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担心萧龙宝再次魔化，赶忙按住他的肩膀，查看他的状态。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灵核十分稳定，虽然灵力暴涨，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是因为愤怒？

人可以因为情感魔化，也可以因为情感变强，只要你能守住自己的心。

得到加强后的灵力满溢而出，空中的菜刀也得到升级，从原本的单刃进化为更锋利的双刃刀。

强势的灵风包裹二人全身，化作无形的盾牌，守护彼此，同时也能掩盖他们使用术法时的波动。

墨毓有神器的加持，现在的他们是无法战胜的，只能拖。

等到十二点神器易主，重新选择下一任主人的时候，就是他们的胜机！

这场战斗的关键从一开始，就不是赢过墨毓，而是拖到中午，得到神器的认可成为新神主。

驱魔界有五大世家，如今公认的最强天赋者，便是墨辰。论天赋，墨毓虽然是这任神主，但的确远不如墨辰。

所以只要能坚持到十二点，就是稳赢的局面。

墨辰通过灵阵问起萧龙宝：现在几点了？

【五十五分，再坚持五分钟！】

来之前他们曾模拟过墨毓的招数，对此做了详细的应对。为此，墨辰和他一起做成了现在的包子灵具。

提取出墨辰的一部分灵力，把包子和这份灵力一起放到回溯阵，设好时间，让包子变成之前墨辰附体的状态。

如果说之前，包子只是个经过灵力强化的发射器，就像法杖对魔法的功用。现在的包子，里面设下了各种灵阵术法，等于一个强化版的便携移动术法库。

除此还能通过连接墨辰的私人仓库，通过转移术法随时取用其中的道具。

不过成本也是很高，这几天炼废的包子已经花了未来几年的营业额。

就连包子的皮和肉馅也都是去灵界找的灵物炼化的。不然一个肉包子，根本做不了这些尝试。

现在的两人，哪怕使用再多的灵力，也能随时通过包子，不断补充下去。

他将包子中的一缕灵力分出来，留在家中的表盘，这样就等于一个与钟表同步的计时器。

长剑的金色辉光减弱，墨辰、萧龙宝趁机而上，气势更盛，术法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乱放，到处乱炸的灵力比神器的金光还要刺眼。

眼盲！摔倒！乏力！

各种能想到的术法一股脑往墨毓身上砸，哪怕有神器的加持，也给墨毓添了点麻烦。现在的关键就是拖时间，哪怕耽误他一秒都是成功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神力渐渐消散的墨毓，回归原本的水平，他真实的力量本就比墨辰逊色，如今同时对上两个人意料之内的落败。

体内的力量很快便用完，墨毓脱力地用剑撑住自己，单膝跪地，维持最后的那点体面。他狼狈抬头，嘴唇微动，发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萧龙宝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开口知道准没好事，一把菜刀冲着墨毓的面门过去，同时墨毓挥刀，锋利的刀刃蹭过嘴角，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墨毓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天道神器彻底脱离他的身体。

异空间震颤着崩塌，神器脱离墨毓之手，化为一团金光驻足在空中，如同黑暗中诞生的太阳，光辉刺眼夺目。

午时已到，神位易主！

墨毓浑身的灵气迅速流失，强盛的灵力离他而去，身体的各项机能正飞速衰弱。

他怨愤瞪向墨辰，第一次露出这般不甘心的眼神。

神器离他而去，墨辰不受他掌控，半成品傀儡也比不过墨辰，难道神位真的要被他夺走？

他这些年的布局又算什么？

为了救人救世，他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的一切，善恶、情感、人性，只留下理智。

墨毓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仿佛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力气。他重新抬头，面上仍是那副浅笑平和的样子，萧龙宝却从其中瞧出几分惨淡：“让我看看你会怎么选。”

传闻世上有三千世界，神界为其中之首。数年前，诸神陨落，神界自此消失，世间再无神明。

但神明的武器却透过界门，遗落到无数个世界。

神器皆为有灵之物，即便失去神主，也会残存稀少的意识，本能促使它们去寻觅新的主人，行使神明之责，执掌天地气运。

金色的数万光点如坠落的流星，齐齐涌向墨辰，璀璨金色将他包围。

萧龙宝防备地架着刀群，目光一直盯着墨毓。

场景变幻，变成他刚进来时的那间茶室。

墨毓放下捂住心口的手，缓缓站起，慢慢走回桌前，熟练地泡起热茶，还招呼他一起喝。

“我不渴。”

见墨毓淡然喝茶，萧龙宝很不爽：“墨毓，你做那么多坏事，不怕报应吗？”

“卸任而已，最多不过一死，谁又不会死呢？”

罪魁祸首毫无悔意，不光优雅的泡茶，而且一点也不害怕，死到临头还要保持这份“风度”，看得他胸口憋闷，冷哼一声，在对面跟着坐下。

“墙倒众人推，希望你之后也能保持现在的‘风度’。”

风度？

墨毓品茶的动作优雅，激烈的心跳缓缓平稳。他的风度都是装出来的，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脱离了神器的维持，加上今天接连作战耗费不少力气，他现在是真的很累。

这花茶经过灵力的滋养，可以快速恢复体力，让他得以保持最后的这点“风度”。

魔界一片混乱，忙着镇压的奈何感受到什么，眺望某个方向，似乎在透过这层黑暗，观察更遥远的东西。

仪式开始了？

神器的力量太过光明，哪怕他远在魔界，也能感受到那丝令他不愉快的力量。

那抹力量几乎瞬间逼近魔界，他的全身都在躁动，早已冰冷的血液在体内沸腾，心脏都出现跳动的错觉。

奈何不爽，心里催促着墨辰快点完事。他联系两位魔将，问白骨和楚兆年准备的怎么样了。

两道声音一同回应奈何，他们早安排好人员疏散。

魔人的灵力本就是灵气异变而来，因此容易受神器影响，所以提前安排好麾下的魔人早早避难去了。

世上总有光找不到的地方，特别是魔界，找几个做暂时据点并不难。

炫目的金光褪去之后，墨辰眨眨眼，发现自己来到了外面。准确说是他的视线扩张了无数倍，到了能俯视芸芸众生的程度。

“怎么回事？”

“墨辰。”

意识中响起陌生的声音，震得墨辰脑袋嗡嗡响。

“从即刻起，你就是下任临时神主。”

“那原来的神呢？”

“不知道。”神器的语气莫名激动：“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神主会夺回一切，重新降临于世。”

墨辰蹙眉，细细琢磨这话中的意思，难道说神没有真正死去，未来还会重新现世？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神器就像一个游戏里的NPC，尽心尽责给墨辰发布任务。

“临时神主，你可暂代吾神行使神责。即，决定尘界的未来。”

“你想要世界生，还是死？”

生还是死？

神器说的生死，和我认为的一样吗？墨辰忍不住想。

他谨慎问：“具体来说呢？”

金光一闪，墨辰眯起眼睛，听神器讲述。

“尘界有灵气，灵气诞生出世上的一切。但是如今尘界的人类越来越多，灵气有限。近百年来，尘界不堪重负，灵气无法像之前那样循环往复，如今的灵气越发稀薄。”

末法时代？难道未来灵力会消失？

墨辰思考神器的话中意思，眼前突然金光闪过，他来到一处街道，形色各异的人走过，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装。随着人着装的变化，周围的环境也在改变。

瞬息间日夜流转，四季更迭，时代从古代来到现代。

“也因为人的负面情绪，灵气异变为魔气，产生了魔人。”

画面出现很多人，愁眉苦脸坐在电脑前的人，被周遭同学同事霸凌的人，还有疯魔的残杀同胞的人。

下一秒，刚才那些痛苦的人摇身一变，堕落成魔人食人血肉，为非作歹。

墨辰理解了神器的意思，先说了灵气，再展示这些给自己看。那生与死，指的是灵气的生与死？

“生，即为‘灵’的延续，死，既是‘灵’的逝去。”

“万物有灵，灵死则众生末日。”

墨辰静静感受丹田灵力的运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墨家家训：仁爱，非攻。我一直记在心里。”

“很多人因为负面的情绪，异变为魔人。但也有更多的人，依旧没有魔化，每天都认真的活着。”

曾经墨辰陪萧龙宝去包子店，那时外面天还没亮，街上的其他店铺也早早亮起灯，店里的人早早做起开店的准备工作。

街上有天不亮就出门上班的人，也有起早去学校自习的学生，还有清扫街道的环卫工。

离家附身包子的这段时间，墨辰看到了很多不如自己家境的人，是如何努力活着的。

“选择死的话，这些人也会受到影响。他们没做错什么，不该被剥夺活着的资格。”

“正因为万物有灵，我才不能因为少部分人的恶行，就断掉其它无辜之人的生路。”

墨毓罪无可赦，但是墨家的其他人呢？

墨白是著名劳模，解决的魔人事件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墨琅虽然花天酒地，可也会捐款建学校；其余的墨家子弟更是勤恳驱魔。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

萧龙宝，父母双亡，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现在他知道了父母惨死的真相，也依旧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堕落魔化。

墨辰伫立虚空，静静凝视凡界众生。

四面八方的金色辉光在他的身后波动、凝聚，逐渐化为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静静俯视这位“临时神明”。

“我希望世界继续延续下去，我想要拯救每个人。”

“我想要‘生’。”

“我想要世界生生不息，想继续保护弱小的人们，想大家都好好活着，过得非常幸福。”

萧龙宝的脸浮现在墨辰脑海中。

他想和萧龙宝一直在一起。

“至于灵气枯竭带来的灾难，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金色的虚空之眼在墨辰身后缓缓闭合，消散隐入虚空。

天道神器发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万丈，霎时又散为数不尽的光点，落入千家万户，没入河流与山川，就像落入人间的金色流星雨。

——如你所愿，新神主。

肆虐的暴风雨终于停止，乌云密布的天空露出湛蓝的一角。

魔界、尘界，三千世界重归平静。

一团金光飞到墨辰眼前，化为一把金色长刀，样式与他腰间悬挂的黑刀如出一辙。他拿起神器挥了几下，用起来很趁手，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你能换个低调的颜色吗？”金色的刀太显眼了，很像暴发户喜欢的粗大金链子，他更喜欢黑色。

神器坚持自己的审美：“……不能！！！金色是主人的代表色，是太阳的颜色！！！”

墨辰挥刀劈开空间，眼前出现一道几米长的裂缝，缝隙往外飘散着点点金色光晕。

他好奇问：“神主是什么神呢？”

金色的太阳，不会是太阳神吧。是羲和，东君，还是太阳星君？而且神灵是万物化身，既然神明消失，为什么太阳还存在呢？

“吾主可是太阳的化身，你们要称呼神主为①日宫炎光太阳星君。”

“原来你是太阳星君的神器，那你有名字吗？”

“我不需要名字。”神器金光大盛，剑尖指向前面，这个异空间刚被墨辰劈开一道裂缝，通过缝隙，他能马上去往任何一个世界。

“你该离开了，墨辰。让我们去拿下墨毓！”

“嗯。这场闹剧该停止了。”

①日宫炎光太阳星君——道教对太阳神的称呼，暂定，名称之后可能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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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终篇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