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轻轻抿了一口酒,月光的柔和让他迷了意。
“刚刚,银千尘赶来时。”
漫瑶脸颊微微泛红,耳朵从耳骨红到了耳垂,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商陆的手,让他扭头看向自己。
“看着我。”
商陆有些不知所措,眼中倒映出了慌乱:“你干嘛?”
漫瑶一本正经地说道:“潭祁说过,说谎时脉搏跳动会更加强烈,本小姐测谎。”
她蹙眉,她怎么记得好像是潭允那个讨厌鬼说的,但讨厌鬼还没活过来。
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四目相对,问道:“我只问你一句,杀害试炼岛两位长老之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商陆面容平静,眼眸毫无波澜,唇角微微勾起的笑让意乱情迷。
“没有,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气凝决而已,并没有想杀人。”
抱歉,他还是说谎了。
忽地,漫瑶松开了他的手,大大方方道:“好吧,你没说谎了。”
商陆问:“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杀我。”
这不像她的风格,随便问两句就相信了他。
漫瑶看着圆月,淡淡说道:“你没做错事,为何杀你”。
刚举起酒壶,却被商陆制止了。
他道:“有伤,还是别喝了,我是为了气凝决来的,也不杀?”
漫瑶摆手,不经意间笑着道:“南岛堆满了外人,也是为了气凝决来的,总不能全杀了吧。”
商陆思索着,放开了她拿着酒壶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壶又一壶的灌酒。
她可能也没想明白,尤长老为何要让潭允去当个叛徒。
就在商陆还在愣神中时,漫瑶的声音幽幽响起:“别想了,当年我敲钟杀人的事,是真的,我亲自动的手。”
也是那次之后,再听到骂她凶残暴戾的人,她一句也不曾反驳过。
商陆道:“有苦衷?”
漫瑶没解释,随意道:“随你怎么想。”
他慢慢放下酒壶,低沉的眸子遮去了波涛潮涌,晚风沙沙,夹杂着他的真心话。
“宣重云,我的真名。”
漫瑶随意嗯了一声,没多大在意,赏着月喝着酒,却总感觉有一股忧愁萦绕在她周身。
“知道你想救人,我手里的气凝决不能给你。”
商陆看着她认真的眸色,恍惚之间她叹息:“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担忧鲲门内忧外患的情况,腹部受敌,她不能拿所有人的命去赌。
银千尘被她囚禁着,在鲲门情况没解除之前,她断不可能将他放出来,这也是她为什么在银千尘身上实行她的计划。
他讥笑一声,放言道:“你就不怕,我强取吗?”
她瞥了一眼,笑容多了几分兴味:“试试?”
“那你小心了。”
商陆话音刚落,就赤手空拳朝她攻来。
月光倾泻在屋顶,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如酒壶里孱孱不息的酒水散发的醇香,越品越感觉深刻。
商陆突然身形一沉,犹如猎豹般猛然跃起,拳头紧握,擦一缕耳肩碎发而过。
漫瑶喝着酒,眼波流转,丝毫不乱,身形轻盈,仿佛与风共舞,一个转身便巧妙地避开了他的重拳。
两人你来我往,商陆呼吸沉了几分,她身法飘逸,每一次攻击她就像是水波般绵软,丝毫使不上力气来。
他可是知道漫瑶的伤又多重,这么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恢复。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舞动,从溟岛打到了南岛,商陆看着自己火辣的手。
商陆心服口服道:“我输了。”
她的武艺比上次又精进了不少。
他不敢想,现在全盛状态的漫瑶,怕是未尝不能与大宗师一战。
漫瑶挥了挥手,朝街道走去:“我说出口的话,从不收回。”
她言下之意是,他还能待在鲲门!
她留下宣重云,一是他身份问题,二是愧疚欠他的。
商陆连忙追上来:“去哪?”
漫瑶摸了摸小肚子,道:“饿了,走吧,本小姐请你吃面。”
街道两旁的商铺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微弱的烛火,他们的身影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朦胧而神秘。
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和繁忙,只剩下了一份宁静和祥和。
漫瑶抬手吆喝道:“老板,来两碗面。”
“好嘞!”
面很快便被端了上来,周围安静的很,商陆叹气,幸好这南溟岛没有夜禁,否则哪还有面给漫瑶吃。
漫瑶刚夹起面条,眉头就皱了起来,道:“别吃了,有毒。”
她可是遭受了潭允三年的毒害,对毒药的气味十分敏感。
她伸手拿过商陆那一碗,闻了下,又给他放了回去。
“你吃吧,你的没毒。”
漫瑶面无表情,脸上的笑散了几分,自从她把何铭录放了之后,怕早已不是谩骂羞辱她了,连一个小小的面馆都想毒害她。
她扫了眼,还在那忙碌的老板,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商陆将面推到了她面前,与她的那碗对换了过来,叹息道:“你不是饿了吗,吃吧,他们厌恶你,不拥戴你,又为何要如此拼命保护他们。”
商陆看向她,南岛的人认为这些杀戮都是漫瑶带来的,自然比之前更加厌恶她。
漫瑶冷声道:“本小姐乐意。”
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吃下商陆的那一碗面。
商陆注视着她吃,声音放低:“阿瑶,我真的非常急需气凝决救治小太子,你若是可以通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漫瑶顿了顿,眸子一亮:“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最多一年时间我就救你的小太子,前提是一年时间你要帮我培养出一支强悍军队来。”
商陆热切问道:“多少人?”
漫瑶道:“两万。”
一盆冷水浇灌在商陆头上:“不可能,一年时间不行。”
漫瑶眨了眨眼,勾唇道:“钱管够。”
商陆挎着一张脸:“不是钱的问题…”
漫瑶一口喝完面汤,十分满足地打了个嗝,笑容深不可测:“我相信你,大军师,我们有相同的敌人。”
商陆还是有些犹豫:“那救治一事?”
漫瑶伸出手:“一年后,你培养出军队,我出南溟岛替你救治,两两交换。”
到时,有了可战之力,她若是能活下来,必能开宗授徒。
她若是不能活,商陆和银千尘是好友,依然可以完成她的诺言。
商陆迟疑道:“无论发生何事,一定救?”
她如此重情,若是这一年中她知晓了余长老之死与他有关。
那……她还会信守承诺吗?
漫瑶坚定道:“无论发生何事,我必救。”
商陆看向月亮,伸出手握住了她小巧的手,缓缓道:“我信你,以天地为契,月亮为媒。”
若是实在不行,他只能调动铁甲军给漫瑶,这个交易,有七成把握,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漫瑶点头:“好。”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散在了夜色中,面馆老板深深地看了眼两人。
漫瑶探头问道:“对了,我的耳坠你是如何拿到的?”
商陆神秘一笑:“想接近你的人,自然有办法。”
他反过来问道:“那银千尘去哪了?”
漫瑶学他神秘一笑:“保密。”
……
竹园。
漫瑶的脑袋正放空地躺在漫舒的腿上,房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与漫舒身上散发的清雅体香交织在一起。
漫瑶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在长姐怀中倒显得她娇柔了几分。
漫舒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舒适地倚靠在自己身上。
窗棂上挂着轻柔的纱幔,随着风儿轻轻摇曳。
墙角摆放的花朵,散发出淡雅的香气,漫舒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你为何要拒绝继任大典?”
自从昨日长老议事会后,漫瑶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竹园,美其名曰养伤,谁也不见。
就连父亲母亲来了,她也是不见。
在漫舒身边,她可以放下所有的疲惫和防备,安心地享受她的抚摸。
漫瑶实话实说:“我想等除掉龙渊阁再举行。”
漫舒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照你这么说,这宣重云可信吗?”
漫瑶伸了个懒腰,眼睛都没睁开,也不想去纠结那些烦心事:“长姐觉得呢?”
漫舒悠悠道:“他目前对我们有利,能留。”
漫瑶突然睁开眼,内心蠢蠢欲动,问道:“你和温兰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漫舒娇羞,温声细语道:“什么温兰,没大没小。”
漫瑶瘪嘴:“是是是,姐夫。”
漫舒叹气,眼中的惆怅若有若无:“可能还得母亲定,具体我也不知道。”
漫舒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呢,可有心悦之人?”
漫瑶没回她,她又笑出了声音:“差点忘记了,咱们小阿瑶啊,还不懂情爱呢。”
漫瑶冷哼几声,眼中多是不满:“谁说我不懂了,我以后的心上人,他只要能打的过我,我就嫁给他。”
漫舒道:“你若不放水,哪有青年才俊打的过你啊。”
漫舒说起这个,漫瑶就想起昨夜比武一事,道:“昨夜,我和商陆比武,我感觉他没有用全力,还留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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