旁边探出头，语气是挑剔，“她这种大小姐才不喜欢运动呢。”

夏弈祺看着许展奕和她的互动，耳夹的绯红更甚，“不喜欢就不喜欢，没有人规定谁都要喜欢体育。”

许展奕早就看透了夏弈祺的小心思，“话多。”

夏弈祺只是低头憨憨地笑着，然后回身走到那个桌子上，把自己那一格也改成后勤。

许展奕撞了一下他的肩，“啧。”

许清璇身后的同学们在文艺委员的带领下，很快就敲定了开幕式时的入场表演。

几个身体比较协调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学习，等着买回服装和道具后大家一起顺动作。

她作为后勤部和其他成员一起出校门买道具。

在距离校园一段距离的小路上。

小路上树影斑驳，风轻轻地吹响树叶，夏弈祺安静地看着走在前方的许清璇，她的高马尾轻轻垂着，脖颈白皙。

许清璇到达小商场看见对面站着几个身高腿长的男生，她眯了眯眼睛，对面男生给她的感觉，好像“陆烬燃？”

她轻轻地呢喃。

对面的男生似有所感地朝她看过来，就是陆烬燃，许清璇抬起头，看见夏弈祺正站在店门口等着她。

“谢谢你。”她表达真挚的感谢。

“我该做的。”夏弈祺跟随在她的身后踏进店门。

这是一个有道具也有精美礼品的小店。

许清璇刚刚走进小店，就径直走到一个栀子花吊坠前。

她的身边有一个转动着风扇，风扇吹起她的碎发，栀子花的吊坠上有一个小小的小铃铛，在风扇的吹拂下“叮铃铃”作响。

夏弈祺安静地弯腰靠近她，“喜欢吗？我给你买。”

许清璇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恶心，眼底的嫌弃差点没被她收住，“不用了。”

她可比他有钱多了，想要的东西才不需要这种假惺惺的问询。

许清璇转身走向前台，她熟练地抱起桌子上的箱子，“我来。”

她走在出店的首位，经过一个小店身后的夏弈祺聒噪的声音吵的她头疼，“许清璇同学，等一下我。”

她转过身就看见夏弈祺攥着一个小礼盒，是刚才的吊坠。

许清璇安静地盯着他，他把礼盒放到她抱着的箱子里，接过箱子，把礼盒递给许清璇，“给你。”

“蠢货。”许清璇低声骂了一句，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却还带着笑,“哇，谢谢你。”

陆烬燃看着她扭曲的脸，仿佛触摸到她在扭曲、在尖叫、在嫌弃的灵魂。

陆烬燃走到许清璇的身边，把手里的绿茶递给她。

她的眼睛里出现诧异，陆烬燃夺过她手心的礼盒，夏弈祺开始不爽，“不是，你干嘛？”

许清璇接过绿茶，低头安静地看着手心的绿茶。

夏弈祺把箱子放在地上，伸手去夺陆烬燃手心的礼盒，他比陆烬燃矮了点，身体也不太协调。

许清璇抬起头看向陆烬燃，点了点头把绿茶放进箱子，抱着箱子大步离开。

夏弈祺蓄力准备攻击陆烬燃的脸，路无羁从旁边握住夏弈祺的手，“不要打架。”

陆烬燃把礼盒放在地上，语气有认真有嘲讽：“我觉得，许清璇不会喜欢这个。”

夏弈祺捡起地上的礼盒，用力撞开他，“关你屁事。”

夏弈祺转身快速离开。

陆烬燃低头看见绿茶的瓶身出现一些水珠，他将水全部涂抹在手心，轻轻地而且仔细地搓洗。

当他们抱着箱子出来时，许清璇和夏弈祺以及以为男生站在一起等车。

箱子已经被夏弈祺抱着，许清璇的手上只有一瓶他给买的绿茶。

他笑起来。

“许清璇，一起走啊？”陆烬燃打开陆家的车，路无羁打开车的后备箱，与两人一同的几人已经坐上其他车离开。

“好啊。”

她有私心。

她快速地走向陆烬燃和路无羁，比起面前的两人，她还是有些害怕夏弈祺这个蠢货做出些蠢事。

陆烬燃为她挡住头，直至她进入车内。

他偏头看向夏弈祺，“蠢货。”他挑眉，是挑衅。

陆烬燃坐上车，他重重地关上车门。

他的腿很长，必须岔开才能放下。因为路无羁坐在他的前面，而路无羁的腿也不短，座椅必须往后调一点。

许清璇安静地垂眸不语，他的大腿就在她的腿边。

她抬头看向司机头顶的车内后视镜，看见陆烬燃紧闭的双眼和抿作一条线的唇。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十分乖巧和安静。

“还要看多久，许老师。”

陆烬燃假作自然地睁开一只眼睛通过车内后视镜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到地久天荒，”许清璇勾起唇，很小声回答他，但是是确保他可以听见的声音，“怎么样？”

陆烬燃干脆直接闭上眼睛，“那你看吧。”

他搞不懂旁边的女生究竟在想什么，自从他发现她也看《谜雾之间》，然后质问她开始，一切都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她的话语总在他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以至于，他总以为自己掌握了全局的时候，却发现他也只是她的一个......

玩物。

“玩物丧志。”路无羁在前排冷不丁地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