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好！”

墨天明刚从墨白房里出来，门口值班的守卫冲他问好。

他轻轻点头，余光瞥到这人的脸，停下脚步。

“小梅？原来今天是你值班，小慧怎么不在？”

墨天明为人正直，谁需要都会帮一把，因此和谁交情都不错，见面都能聊几句。

他也一直很同情梅天酬的事，当年也给他开了不少小灶。后来见到他，基本都会关心几句他的近况。

梅天酬笑嘻嘻说：“墨叔叔，最近不是魔人来扰么，他去尘界做任务了。”

“哎，这孩子一直都挺勤奋，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墨天明忽然问起，“考试时他对小萧说的太过分了，之后有跟人好好道歉吗？”

那天他不在场，不过他负责给考生评级，后来才从墨白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因为太忙一直没找墨慧说。

“他们已经和好了。”梅天酬有点心虚，眼神飘忽。

“行行，那就好。都是年轻人，说开就好。”墨天明想着墨毓的事，没注意他的眼神，又聊了几句才满意离去。

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女声：“那狗东西跟我弟媳和好了？怎么说？”

“给白姐您捎口信的时候。少主已经收拾了墨慧一顿。而且我们的魂灯也在少主手里，当然随便他怎么收拾墨慧。”

墨白一脸嫌弃：“啧，算了，等这次完事后我去找他。倒是你过来干嘛？”

梅天酬无辜道：“值班啊。”

“墨毓叫你，过，来，值，班？”墨白一字一句加重读音。

“是啊。大家忙着准备仪式和加固防守，正缺人呢。白姐，怎么了？”

“他发现了啊。”

“自然。”

如果不是墨毓发现梅天酬的小动作，不会打发他来这里监视墨白。

明面上是看守，实则他已经暴露行踪，这才安排他来这，免得背地搞事。

“无所谓。”

墨白缩回脑袋，屋门重新关好，走廊回归寂静。

梅天酬靠墙站立，目光看向走廊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柳树愣神。

嫩绿的柳枝飘荡起伏，与碧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如画卷般不似人间景。

“和平真好啊。”

墨毓结束会议，送走几位墨家的长老、部长，转身便撞见墨天明。

“天明？”墨毓脸色略显苍白，眼眶下面发青，得体的微笑也无法掩盖他的疲惫。

“看过小白了吗？她还好吗？”

“她好得很，生龙活虎着呢！”墨天明上前，扫过墨毓疲劳的脸色，语气不悦：“大哥，这几天你是不是太累了，赶紧休息会吧！”

说完就拽着墨毓往里间走，强行把他按在沙发上，为他重新泡了一壶花草茶。

浅黄色的玫瑰花茶泛着热气，墨毓端起茶杯，手背染上清雅的玫瑰香味。

“大哥，喝口热茶暖胃。”

他抿了一口放下，抬眼看向墨天明：“天明，想问什么？”

“大哥，你真是懂我。”墨天明叹气，直接道：“大哥你认为，萧龙宝真的害了小辰吗？”

其实墨天明想问，墨辰真的有写那封灵书吗？

记忆中的墨辰是个坚强的孩子，遇到任何事都是自己抗过去，很少寻求别人的帮助。

“那封灵书的确是小辰的字迹。”墨毓食指轻碰杯柄，被烫了一下悄悄缩回。

“会不会是伪造呢？也可能是背后真凶为了隐瞒真相，刻意模仿他的字。

我打听过了，小辰这次出任务前，他们二人根本就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哪来的深仇大恨，要治小辰于死地呢？”

“不认识，但有血海深仇。”

墨天明一愣，“什么仇？”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萧龙宝那孩子。”

墨毓仿佛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天明，你记得十五年前，有一对夫妻‘开车’驶向天桥在坠湖的事吗？”

“记得。那夫妻死得离奇，那个该死的黑师至今还没找到。我记得他们还有个小孩，才六岁就成了孤儿，挺可怜的。”

那次事件过于恶劣，而且发生在墨家的辖区，墨天明印象深刻。

“那个孤儿就是萧龙宝。”

“什么？大哥你的意思是……他在报复墨家？”

墨毓缓缓点头，“这件事说来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当时的安排有疏漏，才导致了这场车祸。

小辰是墨家的驱魔师，萧龙宝冲他发泄也正常。”

“可是，那孩子人不错，当众被墨慧中伤也轻易化解，怎么会做这种事？”

墨天明当时负责这件事，虽然年数久了，有些资料他还记得：“再说他的父母都是榜上有名的驱魔师，他怎么会因为这样就残害同胞呢？”

“人总有不理智的时候。而且他当时还小，警察也不会说那么多，这些他未必知道。可能他认为我们与凶手有染呢？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但当时我关押他，问他话也什么都不说。既然无罪，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墨毓知道墨天明怀疑自己，故意主动提起这件事。如他所料，墨天明果然问起这件事。

“大哥，你都问了他什么？”

“该问的我都问了。但是我的问题，他一个都没回答。小辰劫狱的那天，等我处理好奈何的事赶过去，竟然发现了魔人的气息。”

墨毓盯着墨天明的眼睛，缓缓道：“就在萧龙宝那一间禁室。”

“什么意思！？”墨天明眉头紧蹙，双手紧握，手背凸起几根青筋。

如果杀意能化为实质，他现在大概能杀死十几个魔人。

魔人渗透墨家了？什么时候？谁是内奸？！！哪个王八蛋敢背叛墨家！！！

墨毓轻拍他的肩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让灵仆检查过了，魔人的气息与萧龙宝灵力波动基本吻合，也许是我逼急了，差点让萧龙宝魔化。”

“就算他和小辰关系密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听到这儿，墨天明大概理清了当时的情况：

墨毓审讯萧龙宝，可能动了刑，他差点魔化，被墨辰救走。

听起来没有问题，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想要审讯记录，还没开口就被墨毓打发走人。

“好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之后再说。一周后就是继任仪式，要准备的还有很多，快来帮忙。”

墨天明只好压下满腹疑问，帮着墨毓一起准备这次的继任仪式。

打发走墨天明，墨毓上扬的嘴角微微下拉，同样是微笑，现在却透着股寒意。

桌上的玫瑰花茶已经凉透，方才的玫瑰香气几乎消失，只残留着极淡的余香。

墨毓垂眸凝视冷掉的茶水，忽地笑了一声，说不清什么意味。

一旁侍立的灵仆猜想他不乐意喝凉茶，正要给他重新倒一杯，他忽然夺过茶杯，将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灵仆看着递来的空茶杯愣了一会，又倒了新的给他。

直到灵仆离开，墨毓都再未碰过这杯茶。

“我还是更喜欢冷掉的茶。”

热茶烫人，就像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墨毓伸出右手结印，“器来，速速现身。”

良久，他收起微笑，放下手。

天道神器没有回应他。

他重新露出微笑，仿佛在和旧友聊天，语气轻松惬意：“这次你选谁呢？”

神器这回反应很快，空中忽现金光，缓缓落下两个金灿灿的字。

“呵，不愧是我的孩子。你的眼光很好。”

“没关系，等献祭结束，你就会重新选择我。”

墨毓向后仰躺在沙发靠背，轻轻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话语就像梦中的呢喃：

“我会重新掌控你。”

“我会救人救世，尘界、灵界也好，魔界也罢。”

“红尘三千世界，都将重归混沌，迎来新生。”

他睁开眼睛，终于卸下伪装，眼底展露疯狂的一面：“包括你心心念念的神主。”

金色的一把长剑忽然浮现，剑柄对着墨毓抖了两下，那姿态仿佛在嘲笑墨毓的不自量力。

墨毓不为所动：“我会成为新神主。”

长剑静了一瞬，飞速朝墨毓冲来，却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你忘了？契约期间，你无法伤到我。你一个神器，怎么这么笨？”

神器不能说话，不想理墨毓，气得直接消失，回了墨毓的丹田。

“你找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有他的踪影。放弃不好吗？”

墨毓自己沏了一杯新茶，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做不到的事就放弃，何必强求？结果也不会因此改变。”

【懦弱！！！】

天道神器贵为真神之器，本质也不过更高阶的武器。

此时与墨毓结契，平日就像其他驱魔师的灵器一般，在墨毓的丹田处受灵力温养。

因为契约的关系，神器待在丹田时，墨毓能明白他的意思。

【懦夫！！！】

【无耻！！！】

“随你高兴。”

墨毓不喝了，特意把茶放得冰凉，才重新一口咽下。

【好冰！！！】

感受到神器的抱怨，墨毓露一抹坏笑：“过了这么多年都不接受现实，固执。”

【叛徒！！！】

【人渣！！！】

“世界需要革新。”

神器悔得肠子都绿了，虽然它没有肠子。

它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杀妻上位的人渣呢！但是，但是它又做不了主！！

神主大人，您快回来吧，不能让这个狗东西继任！！！

这狗东西不安好心！！！

神主大人您去哪了啊！！！

天道神器：嘤嘤嘤，今天也是委屈的一天……

墨毓（翻个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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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终篇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