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闻静坐一夜，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虞鸣来过，他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虞鸣的想法两人一概不知，但琚闻能感受到自己出现之后虞鸣奇奇怪怪的眼神。

虞鸣并不喜欢坐得端端正正的，他将自己盘在凳子上，双手抱住小腿，而后看着琚闻。

从琚闻出现到琚闻坐下，虞鸣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琚闻。

开始时琚闻尚且能忽视，但虞鸣变换着花样的看他不说，还越来越近了。

连灵苓都察觉到了虞鸣的异常。但虞鸣本就好奇心旺盛。对于外界许多事情都很感兴趣。

或许是对这个年纪轻轻便声名大噪的道君很是好奇罢了。

毕竟之前遇见的都是一些年龄不小的。或是神仙、或是精怪，那年岁都是往着万年去的。

便是其余的几位鬼王，年岁都是小几千年岁的，更别说身为神器的虞鸣已经几万岁了。

这还是自他幻化出意识之后算起来的。

若是连他身为器物的时间一齐算进来的话，那虞鸣可不只是几万岁了。或许它比之灵苓都会大上不少。

虞鸣的年岁与他的心理严重不符合，虞鸣身为神器接触到的只有杀意或是心平气和之下隐藏的情绪。

但那些都只是使用它的主人所散发的情绪。他自己是不知这些到底是何感受的。

就像是隔空观看一般，他知道那是什么情绪，知道它叫什么，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些情绪是什么样的。

他只知道开心时弹奏的曲子与愤怒时弹奏的曲子与伤心难过时的曲子都不一样。

开心时轻快弹得也快，但伤心时的曲子总是很慢很慢。

这些才是他的亲身体会。

他是神器，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和爱戴。在成为灵苓的鬼王之前虞鸣甚至有自己神殿。

那里摆着很多东西，让它可以在众多供奉之中选择自己喜欢的神去跟随。

只要他想，他可以任意的选择。但他还是选择了跟着灵苓前往六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奔走。

很多神想要他回去，但虞鸣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在灵苓身边自己很开心。

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常看常新，六界中的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虽说仙与神魔、妖、鬼大多寿命很长，他们中的很多就会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但人间的生活并不同于其他几界的，他们的生活很是多姿多彩。

不说朝代更迭，就说能在不足百年的时间将生活过得那么有滋有味便是最大的能力。

虞鸣常会疑惑，人类百年不到便进行轮回，为何不会觉得生命短暂，甚至他们大多奋力向上永不止息。

直到他了解到人类的一生虽短却长。数不清的日夜，几千个日夜就能成长成人的物种，在自己生命最旺盛的几年进行努力。

想让自己从一无所有变成心目中想要的样子。或许并不会尽心，但那些过去的时间和那些受过的苦和甜都会变成回忆。

那是人类最好的宝藏。

虞鸣开始意识到时间并不能代表一切。后来他慢慢的喜欢上奔走六界的感觉。

他在路途上体会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服饰、食物、口音，甚至习惯、行为、观念。

这些不同都是吸引虞鸣的地方。

虞鸣从在凳子上变成了靠在窗棂上，他靠坐在上，却还是盯着琚闻看。

琚闻从容的看向虞鸣，“是我脸上有什么嘛？”一直收到虞鸣的目光虽然不难受，但很难让人忽视这种感觉。

即便那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任何物种生来便是如此。即便是毫无坏心长时间的注视也会变得难以接受。

虞鸣看了挺久的，但今天琚闻收敛了自己并没有再偷偷盯着灵苓瞧，于是虞鸣盯上半天得到的只有琚闻的询问。

“道君今日怎的不盯着灵女看了？”心中是怎样想的虞鸣便怎样说了出来。

他本着这是跟灵苓说过的不需要过多的掩饰，却忽略了道君的立场。

琚闻本就是半途加入的客人，再加上年岁与资历都是最小的，说难听的是再稚嫩不过的。

但灵苓是灵族灵女，是天道之子，还是前辈中的前辈。

琚闻这般的情况便是如同皇族中皇子看中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太妃一样，大逆不道又荒谬至极。

虞鸣问完之后甚至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场景出现。

灵苓盯着琚闻看，很显然也想知道虞鸣的这个问题琚闻会怎么回答。

但琚闻被虞鸣的问题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注意到灵苓的眼神。

他绞尽脑汁，想出很多种理由，甚至想过不符合自己的玩笑出来。

但最后出口的却是其他的。“琚闻，爱慕灵女。便不自觉地会盯着看。”

这些都不是虞鸣想知道的，但琚闻一下子慌不择路，一股脑的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

“可是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今日不看灵女了，不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虞鸣毫不客气的打断琚闻的话，“喜欢灵女的多了去了，你还排不上号呢。”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灵苓身兼多职不说，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不仅女神仙，便是男的也会喜欢。

这些都是虞鸣在神殿之时便知晓的了。毕竟那些男仙还拿它给灵苓献过曲子呢。

不过灵苓都没答应罢了。

毕竟那些在虞鸣看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连正眼瞧灵苓都会跟要死了一样。

不像是琚闻，抢占先机不说。还敢盯着看，虽然不敢对视，但是琚闻在面对灵苓时都会想着讨好了。

而不是想着自己如何爱灵苓，想要灵苓做出的决定了。

按照虞鸣的话来说那些仙就是放了个屁似的。只说自己对灵苓如何如何爱慕，却半分不敢靠近，连简单的讨好送些礼物都不敢。

那还叫喜欢？

虞鸣所接触到的。喜欢便是要讨她开心，两者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说是如何，便是胆子也要大些。

他就看到人类的胆子大多了，不仅送些表达自己心意的礼物。就是嘴上和行动上也会给出回应。

琚闻目前在虞鸣眼中甚至连人类都比不上，毕竟琚闻都只会买东西给灵苓而不是讨灵苓欢心。

哦对了。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表明呢。

想到这里虞鸣更加觉得琚闻不中用了。

他就没见过追求人的时候这么怂的，连心意都不敢说还想着娶灵苓。

等会儿，娶？应该是娶还是嫁？按理来说灵苓身份尊贵，无论如果都应该是琚闻过来的呀。

但是琚闻是人界之道的道君，又是年纪轻轻的飞升者，会不会有点小？

虞鸣开始质疑这个决定。会不会有点草率了？两人现在半点看不见互相喜爱的样子。

甚至灵苓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而琚闻？虞鸣看了看明明很是焦急脸上神情却是一副冷淡的琚闻。

嗯，这鸳鸯谱不是他乱点的哈！不要找他！

虞鸣开了头留下一堆隐患而后自己突然离开，留下琚闻和灵苓。

琚闻甚至理不清方才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就是一团糟，明明自己是想要说别的，怎么会说出那句话来。

还有虞鸣，明明之前单独相处了几日，怎的看不出是这般脾性。

“道君说的是真的？”灵苓在琚闻冲出去之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千真万确。”琚闻未被头发遮住的耳根开始发红，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

但灵苓却在黑与白之间寻到了那抹红色，并且觉得有点好玩。

年轻的道君不仅被那些话弄得心烦意乱，在看到灵苓的笑之后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精心产生了错觉。

毕竟自己一晚上的精心并不确保确实是真的静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灵苓在看着他笑呢？一向以稳重示人的道君在灵苓的这一笑面前丢盔弃甲。

甚至想要投降。

慌乱是从昨夜开始的，琚闻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

从昨夜开始，一点都不像。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开心到可以红着耳根跟灵苓手谈，甚至让好奇的灵苓摸了一下。

然后变得更红了。

等到虞鸣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散了棋局。

琚闻正在房中抄写静心经，虞鸣觉得好奇。

“这些真的能静心吗？”他还没接触过道，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经书。

妖魔倒是接触得多，但都是打打杀杀爱恨潇洒的性格，琚闻这种在他看来就是闷油瓶子，锯嘴葫芦。

一天天的话少心里面想的也少。

琚闻解释了静心经给他听之后他有觉得自己看错琚闻了。

“我看错你了。我还说你是锯嘴葫芦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呢。”虞鸣笑着靠近他。

“你是在心里面想了吧？！”

他脸上洋溢着发现别人坏事的骄傲感，“你在心里面想了什么？快告诉我！不然我就告诉灵苓！”

“我要告诉他，你心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会沦落到抄静心经的地步。”

琚闻脸上的红终于从耳根爆发到了脸上。

他连忙解释。“琚闻并无不敬，只是自己的心不静才会想着抄写静心经，与灵女无关！”

虞鸣一下子顿住了。“啊？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他是真的不明白。

既然不关灵女的事，那琚闻脸红干嘛？

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琚闻心中并无逾越之处，只是太过气愤才会脸红。”

虞鸣相信了琚闻的话，毕竟之前族长告诉他琚闻为人实诚从入道至今并无撒谎之举。

再加上琚闻一脸冷清的模样红着脸大声说话确实有点像生气的样子。

那就，暂时相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