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时亦和宋元几人,再也没有出过范宅一步,在他们来到京都的第三天,省试的消息传来,今年的三月六日定为了省考时间。
消息确定,时亦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在以往的省试中,为了防备作弊,官府与考生可谓是斗智斗勇,自景朝开始实行科举制度至今,已实行画像,搜身,结保,禁止夹带纸张等多种策略,而考生的作弊方法也是出其不意,直至考场作弊的刑罚加重,甚至可能会牵到家人时,作弊行为才有了遏制之势。
二月中,时亦与友人一起前往礼部报到,以让礼部人员描摹画像,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在场学子却无一人抱怨。
从礼部回来,时间离着省试越来越近,时亦几人的日常也开始紧迫了起来,几乎每两天就要聚在一起举行一场诗赋,三天就要进行一次策论。
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如此,时亦也拿出了自己参加州试时的小技巧,开始疯狂押题和做考前模拟。
其他几人有样学样,在时亦的督促下,每日将自己压的题目和答案整理好,在傍晚送与时亦检看。最后在由大家一起汇总整理,每过个几日,就装订成册,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传阅,因此倒也收获颇多。
时亦就在这样既痛苦又充实的日子中,来到了二月底。这天,他起床后难得给自己放了一次假。
没有别的打算,他要去京都的一处热闹场所——新尚茶楼。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想了解这次参加省试的人数,主考官,会元热门人选情况等,还需要自己前去打探。
这一日恰好是礼部张贴混榜的日子,各位考生都会来此观看考试座次。因此,人数颇多,人要多的地方,八卦也就会多起来。
时亦今天要去新尚茶楼做的事,就是听八卦。
至于传言准确与否,可信度又有几分,就全凭时亦自己判断了。
时亦早上起了个大早,约么辰时四刻就到达了新尚茶楼,此时人数略少,他就点了壶茶,要了些糕点就在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处,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
“少爷。”石头殷勤的倒了两杯茶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你说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怎么都没什么人在?”
时亦道:“你去窗外看看。”此时不是他们来的太早,而是其他人都去了楼下。
新尚茶楼位于礼部贡院对面,彼时张贴省试名次的红榜和省试座次的混榜,都在此处,今日混榜刚贴,学子和民众都在下边看热闹呢。
石头顺着时亦的目光,绕到茶楼的后方趴着窗户看了看,“少爷,这下面果然好多人啊!”
时亦笑笑:“混榜刚贴,来看的人自然多。”
石头应了一声:“少爷今日起的早,为什么不让我去帮少爷看看座次呢?”
“左右这榜要贴七天,干嘛非得在今天去和那些人挤的一脑门子汗?”时亦握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其中微微泛青的茶水道:“等着吧,一会人就该上来了。”
石头点点头。不久,下方看榜的人就绕到了茶楼门口,开始络绎不绝的走了进来。
“小二,来壶茶!”第一个到达三楼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老人头发花白但看着精气神很好,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冲着时亦问道:“小兄弟,我坐在这里可好?”
石头道:“老丈真奇怪,这周围明明这么多的空位,怎么想着和我们挤到一处?”
老者笑笑:“原是看着两位小兄弟比较有眼缘。”
“原来还是看我家少爷长的好看啊……”
“石头。”时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老者道:“老人家若不嫌弃,便一起坐坐吧。”
“好。”老人笑呵呵的让小二把茶水放在了时亦桌子上,然后在时亦对面坐了下来。
老者一坐下,一楼二楼便开始喧闹了起来。
“这次省试可不得了,最小的学子竟然只有九岁!”一个人夸张道。
“哪有九岁?”立马有人反驳:“我看了最年轻的一位今年也才十五,你怕是十九岁少看了一个十吧!”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轰笑。
又有人道:“六十七岁的陶老先生又来参加省试了,这已经是他第十二次了吧?”
“可不是十二次,他老人家也是厉害,若是能撑到第十五次,临死好歹也能混个特赐本科出身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但这些都不算重点,只能算八卦,时亦捏着茶杯支楞着耳朵,轻轻的吹着茶盏上的热气。
老者开口问道:“小兄弟来此是做什么的?”
时亦看向老人,有一言无一言的闲聊着:“无事,听闻今日省试张贴混榜,就过来凑一个热闹。”
“这样啊。”老者点点头看着下方,“那我和小兄弟倒是不谋而合了。”
时亦笑了笑也看向下方,手里的茶依旧袅袅的冒着轻烟,他想了想七天后的省试,轻笑道:“也许吧。”
此时三楼上渐渐聚满了人,时亦听到的信息也更多了一些,那些人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下面礼部门口的学子。
“今年参加省试的足有八千多人,要比往年多上一千多呢。”
“皇上实行新政,可能手里缺人吧。”这人话音一落,却是半晌也没人附和,开始有人道:“要我说,今年的会元当出庆州,庆州冯迁才学斐然,他的师傅是大儒宋阳明的得意门生,在学问上 深不可测。”
听到宋阳明,时亦眼睛亮了一下,他和这冯迁也算半个师出同门了,他笑了笑默默将冯迁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庆州西北之地,哪里比得上江南学风?要我看,还是得是出自吉州的阮淳,他在诗赋上年轻一代可有人能敌?才华斐然,就不要我多说了吧。”
“锦州的时亦呢?他今年也刚刚十五,考中案首时,好像才十四岁呢。”
“他年龄到底太小了,若是等下一届,或许还有可能……”
“也是,不如我京兆府的上官甫阁,虽年龄比时亦大上三岁,但积累也就更深了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石头恼怒道:“那个上官什么的,哪能和少爷比?要我看,少爷就是过去太低调,这次就得过了殿试拿状元才对。”
时亦摇头笑笑:“好好吃你的糕点,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
石头端着茶盏笑笑:“在我心里,少爷才是最厉害的!”
那老者看了两人一眼颇为惊奇道:“莫非小兄弟就是那个锦州案首时亦?”
先前石头的话已经把他的身份暴露,因此时亦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就道:“确实侥幸得了案首。”
“得了就是真才实学,哪有侥幸不侥幸的。”老者笑笑:“不知你对刚刚那人的说法怎么看?”
时亦想了想开口道:“来京时日尚短,并未与上官甫阁接触过,可能要比试一场才能知道。”
老者摇头道:“不是那一句。”
不是那一句?时亦心中疑惑,把刚刚下面的对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不是谈论会元会花落谁家的讨论,难道是今年省试人数增加的讨论?
莫名的,他想到了那句:“皇上实行新政,可能手里缺人吧。”
他心中一惊,看向老人的眼光也变的不同了起来,在京都有些话可说,但有些话却不能乱说,稍微出错便可能会粉身碎骨。
他笑了笑,到底也没有正面回答老者,只是道:“其他几位也是人中龙凤,至于成绩如何,总要等省试出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那老者听后笑了笑。
时亦深知言多必失,他深深看了老人一眼,随在听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言论之后,就交代了石头一声,先一步回范宅温书去了。
虽然这一天已经过去大半,但临近省试,哪一分钟不是要掰成两半来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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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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