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尊老

于是顾盼就带他上了楼,找了一双女士拖鞋,取了双一次性拖鞋给陈屿洲。

“客厅有电视看,电脑桌在那里,电脑连了网,可以打游戏,冰箱里有饼干和橙汁,但没有可乐,你随意。”顾盼端了杯水给陈屿洲。

陈屿洲接了水,没有初来乍到的陌生和尴尬,电视机是几年前的款式,需要走到电视机前按了电源开关,开关亮起,但没有任何画面,他道:“你这电视机是用了八百年?”

“是新的啊,”顾盼奇了怪了,站在他旁边打量这台电视机:“不是二手的,但我好久没看了,怎么不亮了呢。”

“啧,”陈屿洲说:“你让我上来修电视是吧。”

顾盼一起陈屿洲掰断的花洒,觉得好笑,心想你还能修电视,别把我电视弄坏就谢天谢地咯。

她忍了忍:“没有,我联系人来修吧。”

陈屿洲说:“笑什么?”

顾盼看起来很语气老实:“没笑。”

陈屿洲吐出一个字:“装。”

顾盼拿出电话,找出手机里存的小区附近的维修人员的号码,拨通了:“喂,你好,我的电视有点问题,您现在方便上门修吗?”

“美女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出门了,两个小时后上门行吗?”

“好的,谢谢。”

顾盼挂了电话,说:“人家要两个小时才能上门,你要不先别看了,打会游戏?”

陈屿洲:“不想打。”

“……”

你还挺难伺候的,就非得看电视吗?

顾盼:“那你想怎样?你会修吗,我不会修。”

陈屿洲挑眉:“我怎么不会。”

顾盼意外:“你会?”

一分钟后,陈屿洲打通了冯屏的电话:“电视机坏了,给个维修电话。”

冯屏疑惑:“你他妈不是有事吗?”

“嗯。”

“你什么时候改行了,你的要事是去修电视机啊!”

陈屿洲说:“你能别死脑筋?”

冯屏不知道自己哪死脑筋了,还是勉为其难给他报了串号码:“服了你了。”

“谢了,挂了。”

顾盼愕然,原来从其他地方搬来外援也能说是会修。

那她早就精通了所有维修。

等陈屿洲通话结束,顾盼问陈屿洲:“多少钱啊?”

陈屿洲吐出两个字:“忘了。”

唉。

陈屿洲不爱收其他人的钱,她已经快算不清欠陈屿洲多少钱了。

半小时后,有人上门维修,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送走了维修人员,墙上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二点四十五。

在饭点赶走客人并不是礼貌的举动,顾盼说:“谢谢你了,在这吃顿饭吧,你想吃什么?”

陈屿洲捏着遥控器调台:“随便。”

顾盼:“我们家没有“随便”。”

“有什么。”

“什么都有啊,面,粉,饺子,米饭,鲜肉,蔬菜,鸡蛋。”

“饺子。”

面食的蒸煮速度快,比较好做,顾盼从冰箱里拿出蔬菜、鸡蛋和新鲜牛肉,还拿了几盒糕点和橙汁。

鲜香的番茄在她手底切成了规律的瓣状,余光瞥到陈屿洲进了厨房,顾盼问他:“怎么了,要找东西吗?”

陈屿洲悠悠道:“看看。”

顾盼:……

她怀疑陈屿洲非常不信任她的厨艺。

“毒不死你的,你看电视吧,”顾盼直接把饼干和橙汁塞给他:“巧克力味的不甜。”

**

陈屿洲不爱吃甜且腻的饼干,顾盼对不甜的定义和他的定义应该不同,毕竟她对甜到掉牙的白桃味牛奶的评价是“好喝”和“味道适中”,他把饼干摆在一侧,没碰。

陈屿洲喝了一杯鲜榨的甜橙汁,偏甜,冰爽沁人心脾。

口味迥然的饮品,陌生的家具,连桌上的玻璃杯都是不同的颜色和规格,无一不提醒着他身在何处。

因为这些绝对不是他的手笔。

不多时,顾盼端了两碗香气浓郁的饺子走出厨房,给了他盛了满满饺子和食材的大碗,她自己拿着小碗吃。

陈屿洲盯着她看了会,挑了挑眉,没说话。

“怎么了?”

“没事。”

“哦,”新鲜出炉的粉丝装在碗里,碗边发热,被烫到的手指被顾盼习惯性放到耳朵上降温,还没忘记问他:“你尝尝怎么样?”

清冷的眼睛不自知染上了亮度,流露出星星点点的鲜活。

他尝了一口:“不错。”

得到了陈屿洲的肯定,顾盼:“是吧,不会毒死你的。”

肉汤鲜浓,软化了窘迫和冷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不深入,也不剑拔弩张。

如果一直和陈屿洲维持这种不过火的关系,还挺好的,顾盼想。

说不准未来,还能为他的婚礼献上一份贺礼。

不知怎么,她心里没由来抽痛,就匆匆压下了这个想法。

顾盼回神,听到陈屿洲在说话,她问:“抱歉,我刚没听清,你能再重复一次吗?”

陈屿洲眼里流露了打量的意味:“怎么了?”

“没事,想工作呢。”顾盼一边平静扯谎,一边很有自知之明——怪不得自己在陈屿洲心里没有可信度。

闻言,陈屿洲说:“你和我吃饭能别发呆?”

和人家吃饭还想别的是不太礼貌,顾盼说:“抱歉,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你刚刚问我什么呢?”

陈屿洲把见底的果汁杯放在桌上,似乎随口一说:“问你怎么回国了。”

顾盼想起,她先是问了陈屿洲近几年做什么,然后自己说了句在欧洲总分社工作还不错。

没有想象中那么煎熬。

于是陈屿洲就接了她的话题。

顾盼眨了眨眼。

既然还不错,怎么回来了呢?

当时给陈屿洲的理由是她拿到了更好的机会,想去总分社工作。

时隔几年又回来了。

“总社的环境和条件更好,人往高处走嘛,”顾盼埋头吃饺子,语气似是冷静且无所谓:“不过说不好,止不准这几年又被调出去了。”

倏然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僵持,又仿佛是错觉,陈屿洲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漫不经意地说:“知道了。”

场面冷凝了下来,两人都没怎么开口。

几分钟后,陈屿洲端起手里的碗,经过顾盼,骨节分明的手从她面前拿了碗。

顾盼阻挡不及,说:“诶,你就放厨房吧,我来洗。”

陈屿洲的回答是直接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

顾盼:……

顾盼没再拒绝:“行,谢谢你了。”。

她问了句:“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是留在这里看电视还是出去呢?”

陈屿洲简短说:“有事。”

顾盼不知道他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看来是主办方的时间改到下午晚些时候了,他的意思是不愿意留在她家。

“好。”

顾盼轻轻靠着沙发,目光投向厨房,看到陈屿洲的背影,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连洗碗都能做出慵懒的格调。

她还挺喜欢这个背对姿势的。

谁都没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

顾盼路过客厅和厨房之间的洗手台,镜子里映着美丽的女人,但她的左侧脸颊印了小小的红色痕迹。

可能是切番茄时,丰裕的汁水不小心溅到了脸上,她没发现。

顾盼想到陈屿洲在饭前的异常和挑眉,原来是在这呢。

真给人整无奈了。

顾盼用冷水清洁了脸部,抽出一侧的洗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回到了客厅。

两个人吃饭的锅碗不多,一个锅,两个碗,一份菜盘和菜刀,陈屿洲不出没多久就搞定了。

他甫一出来,抬眼就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盼。

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袖和修身的直筒裤,比例优越,气质姣好。

她安安静静坐着,手里捏着一个电话,也不讲话,垂着双目,眼尾隐约发红,一滴水珠从脸上滑落。

陈屿洲唇角微抿,唇线拉直,好一会才开口:“谁惹你了?”

“嗯?”顾盼惊讶于陈屿洲关于“她被惹了”的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

“哭什么?”

顾盼仰头,洗过的脸干干净净,还剩一点点没擦干的残留水珠:“我没哭啊。”

她摸了摸滑落到下巴的水珠,了然:“我刚刚洗了把脸。”

陈屿洲盯着她看了会:“眼睛红了,鼻子长了。”

顾盼解释:“我没撒谎啊,是我不小心把自来水弄进眼睛里了,眼睛可能比较敏感,就红了一点呗。”

顾盼的眼眸干净且透彻,只有眼尾泛了一点红,像上了妆般潋滟。

顾盼莞尔:“你以为我哭了啊。”

“洗脸都能进水,”陈屿洲的话语略显风凉:“你是二十六还是六岁。”

顾盼心想我洗脸眼睛进水是六岁,那你分不清别人脸上是水珠还是泪珠,把洗完脸当做在哭,和我相差无几嘛。

顾盼慢吞吞说:“不知道啊,反正和你差不多大吧。”

“是吗?”陈屿洲反问。

顾盼抬眸,不知何时,陈屿洲漆黑的眸光落在了他脸上,眉宇带着一贯的傲气,从容不迫但存在感强烈,吐出两个字:“妹妹。”

顾盼:……

莫名想到《霸王别姬》那句经典台词: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

——年龄都比他小。

行,你比我老,尊老爱幼,你说得对。

顾盼不和陈屿洲再讨论眼睛进水,换了个话题:“你还要吃什么吗?”

“不了,”陈屿洲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走了。”

顾盼知道他还有事,就没留他:“好的,注意安全。”

不一会,人气就渐渐褪去,像是压根就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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