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脸上不自觉漾出点点笑意。

“我在苏苏家呢，今晚在她家睡。”

邢宸发了个羡慕的表情，南柯故意问他在羡慕谁。

“你明知故问。”

南柯脸上的笑意重了些。

“这是在跟正宫聊天呢？”

苏烁吓了她一跳。

南柯根本没发现直播的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她握紧手机舒了口气：“你姐妹我还没有一脚踏两只船呢，什么正宫不正宫的。”

苏烁“嘁”了一声。

“我要是有你这张脸，鱼塘里的鱼起码得翻倍。”

南柯简单给邢宸回了消息道了晚安，面向苏烁侧躺着问她：“颜值决定一切？”

苏烁并没有推翻这个论点。

“在根本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颜值确实决定一切。”

她来了劲儿：“不说别的，就说当时你见到邢宸，如果他是个丑八怪，你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

言下之意，你帮他追根究底还不是见色起意？

更进一步，你给他花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有时间还有刚好有钱花不出去？

你就没有在接他回家的时候，想一想，有没有可能，在不远的或者遥远的未来，有机会睡一睡这个人？

“没有。”

“什么啊？”

听不到南柯的脑补，苏烁对他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是一头雾水。

南柯闭了闭眼睛。

“……我不确定，如果邢宸是个丑八怪我自己还会不会像那时候一样帮他，但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他一定还是会像那时候一样帮我的。”

苏烁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姐妹，我都有点儿嗑你俩了。”

南柯对她翻了个白眼。

苏烁开口：“你对自己的评价不高啊，听起来，反而你才是配不上人家的那一个。”

南柯沉默了。

不说别的，就说她现在时不时见异思迁的势头，不用苏烁说，她确实是配不上邢宸的那一个。

“我有时候想，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我，是别人，一个像他喜欢我一样喜欢着他的人，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就好办多了。”

“大可不必，他遇到你，是他的福气，这一点毋庸置疑。”

作为经纪人，苏烁有时候必须、不得不，像一个南柯的毒唯。

所谓全世界都会有错但你绝对不会有错。

南柯笑而不语，但心里骤然轻松了很多。

-

邢宸轻轻叹了口气，顿时消散在空气中。

“学长，睡不着吗？”

没想到莫戈也还没睡着，邢宸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王笑云已经打起了呼噜。

莫戈悄悄起身，凑到邢宸身边：“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透口气？”

邢宸想了想，摸黑起床。

这个时间点其他人多数都睡了，莫戈和邢宸小心翼翼出门，也不敢往野外走，只敢在院子附近转一转。

“你是在想南柯姐吗？”

“……是。”

邢宸究竟有多喜欢南柯，这段时间莫戈全都看在眼里。

他的情绪变化总是跟着南柯走，哪怕南柯并不在他身边。

他的一切都那么好猜，因为总是指向同一个人。

莫戈悄悄看了邢宸一眼，开口：“南柯姐长得那么好看，被人惦记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也不关她的事。”

“我知道。”

邢宸嘴角弯了弯，眼底却没有笑意。

“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拥有一件自己原本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是什么感受。”

莫戈眨了眨眼，没说话，低下了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莫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不过如果不知道你和南柯姐是怎么结缘的，可能真的会误会。”

邢宸声音低了下去。

“就像是无意窥探到了，原属自己的悲惨命运中有条裂缝，不仅有阳光洒进来，还因此发现了绝世珍宝，守着，怕着，担心着，生怕哪天就不属于自己了，就看不到她了。”

莫戈默了默，开口劝他：“南柯姐跟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关系一直很好啊，不是吗？”

邢宸转头看了他一眼。

“跟她无关，是我的原因。”

他轻叹一声：“是我小心眼，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就开始担心被她抛弃。”

莫戈眨了眨眼，低下脑袋。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邢宸。

很显然，邢宸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儿，他自己并没有办法改变纠正。

除非……

莫戈咽了咽口水，不打算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口。

——除非不那么在乎那个人了，才能走出这种困境。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然而不用想也知道邢宸不可能做得到。

莫戈想了想，轻声开口。

“我虽然没资格评价你们之间的事，但我知道，你和南柯姐都是很好的人，学长……我劝你一句，如果一直这样没有自信患得患失，南柯姐察觉到的话，可能会不高兴。”

他还以为邢宸听了这样的话会生气，但出乎意料，邢宸笑了，轻轻点头：“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她的脾气。”

最后的话似乎融化在了风里。

“……所以我更怕啊。”

-

升上高中以后，邢宸的生活和以往对比起来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如果从自身出发，那么他变得更努力了。

用南柯的话来说，就是——

“有时候我看到你都有点儿害怕……不过偶尔会有重新背单词的冲动。”

邢宸哭笑不得。

他想对南柯说她不必再精进了，任何方面都是，在他看来，南柯各方面的数值都已经拉满。

但他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只好在心里想一想。

邢宸还没有说出口的东西有很多。

例如，他知道南柯的外语能力很强，学习成绩也不错，他甚至知道，南柯原本有出国留学的计划，不知道因为什么搁置了。

南柯打电话一般不避着他。

她似乎渐渐习惯了家里多出一个人来。

邢宸不问，不代表不好奇，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尊重。

她于他，有一种专属于自己的想象。

通过南柯和闺蜜交流的只言片语，邢宸就可以拼凑出他想象中的南柯的诸多过往。

邢宸很羡慕南柯的那个好朋友，借给他高中教材的那个，感觉上不学无术，但南柯对她有一定程度上的依赖，她们之间什么话都能讲。

而自己……

邢宸在看不进去书的时候就会想这些。

然后转念安慰自己，至少他们现在不是完全的陌生人了。

南柯不喜欢学校食堂的饭，自然，也因为邢宸过分殷勤，她回家的次数愈发多了。

不仅仅局限于周末。

邢宸对此感到高兴，但在南柯的认知里，似乎他应该觉得她有点儿麻烦才对。

“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了，课表松泛，课余时间充裕，时间多了，我就不太想在食堂跟其他人抢饭了，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得做饭的对吧……”

邢宸觉得有些好笑，南柯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让他感觉到自己这是在鸠占鹊巢。

南柯好像忘了这原本就是她的家。

她想不想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她的自由。

根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南柯问他有没有想过上哪所大学。

实际上，邢宸心里有了明确的打算，但嘴上还是说没想过。

“你该想想的。”

南柯说：“学费的事情，不用操心，我知道你打算上大学了自己出钱交学费，但那样的话，会压缩你高中学习的时间，我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明白吗？”

邢宸有些惊讶。

南柯在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神经大条，和与生俱来似的对外界大多数人和事物的漠然，让邢宸以为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你的成绩很好，但我记得你说过，不想有意外发生，你也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意外’，对吧？如果你不能在该学习的时候心无旁骛的学习，那么这‘意外’出现的几率就会越来越大。”

邢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原来在他以为南柯整日无所事事的时候，她竟然为他考虑了那么多。

“我知道了。”

邢宸也不辩白，认了下来。

他还是那句话——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南柯笑得很好看。

“我知道。”

邢宸勤工俭学的念头彻底打消，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用南柯的话来说就是……

“认真地都有点儿变态了。”

只要在家，邢宸除了做家务就是学习，导致南柯也不好意思打游戏追剧，跟着他拿本书看，不过看不进去什么专业书。

南柯这辈子看小说最多的日子，就是在邢宸读高中的时候。

后来没过多久，南柯在网上小火了一阵子。

起因是，她在坐地铁回家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拍了照发上网，说想捞人。

然后被网友找到了她的微博账号，又进而翻到了更多她的照片。

短时间内增粉无数。

南柯回应了那个男生，也算是婉拒。

但经此一事，一时间，慕名找她的商家多了起来，南柯就没时间看书了，一门心思只画画。

那段时间两个人都很有向上的劲头，南柯罕见地体会到了“一切充满希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