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央的儿郎们身边都被安排了人保护，挑好了趁手的武器就往林子里走。
这些长辈们等待的同时就会聊聊天，比如恭维同僚然后等待人家夸自己儿子。
“尚书家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刚刚挑的可是重达二十斤的鳞纹刀，拿在手里举重若轻是个好手。”
“哪里哪里，贵府的嫡子早有百步穿杨的名号，犬子这只是仗着力气大罢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欸，那新科状元柳慕白红缨枪耍的倒是威风，和谢将军的路数有点相似。”
“谢将军的枪可是战场上走出来的，这两个如何比得，只有昔日御亲王....”
话音再此打住，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年这人到场了，忍不住转过去看他。
萧御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表情，台子上的锦妃却眯起了眼睛，皇帝没有立后，宫里现在就三个贵妃，她是其中之一。
姜茶盯着看的人就是那个柳慕白，他身边跟了个护卫，她能肯定就是李泰。
“我下去休息了。”姜茶对萧御招呼一声。
姜茶退场朝帐子那边走，假意走错饶了几步往林子里去了，她没看后面跟了两个小姑娘，准备堵人结果抓了个空。
“她一个姑娘家家去林子里做什么！里面都是野兽，不会约了人私会吧！天，御亲王还在看台那边呢。”
这些姜茶都没听见，她把披帛绕了一圈当绳子用，沿着定位往里走，中途遇见好几波人都被她躲开了去。
没一会她就找到了正主，柳慕白带着李泰正和人争执呢。
“叫你一声慕白兄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这东西明明是我的箭先惊到它，才会往这跑。”说话的正是之前被夸百步穿杨的戚家嫡子。
柳慕白一挑枪尖，一只死掉的獐子从后面摔到了草地上，显然这獐子就是戚卫口中的猎物。
“这獐子死于我枪下，哪一处有箭伤？戚公子莫忘，这派来保护我等的护卫也有监督的作用。”柳慕白的声音清冽。
姜茶感受到一阵一阵晕眩，用精神力拨动了远处的草丛。
戚卫眼神一凛，立刻拉弓箭往那边对准，“就算让给你也翻不起浪花。”
话音刚落，那草里的小东西感知到危险似的一直往外窜，草的动静很大，一看就是个大家伙，戚卫连忙追了出去。
柳慕白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掏出帕子擦拭枪头上的血，丁点也不管地上的死兽。
“出来吧，十一。”李泰恭敬的站在柳慕白后面。
姜茶知道他能认出自己，当初在破庙就是靠的小虫子，她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地没有踩坏一根草苗。
柳慕白仔仔细细的看她的脸，比之前的目光还要明目张胆。
“叫你回王府，你跑去了哪里？”李泰不知道套麻袋的人就是她，还在训她不听话。
姜茶不回答，压着翻江倒海的痛感死死的回蹬柳慕白。
“当着大人的面你还这么放肆！”李泰生气的扬起手掌，内力凝聚还带出了风啸。
这一巴掌打下去保准要人半条命，柳慕白却轻轻松松半路拦截，打散了这奋力一击。
李泰立刻低下头后退两步认错。
柳慕白挥挥手表示无事，示意姜茶走近点。
“乖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已经是一颗无用的棋子了，虽然你也算半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杀了你我不心痛。”柳慕白把腰间的佩囊一拍，顿时有异香飘荡在空中。
姜茶能感觉到心口剧痛，喉咙里涌上来一股热流，然后她的嘴角就溢出了血。
柳慕白叹了口气，站起来主动靠近姜茶，在她脸颊旁边摸了摸，讶异的说，“果真不是易容，你难道是去找人换了脸？”
本来是想再给李泰来一个闷棍的，没想到翻车了，这个第一次见的柳慕白居然是幕后黑手，而且还能控制她体内的蛊虫。
“我还会变其他得脸，你靠近点我给你看。”
姜茶咬了口舌尖，刺激的人清醒了几分，她抬头和柳慕白对视，眼中有不掩饰的疯狂之色。
垃圾星长大的孩子有一个特点，抢东西从来不顾生死，更何况她在这里死了也不是真死。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要乖.....”柳慕白话没说完，感觉脑袋被突如其来的怪力劈成了两半，倒下去之前只来得及改口对李泰说四个字，“计划照旧。”
姜茶也眼前发黑，本来就吐了血，又把所有的精神力散发出去，这会没力量压制蛊毒，扑通一声也栽倒在地上。
李泰惊恐的扶住柳慕白，用力的把姜茶一脚踢了出去，探了探自家主子的鼻息，松了一口大气，然后抱着他飞快的跳出了树林。
过了一会又一个‘柳慕白’出现在此地，他身后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把姜茶抱走了。
......
萧御一个人坐在这也并不开心，听了一会无聊的吹捧也打算下去休息，结果半路上被一个宫女拿着荷包劫了道。
他认识那个荷包，和素锦给他绣的一模一样，沉默了半响他还是跟着宫女走了。
果然在一处视野不开阔的小树林里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萧郎，你还在怪我吗？”江素锦见他过来连忙往前走，走了两步又顿住，仿佛有个什么屏障挡在两人中间。
萧御看着这张脸有点恍然，其实他也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自从知道她宁愿皇宫也不愿做自己的王妃他心里也是有怨气的，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宫里的人不能随便出来，有什么宫宴他也是能避开就不去，两人之间也没有联系，只能在旁人口中得到只言片语，当初见到十一的时候他也是震惊的，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他脑子里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万一她是被逼的，万一她也不愿意呢，把她换出来，只要她解释，自己就全部相信。
这会见到本人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倒有东西变了，这两年困住他的不是情，是不甘，是这两条日渐枯瘦的腿。
一朝天阙，一念废墟。
“不怪你，我本来就不是你的良配。”萧御以为自己会很渴望这样的场景，但此时心湖却平静无波澜。
“当年...是爹爹逼我进的宫。”江素锦说着就哭了起来，一双眼睛泪光闪烁可怜楚楚，“爹爹不给我饭吃，要把我活活饿死，我为了活下来，为了在见你一面才同意进宫，我就是个物件，随意摆弄可以送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种释怀的情绪在萧御心中蔓延，但没有欣喜，他很平静的问，“我皇兄待你好吗？”
这一问好像就捅了篓子，江素锦本来轻轻的垂泪，突然大哭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直掉，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皇上待我好，对待其他妃嫔也好，他是皇上，我顶多算个妾，可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到这江素锦擦干了眼泪，期盼的看着他，“我还有机会吗，萧郎，我还喜欢你，只要你带我走。”
萧御的眉头因为这话皱了起来，“皇兄待你好，你也要真心对他好，你已经是我皇兄的女人，以后不要在叫我萧郎了。”
这很明摆了是要划清界限，江素锦一下子没收住哭声发出了生鹅叫，不知道是因为恼羞还是生气，她的脸都涨红了，还伸手去拉他，“你就是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身，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逼的啊，当初你怎么不来救我！”
萧御突然就觉得十一和她长得不像了，十一不会哭，做什么都是面无表情，虽然不知道暗卫训练时的场景，但想来比断食要难受的多，暗卫没有自由，她的整条命整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
但因为自己的命令她被迫于自己纠缠，失去了身为女人最后的尊严，也许十一也是意的吧，不然她也不会逃得远远的，都说暗卫生了背叛的心就会死去，难道找不到人是因为她已经...
萧御的脑海里一下子就被其他念头填满了，两边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爱的人，第一个成为自己的女人，但江素锦已经有了归宿。
“发生之事无法更改，既然你也说了皇兄待你好，那就收起其他念头，今天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不然就算皇兄拦着我也会把你斩于刀下。”
他甩开娇嫩的柔荑，叫平安推自己走。
平安也觉得这个江五小姐不知好歹，要是他们王爷还像以前一样昏头昏脑，岂不是要和陛下离了心。
江素锦吓坏了，没见过他如此狠戾的样子，直到他被推远了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她嘴角似乎还扬着笑，偏头让宫女给她擦粉盖住眼角的红痕，她轻声开口问，“做到这样就可以了吗，公子下回什么时候再见我？”
旁边的宫女在她眼睛上擦东西，小拇指抵在了她的唇间，小声道，“娘娘说话得注意一点，虽然引来的小姑娘不会全部听清，但被人抓到小辫子对公子来说也是个麻烦。”
“我晓得了。”
萧御回到帐子里也没看到姜茶人，问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丫鬟也只说，小姐说要自己走走就把人留在了原地，这一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招了十二十三去找人，出门就带了这俩，他吩咐完又补了一句。
“找到十一通知我，我，亲自去接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