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知道自己盯着人太久了，林雾收回目光，百般无聊地等着众个山峰的峰主清点完自己中意的弟子，这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不多时，内门弟子均已分配好，剩下被留在原地的就都进了外门，需五年后经历考核方可有机会被分配到各山。

其中又以林雾所在的紫霄峰例外，峰主三清道人只收四个徒弟，各个天赋异鼎，大师兄许长生以元婴修为任执法殿长老；二师兄周翰飞云游人间常年不在但处处都有他的传说；三师姐云菁暂任新人殿的教习；小师妹林雾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无垢灵体，前途不可限量。

无垢灵体修习速度比同龄人快上许多不说，还是适合当炉鼎的体质。所幸小师妹家世显赫，是蜀山派掌门的独女，又因为性格讨喜活泼可爱，从小就被众人喜欢。

因此，掌上明珠情窦初开公然表白大师兄时，绝大部分的剑修一日踏破了许长生的门槛——都是提着剑上门“讨教”的同期，美名其曰考核，实际上的心思大家都清楚。

只可惜许长生只用了最简单的招式，一剑就把送上门来找茬的师兄师弟们扫地出门，第二剑则是礼貌请愤愤不平的云菁等师姐自行出门。

没有第三剑，因为他身边只剩下了小师妹。

许长生对着林雾亮晶晶的眼睛，把拒绝的话语咽下，收剑入鞘。

……如果是小师妹的话，拥有一个道侣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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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雾腰间别着剑，漫不经心地拨弄它绑着的剑穗，微笑地敷衍着凑上来搭话的师弟，明显是不耐烦的样子，却还是乖乖地等在原地。

他的红衣如此鲜艳，叫许长生一眼就看见人群里最显眼的林雾，当即快步走了过去，全然不顾看见他如此行动的激愤群众。

“他又来了，就连一刻都不想让小师妹有别的桃花啊。”某师姐和她的好友小声吐槽，“明明小师妹的心意都如此明显了，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矫情的！”

“就是就是，如果我是男的，早就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表示小雾是我的道侣了，哪像这样，只能以师兄的身份过去解围。”

“他接下来肯定会说那句听过好多次的话——”

“师妹，我来接你了。”

许长生一身白衣，周围不可见的气势暗暗把小师妹和那些浪蝶游蜂隔开，简直就像划分领地的野兽，宣誓猎物的所有权。

偏偏他们心中的仙子还非常受用，当即凑过去甜甜地叫道：“师兄～你来的好慢！”

“抱歉，整理名单的时候有些错漏要找我核对，让师妹久等了。”

许长生很干脆地认错，守礼地站在林雾右边，行为一分一毫都没有逾矩，眼睛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林雾，让旁人来看绝不会以为他们就是简单的师兄妹关系，可惜两位当事人都如此坚称。

还有好事者开盘，赌这对人人皆知的师兄妹多久能修成正果，换成大师兄跟在小师妹后边追。

最多人下注的选项是——等情敌出现让大师兄感到危机感。

许长生如今一点危机感也无，林雾能接触到的同门，二师兄周翰飞久不回门，三师姐虽说总用谴责的眼神看他，却也算是半个娘家人，云菁觉得小师妹喜欢什么就应该得到什么，哪怕未来林雾要绑着许长生成亲，她也会甘愿给小师妹助攻。

用她的话来说：“被我们家小雾喜欢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好歹在这里拿乔，我女移情别恋也是正常的！”

或许是享受太多林雾投注过来的喜悦、期待的目光，许长生总是拿他没办法，明明修了无情道，却还是忍不住为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规则。

“师兄，应该走啦。”

林雾有的时候也是沉静的。许长生想，目光缱绻地注视着身旁人沉静的侧脸，他听见自己完美无瑕的无情道道果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心跳声，产生龟裂的缝隙。

可许长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向小师妹靠近的欲.望，身体里似乎有两个意识在反复拉扯：一个意识对他说大道未成，为何停下，一个意识对他说不执子之手，何以圆满？

纠结反复，他最终还是选择维持原样。

他还没有到必须选择的时机。

“走吧。”许长生缓缓颔首，穿过他常练剑的桃花林，林间深处坐落着一座小屋，他们时常在这里饮茶看书，两人也不说话，只享受独处的片刻静谧。

可是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林雾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两掌相对合拢到下巴处：“抱歉，师兄，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回桃花坞了！”

说着，红衣的身影迅速远去，许长生张开口，面对林雾的背影只做了口型：

“那，为何之前要等我？”

他不奢望能得到答案，心里却鼓鼓涨涨的，像是嫉妒破芽而出。

想到之前林雾对新生们的“过度关注”，许长生握住镶嵌着暖玉的剑柄，眼神涌动出暗色。

是其中的……谁？

“就这么把大师兄丢下不太好吧，感觉像你喜欢用的欲擒故纵手法。”系统点评道，它向来欣赏林雾的扮演态度，就是太过深情，容易让被演的人入戏。

林雾不以为意：“都是原著里的主角攻了，就应该学会自己玩耍，难道当恶毒女配也要每天12个时辰都在喜欢的人身边吗，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如果宿主你所谓的自己的生活，是指偷偷摸摸去看主角受生活的环境，那可真是太有个性了。”

系统看着本应鲜衣怒马的小师妹狗狗祟祟地躲在一处墙后，不想评价他的双标行为。

林雾好奇地偷看外门子弟的办事处，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外门看过呢，一方面要注意身为恶毒女配的小师妹在大师兄身边的时长；另一方面，外门可没有内门来得好玩，而现在有了主角受姜延年，磋磨他的恶毒女配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嘛！

“外门的人会认识我吗？我也想搞个外门弟子的马甲玩一下，就那种扮猪吃老虎的剧情。一掀衣服，这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帅气男子竟然是长老的核心弟子，还是掌门之子，王霸之气令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系统无情打破林雾的畅想：“首先，这种剧情只有主角能享受，你最多只能当陪衬。其次，你现在是恶毒女配，没有那种让人跪下来的霸总气质。最后，你先把你身上材质极好的衣服和腰间的身份玉牌摘了，可能可以作为家属混进去。”

林雾瞬间瘪了下来，随即自我安慰到，没关系，恶毒女配虽然受气，但是扮演给的工资比主角多，区区刷出场露个脸这种事，简直信手拈来。

这么想着，他态度自然地把身份玉牌一收，换了一身比较低调的白色衣服，这已经是他储物袋里最不显眼的外袍了。

方一踏入外院，他瞬间变脸，嫌恶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破破烂烂的。”

负责登记的执事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讨好地凑上前：“我们外院平日里收捡得不仔细，污了仙子的眼是弟子的罪过，请问仙子为何事大驾光临啊，小的好禀报上头。”

虽然这位貌美得如同烈烈骄阳的仙子故意模糊了衣着，可执事又不是真傻，从修为上也能判断这位仙子年纪轻轻就筑成金丹。

他虽然同属金丹修为，可他是在快要日薄西山的年纪进阶，和这种天纵奇才相比，其中的差别恐怕和天地一样大。

“站住，”林雾轻喝一声，“我来不得这里？我倒要看看你外院有多少腌臜之事，如此生怕有外人进入。”

执事无法，只得听令，微微躬着身子落后一步，心惊胆战地看着林雾巡视领地一般走过堂前，进入到新弟子的居所。

“还真是……令人震惊。”

林雾眯着眼，内门的弟子根据山峰划分都居住在灵气最充沛的山顶上，倒是不知道山脚下的外门的住的都是大通铺。

从紫霄峰上，蜀山派掌门亲手为林雾打造的桃花坞就可以看出，林雾受宠程度可见一斑，但眼前的夸张程度还真是前所未有，极大地冲击了林雾的观念。

一张张床铺整齐排列，从枕头的位置可以看出他们甚至是古板的、像陈列尸.体一样头对脚、脚对头的躺法，一眼望去全是洗的发黄的床单，像梦核里骇人的场景。

“你们……女修和男修是混住的吗？”

林雾紧紧地皱眉，这里的气味也真令人难以忍受，像是堆积了三天没洗的臭袜子混合着汗味发酵的气息，不论性别，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能在这种一两百人的大通铺住下、修习数十年。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里是男修住的，气味上可能会有那么一丁点……”执事赔笑道，不料他的声音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要来这里。”

对方言简意赅地说道，手里还拿着卷皱的书页，林雾看了一眼，猜测上面大概是蜀山基础入门的剑法，还是只是第一部分。

“你小子怎么对仙子说话呢！”

执事急了，又或者是显示威严，当即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破口大骂：

“有你说话的份？才练气一级，和你同等年纪的仙子都已经金丹后期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吗？活着都浪费灵气！”

少年不卑不亢地说：“执事你一把年纪也才堪堪到金丹前期。”

执事气得脸红脖子粗，鼻孔不断地呼出粗气，看样子是被下了面子气急了，他人生一大痛点就是身居外院执事这种肥差，却还是只有金丹前期，就这还是药物堆上去的虚级，跟林雾这种气息凝实的金丹没法比。

他正要狠狠处罚这个不知好歹插话的少年，一旁静静看着这场闹剧的林雾蓦地开口：

“少说话，会死的没那么难看。”

林雾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倔强少年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受姜延年，他先前在三皇殿就见过脸。

也不知他有没有认出自己。

林雾想着，却是笑了，带着轻蔑：“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能力的人开口得罪强者，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我今天心情好。”林雾笑吟吟的，姜延年却从其中看出了宛如实质的寒气，他抖了抖，直觉后面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林雾的话让他如堕地狱。

“先暂时不把你玩死，毕竟你是个有趣的玩具。”

执事反而为难起来，他只是想让姜延年吃些苦头，可没想到这看似活泼骄矜的仙子居然是个蛇蝎心肠，听这意思是想把人带走，他只是区区一个执事，可做不了主。

“这……”他顾左右而言他，半天下不了决定。

“这个够吗？”林雾干脆把身份令牌和锁铐一起拿出来，前者摔到了执事的面前，虚空浮着，后者快得如同一道闪电，立刻就牢牢捆在了姜延年的脖颈上。

执事定睛一看，令牌上刻着的字样居然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掌门独生女林雾，忙不迭跪下道：“林仙子，姜延年出言不逊，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可毕竟只是小事，林仙子人美心善，留他一条性命。”

林雾扯了扯手中的锁链，看着姜延年面露屈辱地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动，这才畅快几分，傲然道：“自然，你退下吧，人我带走了。”

被他扯得踉跄几步，同样跪倒在地的姜延年咬了咬牙，正要如同宠物一样一路膝行出门，被林雾拍了一掌，错愕地对上目光。

林雾呵斥道：“你是囚犯，又不是狗，我可不养宠物。”

姜延年听懂了，对方终究是顾忌面子，没有让他真的狗爬着尊严尽失，只是脖颈连着锁链行走的样子也够屈辱。

他一言不发地随着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毒女子上山，还以为她真的要一步步让他就这么示众，没想到林雾召唤出一把飞剑，寸寸变大。

“上去啊，还要我七请八请不成。”

林雾示意道，姜延年被这个动作弄得满头雾水，只得先行一步踏上飞剑。

感觉到身后一沉，姜延年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背部被什么温润的东西碰触，像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你，你指引方向，看到山顶上一片桃花林的地方就是目的地，喊我在那里落地就行。”

林雾颤巍巍地把脸全埋进姜延年的衣服里，手心里握着的锁链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主角必活定律，就算他掉下去也有主角一起，所以他带着主角驾驶飞剑是绝对安全的。

他这个人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恐高症不是假的。

色厉内荏的小师妹一枚，自我攻略的大师兄一个，不识好歹的愤青一坨。

另外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想法，暂时不剧透，总之感觉自我感觉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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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骄阳似火小师妹（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