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苓说是前往魔界，实则是跟着褚晏行走。

他想来随心，有时半路转变方向的时候多的是，这会子有道君在旁，倒是让他多了些乐趣。

这路途便由着褚晏来引罢了。

褚晏在外游历多年，最熟悉的莫过于南疆这边。

引路对于他来说，甚是简单。只是他在路途中会遇上不少的同门中人。

他们背着棺，像是从另一界而来一般。褚晏没有遮掩自己的身形，或许许多人早已经知晓了他的踪迹从而告知了他的师傅。

但是他从未想过隐藏自己的踪迹。他消失多年之后再现南疆，身后再无棺木，就连衣物也换成了靓丽的颜色。

现在再回想拥有伴尸的时光，一切都像是梦一般，让他觉得很遥远。

褚晏收回看向一位背棺人的目光，他现今唯一可以证实自己是背棺人的除开功法便是手上的刺青了。

离得远远的，好像也不错。那补天石的双人棺，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躺，只不过宽敞了些。

虞鸣走路都不正经，一会儿撞青恒一会儿撞灵戎的，褚晏在前，他跟灵戎梁薏和青恒走在后面，琚闻跟着灵苓走在中间。

实在是几人习惯了这般排位，总觉得走在灵苓前面会被什么东西砸到。

教训都是依靠事实来长的。虽说虞鸣并未被砸到过，但班若可是被砸过好几次的。

这般下来，四大鬼王，一一跟在灵苓身后，生怕一不注意就会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中。

且因为是天道在其中作祟，几人皆无法知晓何时会出现‘东西’，等到天道之下他们可以抵御的范围之内时，早已经注定被砸了。

看着灵苓及小腿的长发，又看看比灵苓还高不少的道君，虞鸣觉得自己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激动起来。

灵女发长是因为活得久，这道君虽说样样不及灵苓，但这身量可是实打实的。

虞鸣暗暗把这一点记在道君可配得上灵女的小本子中。

他得努努力了，争取早日把道君和灵女撮合成功，然后他好自在逍遥的去玩去。

其他三鬼王个个都有自己的玩处，就他一个乖乖的呆在灵族等着灵女。实在是太亏了。

虞鸣想到青恒和那人间小子似乎不清不白的，又觉得自己还是安心在自己的地盘呆着罢了。

这天底之大，六界颇广，若是他遇见了自己的劫数，岂不是会死在那个犄角旮瘩？

嘶，想到这里虞鸣倒吸一口冷气。那还是真的别乱跑了。跟着灵苓的话，要真的死了灵苓还能借天地之力把他的原形或是神魂保存下来。几万年后又是一个好鬼王。

几人在走走停停，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面色温和的人，又看了看传说中的祖僵。

灵苓慢慢端起茶杯，说实话，他还没有打过僵尸呢。不知道这祖僵的习性人如何。

据褚晏说，祖僵已然达到刀枪不入，甚至比修士还要厉害的程度。至于功法，印着祖僵活得太久了，褚晏在相处之中也未知晓是何种功法。

只知道是很厉害的功法。

褚晏当时还透露了背棺人的修行，有伴尸的和没伴尸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伴尸的，时日长了便会顺从凡人生老病死之根，且基本在门中销声匿迹。

所以背棺人自可以修行始便在外寻找伴尸或是在僵堂之中匹配。

至于有伴尸了又失去的，伴尸相当于背棺人的第二条命，失去了好的能走出来，不好的直接跟随伴尸去的有，再行寻找伴尸的也有。

因人而异。

青宴对于遇上灵女的事情很是意外，但他并未想过会遇上几人，游历当中的事件罢了。

他笑着对灵苓说：“灵女沉睡多年，一朝苏醒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六界游历。当真是吾辈楷模。”

灵苓对这种话想来受用，他与六界本无缘，全靠这些马屁让他耳朵听起了老茧才能坚持。

好听的话听起来就是舒服。

灵苓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青宴的话来回答，但两人说着说着他总好奇青宴身旁的祖僵。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姬兰因身上。

“我从背棺人耳中听闻，祖僵姬兰因，功法厉害得很。恰巧身边有道君作陪，我总想着瞧瞧这祖僵到底是何模样的。”

灵苓摸摸鼻子，为自己这乱七八糟的话语。

“我想道君想必也是好奇的。这僵尸能到何种程度。与人无异？”

琚闻适时开口，“确实，不止灵女好奇。我身在北方，僵还是在南疆此地才听闻的。许时好奇心作祟。我有个不情之请，想与祖僵切磋一番。”

此话一出，灵苓这边的人都有些诧异。

毕竟道君的身份地位来说，不比这小地方的什么祖僵祖师爷低，更遑论他还搭上了灵族。

仙界也只是尚未排位，但道君在仙界封官时板上钉钉的事情。

灵苓这一开口，道君便亲身下场，实在叫鬼/人觉得不可置信。

但这些想法可不由琚闻掌控，他确实有想和祖僵讨教一番的想法，只不过没那么强烈。

灵女都开口了，正好能遇上，不若切磋一番。也算是历练中的一环了。

姬兰因自几人相遇之后便没说过话，因此除开青宴和褚晏之外，无人知晓他到底是与人界修士多么的相似。

青宴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便看向姬兰因，虽说姬兰因看似是隶属于他的。但并非如此，姬兰因的事情自是要他自己来决定。

所以无论是拒绝还是答应，都应由姬兰因自己来。

姬兰因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他跟过一段时日的弟子对他视若无睹。

两人相处之时褚晏常常凭借着自己年龄小的这一点在姬兰因处获得不少的豁免。

不然凭借褚晏很多的行为，完全可以说是欺师灭祖。对祖僵不敬，不尊，甚至从未行过大礼。

哦，姬兰因记起来了。在青宴回来之后，行过。但也只有那一次。因从姬兰因现今对着小子有些在意。

他觉得小子无状理应惩罚，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小气。这般想着便许久未说话。

可这才走神半晌，话赶话的便将他推了出来。

打架？他可是很擅长。

“切磋？”姬兰因话一出口，就见对面说话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心情颇好，“此处束缚过多，寻个宽敞点的地方才好施展不是吗？”

珠玉一般的声音落在心间，无声敲击着心房。褚晏自行上前告知可引路。

待到了地界，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了。那才是正确的。他什么都不能碰，也不能想。

看着不远处切磋的一僵一人，虞鸣感受到了褚晏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的气息。

他想着，莫不是自己修为低了觉得很是艳羡，又在心中低落自己不够努力？

“褚晏，你莫伤心，不过千年你便能达到如此地步的。我这段时日瞧着，你这资质确实不错。要不我收你为徒？”

虞鸣绞尽脑汁为这个小可怜想个出路，“只是那么背棺人的一些规矩我不知晓。是不是不能另外拜师啊？不过没关系，我教你就是，拜师什么的，我觉得都一样。”

褚晏被虞鸣的话震在原地，他在伤心吗？

他笑了笑，对虞鸣道：“多谢鬼王好意，但此事重大。虽背棺人不禁如此，但功法不一追求不一，只能辜负了鬼王的好意了。”

褚晏说这话时想的是，他修为低下，这煎熬的时日便会少些。如同正常凡人一般在百年间离世，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再者，他虽给了百年，但世间意外颇多。说不定哪天他就真的离开这里了。

两人的切磋只是切磋，祖僵虽厉害，但琚闻是界书都认定的天才，祖僵的功法胜在繁多且新颖，只不过数十招便会露出败势。

在露出败势之际，两人停下了打斗。

琚闻先行将话脱口，“祖僵果真厉害，许多功法，非一日可得。”

这话说得俏，灵苓不自觉想要挑眉，这道君何时学会说这些俏话了？

之前看着跟哑巴似的，好吧。之前说话跟屁话似的，灵苓觉得嘴笨还是有些无奈的，但道君进步如此之大。

真真是讨喜。

脸上露出笑意，灵苓看着琚闻，“道君说话可真好听。”

此话不褒不贬，只是单纯的说出他的想法来。只脸上的笑意让琚闻心中欢喜。

姬兰因可不想说这些讨巧的话，他走到褚晏跟前。

“你为何装作不认识我们？”

褚晏心下无声，下一刻，他屈身跪下，行跪拜之礼。

“褚玉门下第十三代弟子褚晏拜见姬师祖、师祖。”

姬兰因眉眼深沉，他并非如此想法。青宴也有些错愕，他不知晓姬兰因找这弟子作何，也不知晓这弟子为何忽地跪地。

就像是跪地求饶似的。

但他又没做错什么事情，怎的这般？

灵苓看着此画面不作谈，他非局中人，能作何？

虞鸣或许是最能知晓此时褚晏心情的鬼，毕竟他感知到褚晏身上的悲伤气息更重了。

就像是在卑躬屈膝祈求一般。但看起来并非如此，弟子拜见师祖，难道不是如此吗？

手脚僵冷，鼻头发酸，褚晏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前那个婴儿。

被抛弃在一片死地之中，但这回，却没有人能够再救他。

因为那人，不知晓，也不愿救他。就当是他自甘堕落好了。

“你的棺木呢？”青宴知晓他的伴尸姬兰因已解，但对于背棺人来说，即便是无伴尸，棺木也是需要背着的。

他只不过好奇罢了。

褚晏的心绪在那瞬间转过百回，他想拿出那副双人棺，又想着咄咄逼人的说道。

但他思绪万千，只是举着手露出手上的刺青。

“回师祖，弟子收在此了。”

青宴觉得褚晏身上似乎弥漫着不开心的味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就跟欺负人似的。

索性不说了，反正他还嫌麻烦呢。门中规矩多得要死，要是再说下去。褚晏就得跪更久。

于是他从鼻子里面应了声算是知晓了，便不再作声。

是姬兰因要唤人的，还是等他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