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包与方铁柱

长夜无月,林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一个男孩的童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这个男孩叫阿包。

他从小就被母亲抛弃,和奶奶一起生活。

但他觉得奶奶也不喜欢他,因为每天只给他10元吃饭,不高兴的时候还会把他打的浑身是伤。

他想,要不是学校有发放午饭,他可能会饿死在路边。

不过没事,他最爱吃的叉烧包一个1.5元,他可以买6个,每天再攒1元,365天就有365元,他就可以不用再因为资料费被奶奶打了。

他觉得全世界最爱他的只有家里的哈士奇,因为哈士奇每天会送他上学,接他放学。

阿包最喜欢吃叉烧包,所以他就给哈士奇一个香香的名字——叉烧包。

阿包喜欢又烧包,又烧包也喜欢叉烧包。

每天早上上学,叉烧包在旁边等阿包买早餐。

可有一天,阿包买完早餐后我不到又烧包了。

他焦急地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在小巷子里找到了叉烧包。

它把一个小男孩堵在死胡同里,男孩被吓得坐在地上,颤抖地说着:"你……你你别过来。"

阿包赶忙叫过它,把叉烧包塞给它吃,才终于乖顺下来。

他救下了那个男孩,并分给他一个叉烧包。

男孩嘴巴被包子塞得满满的,高兴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包露出了他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个笑:"林赴,你也可以叫我阿包。你呢?"

男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叫方铁柱。"

阿包心想,竟然会有人叫这么土的名字。

要后来,两个人成了朋友。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叉烧包,还会一起玩过家家。

方铁柱有一个严厉的妈妈,规定只有写完作业了才能出去玩。阿包有时候就会站在方铁柱家院子里的茉莉花丛旁,边做着香囊边等人。

他们经常偷偷地用攒下的钱在学校旁边买炒面吃。阿包喜欢吃沙茶酱拌的,方铁柱喜欢吃辣的,但是钱只够买一碗,方铁柱就会把大部分分面给阿包,自己只吃小两口,然后笑着看阿包慢慢吃完。

他觉得阿包吃饭的样子很可爱。

阿包也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方铁柱的小朋友爱他。

两人一狗,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玩过家家的时候,叉烧包扮演孩子的角色,但是他俩却有个疑惑,为什么爸爸一定是男生,妈妈一定是女生呢?两个男生又要怎么称呼呢?

阿包曾经鼓起勇气问过奶奶,却被奶奶没好气地赶走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两个男的一起多恶心啊。去去去,别挡路。"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恶心"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奶奶很讨厌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生小宝宝。

但他不在意,因为奶奶也很讨厌他,讨厌很多东西。

于是他和方铁柱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分为大爸爸和小爸爸。

阿包比铁柱大了10天,理所应当地扮演了大爸爸。

大爸爸,小爸爸,小宝宝,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满院茉莉香,花香难断情易断。

可是好景不长,方铁柱的爸爸酒驾撞死了阿包的奶奶。

得知消息后的阿包没有哭,但方铁柱却不愿再见他了。

只留下了一封道歉信和一盆宝珠茉莉,信纸上是尽力要写好却依旧歪歪扭扭的字,花香里是铁柱无尽的愧疚。

但阿包觉得,这是他爸爸的错,不是他的错。

这些话却并未说出口。

因为他找不到他了。

铁柱的爸爸被抓进监狱,铁柱不知所踪。而阿包则被他从未见过的妈妈带走了。

那封道歉信,一直被锁在阿包床头的抽屉里。

或者说,是林赴床头的抽屉里。至于那盆茉莉,一直灿烂盛开在家里的阳台,像是极力维持着二人间的关系。

十二岁时,阿包才知道,原来他是妈妈是被□□后生下的"贱种",生来就低人一等,还连累他妈妈被外人谩骂。

难怪。

难怪妈妈和奶奶那么讨厌他。

难怪。

原来他是贱种,是妖孽,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想一死了之,可是疼啊。

贱种也会疼啊。

割腕比被奶奶打疼多了。

□□疼,心也疼。

——仿佛每一刀都穿透皮肤,被血液带着流向心口,一点一点划破着全身血管,在心脏里翻涌、沸腾。

他心疼自己,心疼母亲。

疼。

太疼了。

大痛了。

每次站在天台的时候,他的双腿都禁不住地颤抖。

他想,这么高,应该很疼吧。

不敢。

他想假装失脚滑下天台,无奈还是不敢,还是怕疼。

还有方铁柱,方铁柱还在等他。

所以林赴只能拼了命地学习,向世界证明自己的价值,向世界证明贱种不是低人一等,从来都不是。

那目标呢?

没有目标,也可以有目标。

他就像漫漫黑夜里耗损的灯泡,并非大有用处,也并非毫无用处,但依旧为世人唾弃。

或许有时可以支撑一个人活下去呢?

哦对,他还要去找方铁柱呢

他要把他找回来……

对,找回来,活下去……

找回来,活下去……

天亮了,梦散了。

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脸上的泪痕和冰冷的枕头。

林赴照常洗漱完,便出门去上补习班。

依旧是那条小巷,那但今天他却买了几个叉烧包和一杯燕麦粥。

叉烧包还是叫叉烧包,但味道却和他喜欢的不一样。

午饭他同样换了口味,买了两份酱鸭饭。

林赴掏出手机,给疑似冬眠的王八发了条信息。

「零:午饭我帮你帮,酱鸭饭

零:路过家甜汤店,要不要?

王八:你买了吗?

王八:不用带了

零:?

零:在你家门口。」

林赴发现,对门门口多了很多双脏脏的人字拖。

家里来这么多客人?

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管那么多,他把饭放鞋柜上便准备开门回家。

两扇门同时打开,对门只伸出一只手把饭拿进去。

对面的门仅仅开了那么一点点,林赴就听到里面传出麻将滚桌的声音。

"来来来,再来一局。"

"输的自觉点啊,把酒干了。"

"去你奶奶的,老子下一把保准把你打趴下。”

酒味和烟味交织,顺着门缝涌出。

好臭。

林赴不禁蹙眉。

王八住在里面不会生病?

回到家后,林赴接到了林存芳的电话。

"喂,小赴啊,妈妈要和你周叔叔到国外去一趟,我往你卡里打了15万,当作生活费,用完再找妈要。过年妈带你去周家老宅,你准备一下。"

"不想去。"

"给妈个面子好不?"

“……”

祝程拿着盒饭关上门,一转身就有个花生壳朝他飞来。

他伸手抓住,一抬眼,眉目间尽是狠戾。

偏偏阳台上扔花生壳的那位喝醉了酒,嘴巴依旧不依不饶:"铁柱给你老子整点午饭!"

"要自己做。"祝程不打算搭理他,把花生壳扔进垃圾桶,准备进自己房间。

方海兵吃瘪后打算闭嘴,旁边那群狐朋狗友却新生儿一样哇哇叫不停。

"老冰,你这家庭地位太低了吧!"

"就是,我家的乖得跟狗一样,说啥就是啥。"

"换我早一拳招呼上去,打他不精神。"

方海兵哪受得了?当即甩一块麻将上去,砸到祝程左脸。祝程不想打架,自顾自地关门上锁。

在一群狗的煽风点火下,方海兵冲上前去,用力地踹两脚门。

"你这臭贱种,敢不理你老子?"

门开了,在方海兵: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拳甩在他脸上。

祝程揪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关上房门,接着把他将在墙上。他眼里布满红色血丝,戾气重得仿佛要喷出来。

"我说没说过别惹我?"声音依沉,像只沉睡中的猛兽。

方远兵往他腹都狠捶了一拳,道:"我他妈是你老子!"

"有你这么当老子的?我他妈还是你老子呢。"

祝程把他摁在墙上,一句话扇一巴掌,方海兵脸上瞬间冒出红印。

那群狐朋狗友见势不妙,紧张地想要回去。

"那个,老冰,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我老婆查岗,得回去了。"

祝程侧过头,扫视了一圈,缓缓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有。.

"行,滚吧。"一群狗灰溜溜地滚了。

他回过头,捏往方海兵的下巴,端详起他的脸。

"右脸少了点眼影,我再帮你补补。"

一拳砸在方海兵的右脸,他完全不敢再动,这孩子真动起手来是能跟他拼命的,他打不过,也只有喝醉了在加上狐朋狗友的怂恿才敢不要命。

祝程见方海兵不再动,眼里的戾气弱了几分。

"之前没听清没关系,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了,别、惹、我。听懂没?"

方海兵讷讷地点了点头,祝程这才松开手。

"以后那群狗别带进来,你不是挺能耐吗?给我滚出去玩你的破麻将。"

林赴疑惑地拿起手机,眉头拧紧。王八一整不周末都没发信息给他。

不应该啊。

他打出"在不",又删掉。

打出"怎么没发信息",删掉。

最后还是发了个问号以示慰问。

「零:?

王八:怎么了?

零:没死就好

王八:这么担心我呢?

零:我只是不想住凶宅。

王八:。

王八:这几天收拾了下房子

零:嗯,睡了,你也早点

王八:嗯」

隔着屏幕两人的嘴角都漾开了笑,自己都不曾察觉。

「小剧场:

《绕口令》

林赴:我想到了一个不是绕口令的绕口令。阿包爱叉烧包,阿包爱吃叉烧包,叉烧包爱阿包,叉烧包爱吃叉烧包,叉烧包不爱阿包,又烧包不爱叉烧包。

祝程:……你这是绕脑令。

刘浩:看不懂啊 TAT

初旬里:罚你重看第十章!

林赴:那再来一个: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黑化肥挥发发黑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

初旬里:河口(舌头)嘎gie(打结)呢(了)。

(网络绕呤,引用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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