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拿着顺来的钱财去成衣铺买了件差不多的衣服换了,还是先付了钱才让进的店,主要是她先前的形象太疯了,连脸都没洗。
而后她又借了人家铺子后面的井,打水洗了把脸,还在院子里的树上折了个绿枝,拨掉树叶就把头发挽了起来,虽一点都不精致,但也还能看。
店里的掌柜就在一旁看着她大变活人,觉得十分有趣。
“请问掌柜最近的药铺往哪走?”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会她已然变成了一个清秀小佳人,掌柜的态度也变好了许多。
“出门往东,直走就能看到了。”
姜茶道了谢,很快就找到了药铺,在门口吃了碗馄饨才进去。
为她诊脉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山羊胡子老长了,因为她一进去就指明要最好的,还拍了银钱在桌子上。
“姑娘身体健康,气血十足。”大夫把手搭在她腕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叫她换了之手,沉默了会表情更加不悦了。
“身体健康?”姜茶反问。
“姑娘莫非是想来砸我这的招牌?无病看什么医。”大夫把袖子一甩,生气的就要走。
还想鉴定一下瓶子里装的什么药的姜茶,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不知其他医馆开在何处?”
大夫瞪了她一眼,已经确定她就是来搞事的了,冷笑一声说道,“城东一家,城西两家,你要找江湖郎中的话我不知道,还有你这付了的诊金是不会退了。”
姜茶道了谢,也不心疼花出去的雪花白银,晃悠悠沿着街边吃边找医馆。
结果三家医馆都逛遍了也没查出身上有毛病,一想到肚子里养了虫子她就鸡皮疙瘩往下掉。
兴许是吃饱喝足心情变好了些,和最后一家医馆的女大夫聊了点别的,有了意外之喜。
“姑娘要是真有疑难杂症,不妨去王府外边碰碰运气,陛下为了御亲王请了神医谷的谷主来,应该这两日就要到了。”
虽然兄弟之间有了隔膜,但皇帝还是在意这个亲弟弟的,姜茶在王府附近的酒楼和人拼了个桌,得到消息的人不少,厢房都满了,大堂内更是没有空座。
说书人口若悬河的讲述着萧御带兵攻打敌军,三进三出取敌将首级的风采,那言之凿凿唾沫飞溅的样子仿佛他当时就在旁边,连讲了几大战役之后他语气一转,哀叹萧御遭敌国小人报复,如今双腿都无法站立的惨状。
“不知姑娘听的这般入神,对此人有什么看法?”和姜茶拼桌的是一个绝美少年,模样似仙似神,一身镶银边的白衣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
姜茶一心二用的听书,主要还是在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是他泡茶的样子让她看入了迷,才不是因为旁的。
她才不知道什么是颜狗,就是觉得他那杯肯定好喝。
“看法,哦,就是挺惨的。”还有脑子有问题。
“那姑娘你觉得我该救还是不该救呢?”少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笑眯眯的看着她。
要是一般小姑娘被他这么看,肯定各种含羞带臊捂着脸了,姜茶倒是在遗憾那杯香茶,她撇了撇嘴道,“你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干嘛要问我。”
是的,这少年正是神医谷谷主,她在一进门就感觉到心里有东西鼓动了一下,肯定不是一见钟情的心跳,自然就是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查不出来的蛊毒了。
这座位也是她使了小动作抢占的。
白吝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蛊,所以坐在这陪她听了好几段书。
“那你我要救吗?”他笑问。
“当然。”姜茶点头。
“不是说随我心意,想救在救吗?”白吝挑眉,那张脸顿时变得风流起来。
“你不想救我早就走了。”姜茶依旧心如止水。
白吝不说话,闭着眼睛又认真听了会书,好一会才睁眼,没等到她心急的样子,他哈哈大笑,惹得近处的人都看了过来,“小丫头,你这张脸倒是有趣,为何我会看不清?”
白吝今年六十多了,最烦那些医者倚老卖老,人家胡子留的越长,他的面貌就越年轻,所以叫她小丫头属于正常。
姜茶有点惊讶他说的话,看不清代表已经激活了精神力,但是强度比不过她,所以看起来就是一片模糊。
“独门秘技,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她说。
“好啊,就算做你治病的药钱好了。”白吝放了茶钱又向说书人那掷了一块银子,拍了拍手,颇有少年不知世的样子,“你这病不好治,我得养几天虫子才能开始,这几天你就当我侄女儿好了。”
“好。”姜茶又瞟了瞟他白静稚嫩的脸,内心其实很抗拒,不是抗拒当他侄女,是抗拒虫子。
白吝又哈哈大笑,站起来朝王府大门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叫道。
“大侄女,快跟上。”
…
姜茶没想过这么快又能见到萧御,这才几天啊,他好像脸更黑了,不是皮肤上的黑,单纯的看起来有点火就要炸了。
原以为会声势浩荡的登门,结果就来了两个人,萧御以为她是随行的丫鬟,目光掠过就去和白吝攀谈,白吝却是直接拉了旁边的椅子还拍了拍,让她坐上去。
末了还慢悠悠的泡了杯茶,她自然又是盯着他仿佛装了吸铁石的手。
萧御看着两人的相处不由的开口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白吝垂着眼睛看杯中茶叶旋转,然后沉淀,头都不抬一下,“这我大侄女。”
姜茶闻言看了一眼萧御,两人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下一秒又错开。
“神医面貌如此年轻,是我着相了。”
白吝就喜欢人家拿他年纪说事儿,嘴角翘翘的问他,“你猜我今年几岁?”
萧御又往姜茶那看了一眼,猜测道,“想必二十有八。”
白吝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不平的温水扑到他的手上,“你猜错了,我今年六十八,我不高兴了,我不治你了。”
所有人都错愕,没想到神医是这样的无理取闹的心性,姜茶突然就想到萧御问她花好不好看的画面,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神经病果然还是得神经病治,哈哈哈哈哈。
在一旁的平安人都要急死了,这两位怎么回事啊,没看到我们王爷都要吃人了嘛,要真发起脾气来,在座的各位都不够塞牙缝的啊。
“白神医如果来这是为了消遣本王,那还请回吧。”萧御本来就心情不佳,要不是记着这是皇兄花了大代价请来的人,他这会已经拔刀砍人了。
“我感觉王爷的腿站不起来,不是因为刀上有毒,像是有两只小虫睡在里面,隔绝了上下之间的联系。”白吝突然道,刚刚有和他聊到受伤时的细节,这还没来得及脱衣诊断就说出了结果。
虫?蛊?姜茶摸了摸心口,感觉又想吐了。
萧御本欲离开,听到这话又转了回来,“神医这般笃定?”
“那是自然。”白吝对自己的医术相当自信,当时就仰着脖子一幅骄傲的样子,“不过,你的腿我可以帮你治,但是你得照顾我侄女。”
还在做呕吐动作的姜茶一愣,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光照顾还不行,得让我侄女儿高兴,她高兴我就高兴,一高兴我就想给人治病。”
萧御想了想,小姑娘喜欢的无非就是胭脂绸缎宝石美玉了,可以说是毫无难度,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好。”
两人就这样在王府里住了下来,住的是府里最好的院子,给姜茶安排了两个使唤丫鬟,还是春草和冬枝两个熟人呢。
午饭是三人一起用的,全程诡异的一句话没说,萧御是不想说,姜茶是想早点吃完有问题要问。
饭一吃完她就拉着白吝去到人少的庭院来,才离开几天,就有不少花儿凋谢了,但也还是香气扑鼻。
“你干嘛要跟他提这么个要求?”
白吝斜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对这府里倒是挺熟啊,还知道有这么个美丽清净的地儿。”
这里就萧御喜欢来,府里除了花匠没人敢主动踏足。
姜茶嗓子眼堵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两个药瓶来,换了个话题,“随便乱跑的,这里面有能解我身上的蛊毒的吗?”
白吝把两个瓶子都揭开闻了闻,很嫌弃的还给她,“没有,这就是普通毒药的解毒丹。”
他这么说是因为这些都他都能解,而且花不了多少功夫,但能被李泰揣在怀里的,那毒肯定是食则暴毙七孔流血的剧毒了。
姜茶听了也很嫌弃,把东西当破烂又收了起来,她走到桃树下站定,突然想起来自己脑袋上的小树枝,伸手就折了个好看的,尖尖还镶了两朵粉。
跟在她后面的春草脸都吓白了,哆嗦的指着被她替换固定头发的东西,哭腔都出来了,“白姑娘,您要是想要盘头,吩咐奴婢们就是了,怎么能,怎么能摘园子里的花呢,这里的花都是王爷亲手种的,知道了要怪罪的。”
姜茶想说他自己揪的最多,而且她也不喜欢丫鬟们扎一半留一半,光好看特费事的发髻。
“就这样,挺好的。”
刚说完就见春草跪了下来,扑通一声,果断又害怕。
她回头,果然萧御已经站在了身后,白吝早就跑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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