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月,林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一个男孩的童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这个男孩叫阿包。
他从小就被母亲抛弃,和奶奶一起生活。
但他觉得奶奶也不喜欢他,因为每天只给他10元吃饭,不高兴的时候还会把他打的浑身是伤。
他想,要不是学校有发放午饭,他可能会饿死在路边。
不过没事,他最爱吃的叉烧包一个1.5元,他可以买6个,每天再攒1元,365天就有365元,他就可以不用再因为资料费被奶奶打了。
他觉得全世界最爱他的只有家里的哈士奇,因为哈士奇每天会送他上学,接他放学。
阿包最喜欢吃叉烧包,所以他就给哈士奇一个香香的名字——叉烧包。
阿包喜欢又烧包,又烧包也喜欢叉烧包。
每天早上上学,叉烧包在旁边等阿包买早餐。
可有一天,阿包买完早餐后我不到又烧包了。
他焦急地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在小巷子里找到了叉烧包。
它把一个小男孩堵在死胡同里,男孩被吓得坐在地上,颤抖地说着:"你……你你别过来。"
阿包赶忙叫过它,把叉烧包塞给它吃,才终于乖顺下来。
他救下了那个男孩,并分给他一个叉烧包。
男孩嘴巴被包子塞得满满的,高兴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包露出了他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个笑:"林赴,你也可以叫我阿包。你呢?"
男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叫方铁柱。"
阿包心想,竟然会有人叫这么土的名字。
要后来,两个人成了朋友。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叉烧包,还会一起玩过家家。
方铁柱有一个严厉的妈妈,规定只有写完作业了才能出去玩。阿包有时候就会站在方铁柱家院子里的茉莉花丛旁,边做着香囊边等人。
他们经常偷偷地用攒下的钱在学校旁边买炒面吃。阿包喜欢吃沙茶酱拌的,方铁柱喜欢吃辣的,但是钱只够买一碗,方铁柱就会把大部分分面给阿包,自己只吃小两口,然后笑着看阿包慢慢吃完。
他觉得阿包吃饭的样子很可爱。
阿包也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方铁柱的小朋友爱他。
两人一狗,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玩过家家的时候,叉烧包扮演孩子的角色,但是他俩却有个疑惑,为什么爸爸一定是男生,妈妈一定是女生呢?两个男生又要怎么称呼呢?
阿包曾经鼓起勇气问过奶奶,却被奶奶没好气地赶走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两个男的一起多恶心啊。去去去,别挡路。"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恶心"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奶奶很讨厌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生小宝宝。
但他不在意,因为奶奶也很讨厌他,讨厌很多东西。
于是他和方铁柱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分为大爸爸和小爸爸。
阿包比铁柱大了10天,理所应当地扮演了大爸爸。
大爸爸,小爸爸,小宝宝,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满院茉莉香,花香难断情易断。
可是好景不长,方铁柱的爸爸酒驾撞死了阿包的奶奶。
得知消息后的阿包没有哭,但方铁柱却不愿再见他了。
只留下了一封道歉信和一盆宝珠茉莉,信纸上是尽力要写好却依旧歪歪扭扭的字,花香里是铁柱无尽的愧疚。
但阿包觉得,这是他爸爸的错,不是他的错。
这些话却并未说出口。
因为他找不到他了。
铁柱的爸爸被抓进监狱,铁柱不知所踪。而阿包则被他从未见过的妈妈带走了。
那封道歉信,一直被锁在阿包床头的抽屉里。
或者说,是林赴床头的抽屉里。至于那盆茉莉,一直灿烂盛开在家里的阳台,像是极力维持着二人间的关系。
十二岁时,阿包才知道,原来他是妈妈是被□□后生下的"贱种",生来就低人一等,还连累他妈妈被外人谩骂。
难怪。
难怪妈妈和奶奶那么讨厌他。
难怪。
原来他是贱种,是妖孽,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想一死了之,可是疼啊。
贱种也会疼啊。
割腕比被奶奶打疼多了。
□□疼,心也疼。
——仿佛每一刀都穿透皮肤,被血液带着流向心口,一点一点划破着全身血管,在心脏里翻涌、沸腾。
他心疼自己,心疼母亲。
疼。
太疼了。
大痛了。
每次站在天台的时候,他的双腿都禁不住地颤抖。
他想,这么高,应该很疼吧。
不敢。
他想假装失脚滑下天台,无奈还是不敢,还是怕疼。
还有方铁柱,方铁柱还在等他。
所以林赴只能拼了命地学习,向世界证明自己的价值,向世界证明贱种不是低人一等,从来都不是。
那目标呢?
没有目标,也可以有目标。
他就像漫漫黑夜里耗损的灯泡,并非大有用处,也并非毫无用处,但依旧为世人唾弃。
或许有时可以支撑一个人活下去呢?
哦对,他还要去找方铁柱呢
他要把他找回来……
对,找回来,活下去……
找回来,活下去……
天亮了,梦散了。
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脸上的泪痕和冰冷的枕头。
林赴照常洗漱完,便出门去上补习班。
依旧是那条小巷,那但今天他却买了几个叉烧包和一杯燕麦粥。
叉烧包还是叫叉烧包,但味道却和他喜欢的不一样。
午饭他同样换了口味,买了两份酱鸭饭。
林赴掏出手机,给疑似冬眠的王八发了条信息。
「零:午饭我帮你帮,酱鸭饭
零:路过家甜汤店,要不要?
王八:你买了吗?
王八:不用带了
零:?
零:在你家门口。」
林赴发现,对门门口多了很多双脏脏的人字拖。
家里来这么多客人?
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管那么多,他把饭放鞋柜上便准备开门回家。
两扇门同时打开,对门只伸出一只手把饭拿进去。
对面的门仅仅开了那么一点点,林赴就听到里面传出麻将滚桌的声音。
"来来来,再来一局。"
"输的自觉点啊,把酒干了。"
"去你奶奶的,老子下一把保准把你打趴下。”
酒味和烟味交织,顺着门缝涌出。
好臭。
林赴不禁蹙眉。
王八住在里面不会生病?
回到家后,林赴接到了林存芳的电话。
"喂,小赴啊,妈妈要和你周叔叔到国外去一趟,我往你卡里打了15万,当作生活费,用完再找妈要。过年妈带你去周家老宅,你准备一下。"
"不想去。"
"给妈个面子好不?"
“……”
祝程拿着盒饭关上门,一转身就有个花生壳朝他飞来。
他伸手抓住,一抬眼,眉目间尽是狠戾。
偏偏阳台上扔花生壳的那位喝醉了酒,嘴巴依旧不依不饶:"铁柱给你老子整点午饭!"
"要自己做。"祝程不打算搭理他,把花生壳扔进垃圾桶,准备进自己房间。
方海兵吃瘪后打算闭嘴,旁边那群狐朋狗友却新生儿一样哇哇叫不停。
"老冰,你这家庭地位太低了吧!"
"就是,我家的乖得跟狗一样,说啥就是啥。"
"换我早一拳招呼上去,打他不精神。"
方海兵哪受得了?当即甩一块麻将上去,砸到祝程左脸。祝程不想打架,自顾自地关门上锁。
在一群狗的煽风点火下,方海兵冲上前去,用力地踹两脚门。
"你这臭贱种,敢不理你老子?"
门开了,在方海兵: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拳甩在他脸上。
祝程揪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关上房门,接着把他将在墙上。他眼里布满红色血丝,戾气重得仿佛要喷出来。
"我说没说过别惹我?"声音依沉,像只沉睡中的猛兽。
方远兵往他腹都狠捶了一拳,道:"我他妈是你老子!"
"有你这么当老子的?我他妈还是你老子呢。"
祝程把他摁在墙上,一句话扇一巴掌,方海兵脸上瞬间冒出红印。
那群狐朋狗友见势不妙,紧张地想要回去。
"那个,老冰,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我老婆查岗,得回去了。"
祝程侧过头,扫视了一圈,缓缓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有。.
"行,滚吧。"一群狗灰溜溜地滚了。
他回过头,捏往方海兵的下巴,端详起他的脸。
"右脸少了点眼影,我再帮你补补。"
一拳砸在方海兵的右脸,他完全不敢再动,这孩子真动起手来是能跟他拼命的,他打不过,也只有喝醉了在加上狐朋狗友的怂恿才敢不要命。
祝程见方海兵不再动,眼里的戾气弱了几分。
"之前没听清没关系,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了,别、惹、我。听懂没?"
方海兵讷讷地点了点头,祝程这才松开手。
"以后那群狗别带进来,你不是挺能耐吗?给我滚出去玩你的破麻将。"
林赴疑惑地拿起手机,眉头拧紧。王八一整不周末都没发信息给他。
不应该啊。
他打出"在不",又删掉。
打出"怎么没发信息",删掉。
最后还是发了个问号以示慰问。
「零:?
王八:怎么了?
零:没死就好
王八:这么担心我呢?
零:我只是不想住凶宅。
王八:。
王八:这几天收拾了下房子
零:嗯,睡了,你也早点
王八:嗯」
隔着屏幕两人的嘴角都漾开了笑,自己都不曾察觉。
「小剧场:
《绕口令》
林赴:我想到了一个不是绕口令的绕口令。阿包爱叉烧包,阿包爱吃叉烧包,叉烧包爱阿包,叉烧包爱吃叉烧包,叉烧包不爱阿包,又烧包不爱叉烧包。
祝程:……你这是绕脑令。
刘浩:看不懂啊 TAT
初旬里:罚你重看第十章!
林赴:那再来一个: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黑化肥挥发发黑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
初旬里:河口(舌头)嘎gie(打结)呢(了)。
(网络绕呤,引用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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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包与方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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