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刮过，直往骨生香衣服里钻。她拢拢罩衫，抬手研究新得到的手绳：“嗯，看起来像手编的，加上星星石头也不超过二十块。”

这应该是她生前身后收到的最便宜的一件礼物。生前那群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出手大方。

这样还想追到女孩子，真是没诚意啊。

咦，这颗石头不一般。

骨生香捏起那块星星石头，月光照耀下，内里流动着淡蓝色的一缕灵气。

原来是他开过光的石头。他说的没错，加上这石头，手绳的确有护身符的作用。

但是自己不需要。

找个地方丢了吧？她摘下手绳，走到绿色垃圾桶旁边，刚要扔掉，身后忽然出现一团黑气，瞬间卷走了骨生香。

啪一声，手链掉在地上，星星石头失去光辉，变得灰暗。

几分钟后，墨琅独自赶来，看到掉在地上的手绳，捡起来查探，发现他注入的那缕灵气不见了！

刚刚有魔人出现，并且掳走了谷笙湘！

墨琅不甘心：“可恶！来晚一步！”

明明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灵力空间，墨辰呼唤墨琅：“快过来！目标出现了！”

墨琅顾不得其他，把手绳放入口袋，原路返回。

“哥哥。我的猫走失了，可以帮我找找吗？”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一身白色裙子，走着内八字，背后冒着诡异的黑气，看着特别像贞子。

“墨辰，她后面那团黑色？”

“魔气。”

萧龙宝蹲下来，和女孩视线齐平，柔声问道：“好。你告诉哥哥，它是在哪里不见的呀？”

小女孩指指假山后面的水池，捏着嗓子说：“咪咪本来在这游泳，我去旁边丢垃圾，回来就发现它不见了。”

萧龙宝头一次听说猫还会游泳。他真的想说：你们魔人能不能敬业一点？能不能编个像样的理由？

社会这么卷，你们这么躺不好吧？

他无奈起身，装作被骗到的样子，大声问：“啊？哪里啊？是这附近…！”

趁他找猫，小女孩猛地前冲，飞起一脚把萧龙宝踹下池子！

浑厚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走你！”

萧龙宝哪怕有心理准备，还是灌了一嘴脏水，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被魔人一脚踹下去。

你等我回来，把你两个小辫子给剪了！

墨琅蹲在草丛，十分气愤：你把我嫂子踹坏了怎么办！

池水忽然发光，暗下来时萧龙宝和墨辰双双消失，就连飞溅在地的水渍都消失了。

小女孩见状，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墨琅赶忙上前查探，同时激活标记，感知萧龙宝的位置。

昏暗的地牢中，水泥地面灰扑扑的，沾着不知什么污渍，墙面掉了好几块漆，露出里面的土砖。

白光一闪，牢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正是刚被踹下池子的萧龙宝。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像一只新鲜的落汤鸡。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个姿态出现在这。”

萧龙宝甩甩头发，站起来观察四周。他确认没见过这里。

陌生的地方，这间牢房倒是不小，但是只关了自己一个人。光秃秃的，连长床都没有，等会怎么睡觉啊？

也没有厕所，想大便了找个墙角解决吗？

生存环境太恶劣了！

他凑近门口，闭目听了一会，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奇怪，那么多失踪者都去哪了？难道说在其他牢房？

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墨辰，你怎么看？这里也太安静了……”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没有声音，也许是用了屏蔽声音的阵法。这样我们无从得知他们的安排，也摸不清他们的具体动向。”

萧龙宝重重叹一口气，“不好办啊。”

今天在小区钓了一天鱼，他现在累得只想睡觉。

墨辰提醒他：“没关系。你忘记我们做得准备了吗？”

出发钓鱼之前，他们做了充足准备才出来。各种道具一应俱全，可以应对各种情况。

“对！我记得带了一枚戒指，可以与你的仓库连接。”

“还可以穿越空间，直接去我那里。”墨辰跳到萧龙宝手上，为那枚戒指注入灵力，“走吧，萧哥！”

叮——

一枚戒指咣当掉在水泥地上，人却不见了。

萧龙宝来到储物空间。这里空间大，不仅有各种道具，还有床铺供人休息。

他还是第一次本人穿过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是你家吗？”看起来超过一百平大。

墨辰淡定说：“是我的私人别墅。”

啧，有钱人。

包子跳上枕头，问道：“你不是要睡觉吗？这里有床。”

“不了，我是挺困的。但我们还是先回去找线索吧。”

他扯扯湿掉的领口，一脸嫌弃：“对了，你这有干净衣服吗？这身脏衣服又湿又臭，我想换下来。”

“有，你去衣柜找吧。”

萧龙宝打开衣柜，里面都是运动服，T恤一类宽松舒适的衣服。

他随便挑了身黑色运动服，也没避开墨辰，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

湿哒哒的T恤被丢在一边的矮桌，他拿起干净的白T恤套上。

墨辰蹲在桌子上，直勾勾盯着青年的身体，目光牢牢锁在纤细的腰上不动了。

青年身材纤瘦，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是身上的皮肤紧绷绷的，没有一点赘肉。

宽大的白色T恤罩住青年大半身体，只露出大腿以下，阻断了上面的春光。

墨辰不爽，突然想钻进青年衣服里一探究竟，看个仔细。

脏裤子也被萧龙宝脱下，此时他只穿着一件T恤，露着两条长腿。

青年斜靠在衣柜，抬起一条腿伸进裤腿，接着提起裤子，一路往上，黑色渐渐包裹两条笔直的腿，直到全部贴合。

明明在正常不过的穿衣，愣是被墨辰看出点别的意思。

他操控着粉扑扑的小笼包，跳进运动服的口袋里。

下一秒，萧龙宝出现在牢房。他试图穿过缝隙，钻出牢笼。

他成功了。

钻出牢房，他打量一圈，发现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

“这么多空地？他们是准备抓多少人？”萧龙宝取出录像笔放在口袋，记下这的地形。

“目前仅虹彩小区，失踪者已经超过了二十人。”墨辰回忆委托书的情报，“算上其他地方的受害者，至少超过百人。”

萧龙宝皱眉，“这么多人！警局都不管吗？”

墨辰解释：“协会就是由五大家和政府联合创办的机构。这次情报有不少就是警局提供的。否则光是搜集受害者信息，就要花不少时间。”

“对了，他们不是抓灵力强的人过来吗？不怕他们突然觉醒，炸了这里吗？”

“觉醒需要驱魔师的引导，否则很难自己完成。”墨辰想起商场的事，又跟了一句：“你属于特殊情况。”

萧龙宝有点得意：“看来我天赋异禀。”

他们走到一处拐角，前面是堵墙，没有路。“没路了？”

墨辰钻出口袋，往墙上撞去，又蹦回来，来回重复几次，确定道：“不，是障眼法。”

他教给萧龙宝破解之法：“灵力覆盖眼睛，跟我念：①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我眼通明。”

萧龙宝照做，跟着念了一遍，刚才的墙果真消失，眼前出现了新路。

他朝前挥手，墙没有隐形，是真的消失了！

“神奇啊！这咒语什么意思？”

墨辰详细解释：“通明术。五感错乱的情况都能用，咒语有‘通明’意义皆可。”

“虽然刚才有堵墙横在面前，但是你敲几下听听，会发现声音直接穿墙过去。这不符合常理。”

“固体是传声的媒介之一。如果是真实的墙，不可能听不到回声。”

萧龙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这次只有视觉错乱，那下次一起乱，啥都感觉不到怎么办？”

“想完全封闭五感，障眼法办不到，要用到更高级的术法。”

“比如？”

“结界，灵符等等。”

“犯人没有想到我们会混进来，所以只用了低级的障眼法，拦住不小心跑出的人。对不对？”

墨辰宠溺道：“对。哥，你真棒。”

听到这句夸奖，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

萧龙宝没搭话，径自往前走。

墨辰小他两岁，叫哥不正常吗。他给大学舍友带饭那会儿，还当了好几年爸爸呢！

可心跳有点快，可能是……他才不想知道原因！

墨辰也不急，他一向很有耐心。

如果说附身包子导致思维不清，那他昨天回到身体，可是把自己的想法彻底摸清楚了。

渴望接触，渴望了解，想要亲近某人，独占某人，想要彻底拥有一个人。

他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那份心思。

——相信自己的心吧。

嗯，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上。

两人各怀心思，默默探路研究路线，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旁观全程的墨琅：“牢房都能给你们谈成恋爱，不愧我墨辰哥，厉害！”

另一间牢房，黑发女生绕着屋子打转。

骨生香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魔人阴的一天。

要是让大人知道了，自己的脸往哪搁！

为了接近墨琅，她把自身魔气压到最低，现在的她与普通人无异。

她观察牢房，没有找到任何魔气痕迹。

把人类拐骗来，却又不设禁制，他们不知道协会正追捕他们吗？真不担心驱魔师混进来，端了他们？

牢门门缝很大，骨生香侧身就能挤出去。作为魔人，她听力很强，她整个人贴上墙壁，确认周围牢房情况。

没有任何声音。不止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一只老鼠都没有。

奇怪，难道这个区只关押我一人？其他受害者去哪了？

自己是遭到魔人偷袭，其他人遭遇了什么？偷袭？拐骗？或是诱导？

她钻出牢门，小心探索起四周。作为活了百年之上的魔人，她的五感比大部分魔人都要强，可以听到方圆一公里内的声音。

附近还有两个人？用言灵解开了障眼法？听咒语应当是墨家人，居然真混进来了？

不能跟他们碰上。

这地方很适合魔人生活，她的魔气非常活跃，有些控制不住，要是在这被识破真身，墨琅那里就无法再深入了。

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萧龙宝找到一处三岔路口，现在刚探索完其中一条。

不仅有惊无险，还有不少收获。他看着手里的路线图，研究这座监狱的构造。

墨辰忽有所觉，朝某个方向望去。

注意到墨辰的动作，萧龙宝警惕道：“那边有什么？”

“魔人。”

萧龙宝放下路线图，“幕后真凶登场了？”

“不是。它的魔气偏低，但是运行平稳，像是刻意压制的结果。如果它就是始作俑者，为什么要压抑魔气？”

“不是他们同伙，那就和我们一样，是被捉进来的？可他们捉魔人做什么？”

这次受害者都是人类，可没听说有魔人啊？

“不好说。不过它避开我们，说明不想与我们发生冲突。至少现在，它不是我们的敌人。”

这座监牢魔气很重，不利于他们的发挥，敌人能少就少是最好的。

萧龙宝想得更开：“要合作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不，继续我们的事。”

闻言，萧龙宝继续研究路线图。

“这份图看看就好，不要全信。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引导我们踩入陷阱。”

“嗯嗯。”

两人继续探索第二条路。墨辰忽然问道：“为什么想和魔人合作？”

头顶传来一声叹气，萧龙宝回道：“社畜的习惯吧。摄魂案这么复杂，涉及这么多人，肯定有领导和属下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大家都是打工仔，有更好的选择，放弃老板，加入我们分分钟的事。”

“魔人只是极端化情绪的……生物，可以这么理解吧？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只要有利可图，合作也未必不可能。”

墨辰夸奖道：“哥真的很聪明。”

萧龙宝不好意思，“还好吧，多年的社畜经验而已。其实大家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利益。”

“你能给别人好处，别人就听你的。”

从这点看，人魔之分其实没那么大。

墨辰（盯）：看老婆换衣服，嘿嘿

注释

①视人之身，若视其身——出自墨子《兼爱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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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摄魂案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