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车内,陈屿洲出声:“我开车?”
顾盼渐渐回神,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是坐在副驾驶上。
方才头脑发热胡言乱语后,想迅速溜走,就上了离她最近的副驾驶。
顾盼感觉自己现在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说:“好,你开车吧。”
阔别经年,再度敞开心扉,除去大量的正向情绪以外,还有一点淡淡的无措,脑子还没反应好该如何重新以恋人的状态相处。
有点像近乡情怯。
陈屿洲问她:“车租到几点?”
顾盼:“今晚八点,不要紧的,可以续时间。”
顾盼又问:“你一会去哪吃饭?”
陈屿洲:“你待会有事?”
“没事。”
陈屿洲理所应当地说:“那就去我家。”
虽然暂时有些无措,顾盼还是想和他多呆一会,点了点头:“好。”
碧江市租车还车的网点不少,陈屿洲把车停在西林小区附近的自助点,和顾盼说:“还车?”
顾盼:“可是我开回去再还更方便啊。”
就是可能会超时。
“啧,”陈屿洲觉得她不太开窍:“我不是在这吗?”
顾盼下了车,脑海里还在回放陈屿洲的“我不是在这吗?”,大概是想送她回家的意思,没忍住笑了笑。
陈屿洲倒车进入指定的位置,流利入库。
还了车,两人把东西放回家,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食材。
今日是周末,超市里的人群不少,陈屿洲也不怕被认出来,推着购物车和顾盼一起逛超市。
顾盼:“家里有水果吗?”
“没有,你拿。”
“家里有青菜吗?”
“没有。”
顾盼奇怪地问:“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啊?”
陈屿洲懒懒地说:“是。”
“好吧。”
陈屿洲大概不常在家里做饭,没有也正常。
路过冰柜,陈屿洲拿了各类新鲜的肉往购物车里丢,又拿起一板牛排,问顾盼:“吃不吃。”
顾盼看到陈屿洲手里牛排的价格,条件反射般说:“我不要。”
陈屿洲垂睫:“你能讲点道理?”
顾盼:?
他继续说:“这都没几样菜。”
自己不要,说不准陈屿洲想吃,顾盼说:“那你拿吧。”
顾盼和陈屿洲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两人到了结账台,一对很年轻的学生情侣排在他们前面结账,手牵着手从他们面前经过。
鬼使神差地,顾盼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双手上,又不动神色地挪走了。
两人结完账,陈屿洲拎起了购物袋。
顾盼和他说:“我帮你拿点吧。”
下午四点,太阳未褪去,外面的温度依旧不低,陈屿洲说:“你撑伞。”
“嗯?”顾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要打伞?”
陈屿洲吐出一个字:“热。”
顾盼眉眼染上了温度:“这样啊。”
她从包里拿出了伞。
“过来。”
陈屿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秒,手被他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往他的方向移动。
“谢谢啊。”后面传来道谢。
原来是有人结了帐,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出来,一条横亘于外的拖把柄长长伸出,可能会碰到周边的人。
虎口的薄茧和手背的皮肤接触,滚烫的触感强烈。
“弄好了?”
“好了。”
“走。”
话音落下,却没有放开,宣誓主权的意味明显。
顾盼慢慢动了动手指,反握住他的手掌。
到了门口,陈屿洲松了手,顾盼得以一手捏着伞柄,一手撑开伞。
时间短暂,但手心仿佛还残留着陈屿洲的热度。
巨大的伞罩在两人头顶,顾盼默默看了一眼陈屿洲空闲的左手,复又移开,舔了舔唇角。
可能是有点贪心。
她还想再牵一下。
但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走吧。”顾盼说。
陈屿洲眉峰微抬,迷人的音色在只有二人的伞低响起:“不牵了?”
顾盼觉得这人在勾引她,但还是陷入了他的陷进,垂着的手一点一点往他的方向挪动:“牵。”
顾盼牵着陈屿洲的手,在烈日下走回了家。
在这个时候,似乎才如有实质地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
自己的确是再度陷入了足以令人溺毙的爱河。
**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近5点了,顾盼洗了手,跟着陈屿洲进了厨房。
陈屿洲轻松拆开包装:“吃牛排?”
“好的。”
“羊肉?”
“好的。”
“虾?”
“好的。”
“鱼?”
“你想吃就做吧。”
在陈屿洲报出下一道食材前,顾盼提醒他:“这里只有两个人,我的食量比较一般。”
最终,顾盼还是把鱼、鲜虾等食物放回了冰箱。
陈屿洲家里的冰箱的确是空荡荡的,而他是更喜欢点外卖或者下馆子。
顾盼好奇:“你什么时候学会亲自下厨的?”
横看竖看,陈少爷也不像能亲自下厨的人啊,但他做出来的成品的确不错。
顾盼是因为学校食堂更便捷,且便宜,选择去食堂吃饭。
几年前,他的厨艺和她的厨艺是卧龙凤雏的难吃级别。
再难吃,恋爱让人盲目,当时也是闭着眼睛吃下去了。
陈屿洲道:“有时吃不惯外面的饭。”
顾盼一想,也是,陈屿洲一年要飞到各个国家和地区,有些的味道不错,但还存在口味别致又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那只能自己做了。
陈屿洲开了水龙头洗菜,水流滑过娃娃菜的表面,流入水池里。
顾盼不太适应坐享其成,说:“我给你打下手呗?”
陈屿洲拆了包裹着西红柿的塑料袋,瞥了她一眼:“你手好了?”
“嗯?”顾盼反应了几秒,恍然,摊开手掌:“早就好了。”
大部分烫伤的伤疤早已被新生的皮肤覆盖,瞧不出原先的狰狞。
陈屿洲的目光在她的手掌停留了几秒,手指落在掌心处,无意识按了按。
掌心本就敏感,陈屿洲的手指在新生的皮肤上按动,如同触了电般酥麻。
注意到她手掌的细微颤动,陈屿洲说:“痛?”
顾盼:“没有,有点痒。”
不知有意无意,陈屿洲的指腹在上头滑蹭了一下。
顾盼手心发痒,手指下意识合拢,抬眸看他,没看出他是故意还是偶然。
手都牵了,顾盼倒不至于这么矫情,她收回目光,陈屿洲状似无意地收回手:“看够了?”
本来是他的举动引出的探究,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自己控制不住看他。
倒打一耙,顾盼给他定性。
顾盼没回答,反而合上手掌,拢住他想要抽离的手指,柔软而缱绻。
陈屿洲垂眸看着顾盼握成拳头的手,抬了抬眉峰:“什么意思?”
顾盼说:“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行,”陈屿洲悠悠地说:“你是故意和我**。”
“**”二字一出,顾盼有点没绷住,好在她最会心里一套,面上另一套,苟住了表情,说:“那你也是。”
约莫是不太好意思,顾盼很快岔开话题,看向挂在墙壁上时钟:“快五点了,我们要不要煮饭,炒菜。”
陈屿洲隔空点了点“5”,说:“你和她玩。”
说到5,顾盼原本就好奇,现下终于能问了:“你什么时候养的5啊?”
陈屿洲:“两年前。”
两年前,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母校发言,途径和顾盼一起走过的路,一只小猫突然跑了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几乎和大学时的场景重叠,仿若回到校园时代。
也不知怎么,陈屿洲就拎她回了家。
顾盼喊了声:“5。”
5在喝水的小猫依旧是屁股对着她。
顾盼不是不想和她玩,是这高冷小猫不搭理她。
可能是对内活泼,对她比较高冷。
顾盼说:“你看,她很高冷。”
陈屿洲默了一瞬,片刻后说:“和你说件事。”
顾盼切换成认真状态:“你说吧。”
陈屿洲:“1922,过来。”
“嗯?”
“喵!”
两个单字节同时响起。
顾盼很快意识到这小猫是叫“1922”,而“5”是陈屿洲胡诌的。
当时,两人的关系比较一般,陈屿洲大抵是不想告诉她,他是随心所欲的,所以就随口胡扯了一个名字。
“你要说的是这个吗,”顾盼好笑:“原来你也是骗子啊。”
“是,”陈屿洲坦然,直勾勾盯着她,笑得有点坏:“但你没办法反悔了。”
顾盼又想到2219是组合了她和陈屿洲的生日,1922也是,心里一软,朝1922伸手,1922把爪子放在她手里,她就抱起小猫往外走,小猫很乖地窝在她怀里。
顾盼本来对他这几年有所好奇,还想问他怎么突然很喜欢宠物了。
以前是不感兴趣的。
但如果很喜欢宠物,可能就不会只养一只和2219有点类似的小猫,还是和前女友生日一起命名的。
就像她学习玩《星耀》,说来说去,说喜欢也不喜欢,说讨厌更谈不上,就是还行。
似乎没必要多问,答案很显然。
只是因为有他而已。
她低低地说:“我又没说要反悔。”
陈屿洲站在她的身后,余晖落入屋里,融化了眉眼的锋利,点缀了柔和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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