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是先前混进浮光宗的法子？颜落没问，司祈昭说有就一定有。
眼下也没有更多线索，只能等到七日后。
落月谷离浮光宗较近，所以颜落打算回去一趟，了解一下宗门情况，想来冷衣也定有话要问她。
“我想回宗门看看，要不你先回去？七日后再来。”她试探着问。
司祈昭：“不。”
“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起回浮光宗？”
司祈昭：“不行吗？”
颜落差点被口水呛到，猛咳了两声。
“你要孤身一人去浮光宗？”她又问了一遍。
“不是有你么？”
可，这样会引起恐慌的吧……而且冷衣绝不会答应。
“那也不行。”颜落声音坚决。
一炷香后。
颜落带着司祈昭走进了拂仙阁。
并非是她自愿，而是她拒绝后司祈昭便什么也不说地一路跟着她，所以只好将他带了进来，所幸眼下是夜晚，不太惹眼。
“你就待在此处，莫要乱跑，我要去找师姐一趟。”
“有什么好找的？”司祈昭低声自语。
颜落没理他，走出拂仙阁一段距离，才想起来叮嘱他不要轻易使用灵力一事，顿住脚步，又想到应该不会有事，就继续往前走了。
冷衣屋中亮着灯，她正在处理宗门事务，瞧见颜落来了，立马停了笔，一脸欣喜：“你回来了？”
“嗯。”颜落跨过门槛，走到桌前，“灵脉一事暂无线索，需等七日去朝云宗探查，所以我便回来了。”
“朝云宗？”冷衣猛地站了起来，手边的册子都差点打翻。
“师姐莫要着急，朝云宗将灵脉抽走，七日后路蓁蓁的宗主继位大典是一探究竟的好时机，届时我定会想法子将灵脉夺回。”
“可，这也太危险了。”冷衣一脸不赞同。
“师姐放心，我会尽力护好自己。若我们拿不回灵脉，整个宗门都会陷入险境。”
颜落解释完想到方才进门时冷衣脸上的忧色，复又安慰道：“宗门如今人心惶惶，弟子们修炼也越来越困难，这些事还要劳烦师姐多费心。”
“说起此事，确实棘手，如今各峰灵气稀薄，我已将大成峰的练功之处空了出来供弟子们修炼，尚能坚持一段时日。”
“那不是师姐你自己的……”
颜落没想到冷衣竟能把自己的修炼之地让给众弟子，她话未说完冷衣便抬了抬手。
“如今这些已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
看来此次真是到了危急存亡之时。
颜落沉默半晌，心中有个问题不吐不快。
“师姐，你对浮光宗所有弟子都爱护有加，为何对司月……”
“你提他做甚！”冷衣的语气激动了起来。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只是不明白，司月并未做过任何危害苍生之事，也不曾对浮光宗喊打喊杀，甚至在朝云宗生事之际也未落井下石，究竟为何你那么恨他？”
冷衣陷入了沉默。
她又坐回了椅子上，半晌才低声道：“四百年前，我因思念师尊去了无风域才知真相，那时我们已不死不休百年，并无和缓契机。而且，因为他，我同样失去了你整整五百年。”
“可如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颜落走到椅子旁，将手搭在冷衣手臂上，“师姐，你能否看在我的份上，对司月好一些？”
“你老实告诉我，你与他……”
“就是你想的那般。”
“你！”冷衣甩开颜落的手，“你怎能……”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颜落就打算一次性说清楚。
“师姐，司月很好，他对待我也极好。你也教养过他，应该知晓的。”
冷衣一时之间，仍无法接受，气得直扶额：“你…你曾是他的长辈，为何会与他……你们是何时……难不成当年你替他挡下那一击前就……”
五百年前？那倒不至于。当时只是单纯不忍心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此消失，倒没有其他心思。
“师姐师姐！”颜落看她越说越气，直给她顺背，“你多虑了。我是后来遇见他，慢慢了解后才想与他并肩的。”
“你……”冷衣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要气死我。”
“师姐。”颜落撇撇嘴，“只要你接受司月，他也定不会与你为难的。”
冷衣半晌无话，颜落只得接着说：“师姐，我们已经得罪了空桑，眼下最要紧的事是灵脉，我的事暂且放一放，容后再说可好？”
“你先出去吧。”
听着她的语调，像是有些妥协了，颜落识趣地离开了书房。
她回拂仙阁的途中，遇上了夏聿。
“见过师叔。”他礼貌地打招呼。
颜落微微点头，路过他往前走。
“师叔……”夏聿欲言又止。
颜落见此情形顿住脚步：“你有话同我说？”
“方才师兄他……”
“他出来了？！”颜落头皮一紧。
“没有没有。”夏聿看着颜落的神色立马解释，“只是我方才去送晚膳，他同我打听你平日在宗门都做些什么，威望如何，碧璃山的妖兽等等。”
司祈昭这么嘴碎？
颜落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师叔，师父若是知晓你将师兄带回来，只怕是会生气恼怒……”
“无碍。”颜落眨眨眼，“只要你不往外说便好，其他人不会知道的，我们七日后便走。”
“师叔放心，弟子定会守口如瓶。”夏聿朝她行了一礼。
颜落瞧他一脸郑重的模样，内心好笑，但表面上只浅浅应了一声。
拂仙阁。
夏聿送来的晚膳，司祈昭一口未动，不是不想吃东西，只是不想吃浮光宗的。
他在房内坐了许久，又觉得有些无聊，便在屋中转了起来。
颜落以前生活的屋子，一板一眼，素净质朴，除了书简，炼丹器具，就是药材，同她如今的风格倒是大相径庭。
“怎的没用膳？”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颜落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食盒，有些愕然：“你不饿么？”
“等你一起。”他又换了个说辞。
颜落笑了一声：“你是不想吃这里的饭菜吧？也罢，今夜先凑合一下，明日我再给你做新的。”
她将食盒中尚且温热的菜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朝司祈昭招了招手：“来，吃饭。”
“对了，你这几日不要用灵力，若是被师姐发现，我不好交代，明日我会告诉夏聿让他不必来送饭，只是师姐偶尔会来我这里坐坐。”她边吃边说。
“我便如此见不得光？”这句话有点怨气。
颜落的筷子停在手边，她给司祈昭夹了点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我去找师姐便是同她讲清楚了你我之事，这两日她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不过若被她发觉我瞒着她将你偷偷藏在这里，她怕是要跟我急了，所以我才嘱咐你莫要使用灵力，被她察觉。”
“被她发现又如何？”司祈昭眉心微蹙。
“不会如何。”颜落塞了口饭进嘴，“这个关头宗门上下风声鹤唳，我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司祈昭稍加思索，并未再出言反对。
饭后，颜落望着屋中唯一的床犯了难。
“我给你打个地铺？”她试探着开口。
“我睡榻。”
“可是……榻有点小。要不我睡榻吧？”
窗边那张小榻是她午后小憩时用的，尺寸也是按照她的体形来的，若司祈昭睡在上面，怕是要缩着脚。
“不必。”他直接躺了上去。
颜落看着伸到榻外的脚，感觉有点惨又有点好笑。
她将灯熄了，爬上了床，但躺下又有些睡不着。房中陡然多了个人，不大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在床上翻了好多个面，还是十分清醒。
“司月，你睡着了吗？”她轻声问道。
“怎么了？”声音立即传了过来。
“我睡不着。要不去外面转转？”
“嗯。”
屋外，宵月悬于头顶，颜落与司祈昭坐在屋顶上，两人的影子交叉在了一处。
“在想什么？”
“宗门灵气稀薄，弟子修炼愈发困难。”颜落低头瞧脚边的瓦片。
月光照着她的侧脸，显得柔和莹白。司祈昭盯着她的脸：“解决灵脉便是，莫要忧心。”
“希望如此吧。”
司祈昭手中出现了一个盒子，打开后，他拿出一只手镯，放在了颜落手中。
“这是？”
他把镯子戴在颜落手上，声音显得温柔了许多：“你的生辰贺礼。”顿了会儿又加了一句：“我娘留给我的。”
颜落微愣，今日庆生被打断，她还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瞧这镯子的质地，摸起来凉凉的，十分舒服。
“谢谢你，司月，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她回握住他的手。
“那你何时嫁给我？”司祈昭的眼神烫得颜落不敢直视。
她避开他的视线：“不是说了吗？晚些再说。走吧，夜深了，回去睡觉。”说完她飞身而下，回了屋。
第二日一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师父，师叔应是还在休息，不如我们晚些再来？”
是夏聿的声音。
她被吓得霎时清醒，一骨碌跳下床将司祈昭揪了起来。
“师姐来了，赶快藏起来，用息隐！”
听到冷衣敲门的声音，她飞快地跑到了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