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我们去吃饭吧。”许清璇想起他的话,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飘到空中的气球,找不到方向。
...
李纷夏和路无羁是在下午出发的,两个人都默契的穿了同品牌同色系的冲锋衣。
爬到半山腰,李纷夏想申请休息一下,路无羁在一旁仰头喝着矿泉水,汗水顺着他的下颚线滑落到他的衣领里。
她没有收回视线,直直地盯着他。
路无羁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下头,眼睛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怎么了?”
李纷夏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路无羁,“擦擦汗吧。”
路无羁接过她手上的纸,嘴角上扬着,勾起一个极浅的笑,“谢谢你。”
再爬了几百米,李纷夏开始有些颓废了,她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闭着眼睛轻轻喘着气。
路无羁时刻都注意着李纷夏的感受,向她伸出手,她轻轻的呼气喷洒在他掌心,这使得他的手心一阵酥麻。
心也是。
李纷夏睁开眼睛时,眼前多了一只手,她犹豫着,就听见路无羁开口:“擦过汗了,干的。”
她愣住,自己没有牵他不是嫌弃他脏啊,只是觉得有些冒昧。
“牵我。”
听着路无羁稍微带着命令的语气,她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
路无羁愣了一下,后悔自己的语气,他的本意不是想命令她的。
快到山顶时,一个穿着短袖,满手花臂的男生走向两人,路无羁把她拉到身后。
然后,男人看着路无羁,眼光慢慢看向两个人牵着的手,路无羁悄悄的把两个人的手改成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摸向路无羁的下颚线,“小弟弟长得挺别致的啊。”
“你干什么呢!”李纷夏从路无羁的背后探出头,看见一个卷着头发,涂着烈焰红唇的女人,她两步并作一步一鼓作气拉着男人的耳朵就走。
“老娘让你来勾搭小伙子来吗?滚回家再和你算账!”路无羁回头看向那两个成年人,男人正在故作求饶。
李纷夏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感觉自己身处蒸笼,脸上变得燥热。
路无羁安抚的眼神看向李纷夏,她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大步向前走去,路无羁闻到一股属于李纷夏的香味。
他带着莫名的情绪看向自己的手,还带着李纷夏的余温。
那个时候的风很大,两个人第一次牵手就急迫分开,以至于他们都没看见彼此红透的耳夹。
上到山顶,刚好赶上太阳落山,“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可以啊。”李纷夏欣然答应,她的回答干脆果断,所以后来的路无羁并不会知道她是一个不喜欢拍照的人。
路无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相机给李纷夏拍了照片。
她走到他的身边,“我看看。”
照片上,李纷夏侧对着相机,夕阳撒下暖黄色的光,她的发丝变成金黄色。
“哇塞,好好看,”李纷夏看向路无羁的眼睛,“路老师拍得这么好看,参加比赛都可以获奖吧?”
她的欣喜让她没有发现,路无羁从她走到他身旁时就一直盯着她看。
“好。”
他干脆的答应让李纷夏都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这一次,她看见了,他的眼中都是认真和严肃,“我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把它拿去参加比赛。”
李纷夏感觉气温开始上升,“好。”这次是她说的好,“我愿意的。”
路无羁收回相机,两个人一起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
“我刚刚没有嫌弃你。”
夕阳西下,远处城市的边缘被镀上一层金,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我知道。”
李纷夏右手忽然传入他的视线,“那里就是我们两家父母现在在开发的旅游区。”
李纷夏热络地介绍着,路无羁的手忽然握住她的小臂,指向其他地方,“那里,是你家。”
他收回手,插兜,“对吗?”
李纷夏收回手,“嗯。”
“下次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南际玩玩吧。”李纷夏看向旁边耍酷的男生,“好啊。”
“李纷夏,”路无羁已经收回了在李纷夏身上驻足的视线,反倒是李纷夏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李子过敏。”
“啊?”李纷夏属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很搞笑吧。名字里面有‘李’字,却不能吃李子。”
“不搞笑。”
两个人一起向着下山的电梯走去,“其实我还是挺想尝尝李子是什么味道的,”
路无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她阐述小时候的事情,
“小的时候我曾去过外婆家生活过一个暑假,舅舅经营着一个果园,我天天和舅舅家的小孩子一起在果园里玩。
但是,不是在果园里发现我对李子过敏的。
是外公外婆一大早就去果园里摘了一大筐的李子,我们一起吃了很多李子。
然后晚上,我就进医院了。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愧疚,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外公和外婆就坐在床尾一言不发。
眼睛里亮晶晶的,我想那应该是泪花,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发现。只是张开手希望外婆抱抱我。
后来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提前结束了在外婆家的暑假之旅。
只记得离开家门的时候,外婆和妈妈说:‘过几天我就让你哥把所有李子树砍了,寒假还要带小纷夏过来玩。’
你知道吗?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车的后备箱里全部都是当季成熟的水果,只是没有李子。”
“没关系,”路无羁递过一张纸巾,“擦擦泪。”
李纷夏对着他笑,“对不起,我是个话唠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已经说了这么多,你。”
她的话被打断,“没有嫌你烦。”
路无羁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下次有时间,如果你想说,我很愿意听。”
李纷夏擦掉脸上的泪水,“好。”
...
晚自习来临之际,地理老师在三班教室换了一节课,晚自习在一班上课的同学继续制作模型,地理老师去三班上课。
上课已经十几分钟,付随帜没有看见陆烬燃,一边捏着手上的模型,一边问道:“凌威呈,陆烬燃呢?他怎么不见了?”
声音从身边悠悠传来,“他请假了。”许清璇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下午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付随帜看着她问出口,许清璇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旁边几个人的目光已经悄悄看向其他位置。
“许同学,很不希望见到我吗?”熟悉的声音在许清璇的身边响起,她抬起头看他。
“昨天医务室给你的药,忘记拿了,一直在我的口袋里。”他把药膏放在她的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凌威呈率先问出口,“你好了?”
“好了,以后都可以上晚自习了。”他这句话是和凌威呈说的,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许清璇。
但是大家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没有发现,她也是。
大家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陈轼前面的一个小组已经完成了任务,开始写介绍词和地理随堂作业。
“陈轼小老师,你可以教教我写这一题吗?我不是很会。”陈轼被叫走讲题后,不到几秒林钦韵就需要帮助。
这时她和凌威呈对视,他笑得痞气,”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吗?”
她走到凌威呈的身边,“你帮我看看这里的洞是不是打错了。”
凌威呈拿起桌子上的书就开始对比,周围的人都在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没有发现凌威呈从进教室开始就已经红红的耳尖。
第一节课临近结束,陆烬燃负责最后的组装环节。
第二节课,已经有四个小组完成了模型的制作。
陆烬燃轻轻地叫了叫许清璇的名字,“许清璇,借我一支笔。”
凌威呈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慢慢地凑到陆烬燃的身边,“你怎么不借我的。”
“谁知道你会多拿笔。”
陆烬燃拍了拍凌威呈的肩膀,“走了。”
“你干嘛去?”
“回家。”
“凭什么?”
“凭我书包在家里,作业在书包里,不走在这里发呆吗?”
“那你注意安全吧。”
陆烬燃走过许清璇的桌子边,把笔放在她的桌子上,留下一个富有少年感的笑就走出了教室。
许清璇拿起那支还带着他手指余温的笔,上面有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小许老师,ヅ.”
她握紧拳头又松开,“怎么就答应他了呢。”,她懊悔着把纸条重新折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
晚上九点半,陆烬燃修长的手指打开淋浴头,热水“哗哗哗”地喷洒在他的颈部,水滴汇流成股从他的锁骨往下流。
“小陆,药我放在桌子上了。”
下一秒,陆烬燃就听见关门的“咔哒”声,他再次出门时,穿的是一件清爽的白体恤。
喝完药再次坐到桌子前时,许清璇的视频申请就打了过来。
她在拨打前就已经重复了许多遍的措辞在看见陆烬燃的穿搭时就噤了声。
带着雾气的头发垂在他的眼前,他把头发往后甩了甩,却不曾想水滴落在了镜头上。
她没有说话,盯着屏幕,直到陆烬燃把擦屏幕的纸巾拿开,镜头对着他放大的俊脸,她猝不及防地看见他的脸,怔愣了一下。
他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那天,靠在你身边的男生是谁。”
“关于《谜雾之间》,我。你不是问这个吗?”
她呆呆地看着陆烬燃的嘴唇起合,“昨天下午,靠在你的肩上的男生是谁。”他看着许清璇的校服,心想快点结束。
“许展奕,”她停下,陆烬燃挑眉示意她继续说,“叔叔家的儿子。”
他很满意这个答案,看着她笑,许清璇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皱眉,“还有两个问题,问吧。”
“第二个问题,”他眨着眼看她,“为什么注销Doubtful case的账号?”
许清璇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被发现就注销了啊,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好,我问完了,你休息吧。”
“还有一个,不问了吗?”
“星期六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再见。”他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7:06:14。”
...
下午,三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完成课程任务后大家就开始自由活动。
凌威呈和班级里的男生一起在操场上打篮球,林钦韵的朋友是一个很腼腆的小女孩,她想给凌威呈送水却不好意思说,就拜托了林钦韵帮她送水。
打完的时候刚好下课,凌威呈准备和旁边的同学去买水,林钦韵红着脸蛋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一瓶水。
凌威呈接过后,欣喜地看着林钦韵,“韵韵同学,谢谢你啊。”他呲着个大牙傻乐。
“不用谢,”林钦韵把两只手放在额头前,向后指向一个女生,一边的眼睛被太阳照着,睁不开眼。
凌威呈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怎么了?指她干什么?”那个女生是新考到三班的,凌威呈只依稀记得这是同班同学,但是对她没有太大印象。
“她是钱莱,水是她让我帮忙给你的。”凌威呈弯着腰俯下身听她说,语气瞬间变得疏离,“帮我谢谢她的好意,这瓶水还是还给她吧。”
凌威呈直起腰,牵过她的手,把水放在她的手上,林钦韵赶忙将手握成一团。
“韵韵同学,”他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朋友不是让你这样出卖的。”
她的眼眸中出现焦急,语气不自觉带上强硬,“可是你这样,人家小姑娘会伤心的。”
“好。”他还是收下了那瓶水,“下次再这样,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
没等林钦韵作出其他回应,他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下午的社团活动,陆烬燃走到楼梯间时,就看到扎着高马尾的她。
下楼的人实在太多,看见她的第二眼是在画室的教室。
白应禧站在讲台上,周身散发着知性大姐姐的魅力,
“各位加入到画室的同学们,我们申请了明天的公费团建,大家早上八点准时到学校门口哦。有没有不方便的同学要请假?”
最后全员都决定参与这次的活动,白应禧嘱咐道:“明天的一切用费支出都由学校负责,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带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
社团活动结束的铃声响起,陆烬燃下意识寻找许清璇的身影,发现她就站在门外看他,眼神像一条小溪,绵长缓慢。
“在等我吗?”陆烬燃笑着看她。
“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团建活动?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走近。
他歪头看她,“白老师是我小姨,你今天晚上可别再熬夜到一点了,会猝死的。”
“这么盼的我不好吗?”她转身,陆烬燃跟在她旁边慢慢走向教室。
他只是想提醒她注意身体,没想到会被曲解成这个模样。
“歪理。”然后两个人都安静了,他斟酌了一分钟后,“别乱说。”
...
团建这天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
陆烬燃上车时就看见许清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陆烬燃自然走过去,“许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许清璇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就拿起旁边位置上的书包,“坐吧。”
陆烬燃刚刚坐下,许清璇的脸就凑到他旁边,“第三个问题。”
“我目前还不想问,怎么办?”他的眼神是认真的,语气却带着散漫。
“好。”她的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笑。
人都到齐了,司机没说一声忽然就往前开,许清璇的头因为惯性往前倒,她赶紧伸出手抵住前一个位置的靠背。
睁开眼却发现陆烬燃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前,他故作轻松地嘲讽:“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你是想暗杀我,然后继承我的财产吧。”
“继承什么?继承你的作业吗?”陆烬燃嘲笑她,她也不恼,“懂什么,你还可以继承我的黑眼圈,这都是青春的印记。”
于是一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快下车的时候,陆烬燃的耳机掉了,恰巧许清璇打开书包拿水杯喝水,于是他的耳机掉到她的书包里。
“许同学,我的耳机。”他摊开手,“可以麻烦你找给我吗?”
她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脸上的笑不再显得那么假面,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如,陆烬燃同学,求求我,怎么样?”
陆烬燃看着她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她也没移开视线,“不怎么样,我不会求人的。”
陆烬燃收回手,闭上眼睛假寐。
许清璇拿出握在手心的耳机,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陆烬燃的手,他张开,她把耳机放在他的掌心。
他迅速握紧手,也握紧了她的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松开。”
“回答我的问题,小许老师。”
“这就是第三个问题吗?”
陆烬燃松开她的手,“怎么可能。”
车子到达目的地,陆烬燃先下的车,他在门口向车内许清璇伸出胳膊。
“扶着我,跳远点,不然你的小白鞋可就要变成小黄鞋了。”
“我没那么娇气,脏了就脏了。”许清璇伸出脚就准备直接踩下,可她没注意下边是一个黄泥水洼。
陆烬燃直接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臂上“跳一下,别让我尴尬好吗?”他的眼睛蓄着温情,许清璇也带着笑地向前跳了一小步。
“没经过你同意就牵了你的手,”她松开自己握住陆烬燃的手。陆烬燃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臂“抱歉,但是黄泥粘鞋,不好洗的。”
许清璇转头看见那滩水,低了低头,看向陆烬燃时,心里又是异样情绪。
他感觉到她的尴尬,“原谅我一下啊,小许老师。”是为了缓和气氛的、温柔的语气。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